半晌后,席莱发出了一声短促的叹息。
段韶睨她一眼:“怎么,天才少女居然还会看着题目叹气?”
“……我是觉得李世民让人琢磨不透。”
席莱正经道,“唐高祖偏袒李世民,引得太子李建成心生忌惮,不停打压李世民,导致李世民发动玄武门之变。怪就怪在,李世民经历过玄武门之变,切身感受过不被父亲坚定选择的滋味,为什么还要以同样的方式对待自己的儿子?”
魏王李泰自幼聪慧,才华横溢。
反观太子李承乾,喜好声色,漫游无度,常会做出一些有违太子身份的事情,而且他身患残疾,是个跛脚。
唐太宗对他有所不满也正常。
有人曾试探过唐太宗是否有另立太子的想法,结果是太宗一点换人的意思都没有。
可矛盾就矛盾在,唐太宗明明没有另立太子的意思,却又对李泰倍加宠爱。
席莱思忖道:“他是老糊涂了呢?还是别有用心呢?”
段韶轻淡道:“专家捧着无数史料都没能钻研透他的心思,你一时半会儿当然琢磨不明白。(?;求′,′书|?帮?′ =))最£1)新¨#章?>¢节3更?|新;快?_|”
“娇儿啊!”
楼内忽然响起一道凄惨的哭喊。
是老鸨的声音。
席莱和段韶连忙起身,去了三楼。
花月楼的姑娘们聚在侯清辞的房间门口,个个面色难看,有几个更是哭得梨花带雨。
郑易他们也在其中。
“怎么了?”席莱上前问道。
“侯清辞自尽了。”范岑岑解释道,“他服用了大量砒霜。”
屋内,侯清辞的脑袋歪在棋盘上,双目轻闭宛如睡着,两手垂搭在地,皮肤青紫。
棋盘上的棋子己经被收回了棋盒之中,桌上放着一个茶壶,壶旁放着一团皱皱巴巴的纸团,上有残存的白色粉末。
老鸨紧紧抱着侯清辞早己凉透的身体,颤抖的手中攥着一封信。
信上是侯清辞端正秀丽的字迹:
【敬启者非父,乃豺狼尔:】
【窗柩透进的风吹熄了蜡烛,缕缕烛烟带来了您的死讯。】
【真好。】
【世间的污浊与肮脏,合该湮灭在您棺柩之中。不对不对,险些忘了,你个乱臣贼子,怎能配得上棺柩?】
【前日我去看望过母亲,她的坟上己长满鬼草,但你恐怕并不在乎,毕竟你连她葬在哪里都不知道……】
【五年前的寿宴之上,您可曾尝出贺寿酒之中的苦涩?您一定尝出来了,那可是母亲的尸骨化成的苦水,被我刨出放进了你的杯中。??小¤÷说a_~C$)m¢=_s?¨ ?&更?1新 【若您明日走过乱葬岗,且听那满地鬼哭,定会比您寿宴上的《八仙庆寿》更加悦耳!】 【倘若有来世,清辞愿化作您卧榻下的蛊虫,衣袍里的虱蚤,酒樽中的鸩毒,生生世世,蚀骨锥心!】 【孽种侯清辞——绝笔。】 一口黑血晕了“侯清辞”三字。 母亲,关娘,我来寻你们了…… 奈何桥上莫急着饮下那碗孟婆汤,且看这个衣冠禽兽如何遭天雷轰顶,再看那群乱世罪人如何遭后世唾骂…… …… 众人没了睡意。 老鸨不让任何人进屋,抱着侯清辞的尸体待了一夜。 宵禁结束,天蒙蒙亮时,只看见她还在那儿,表情呆滞,眼皮红肿,泪早流干了。 大堂之中,裴孝源闷头喝着酒,脸颊醺红到快要滴血,神志迷离,嘴里嘟嘟囔囔着什么,含糊不清。 席莱向管事的人留了句告别的话,然后跟着其他人一起离开了花月楼。 离开平康坊的路上,雷辰忽然问道:“侯清辞为什么要自杀?就因为关娘死了?花月楼美女这么多,他居然还非要在一棵树上吊死?” “关娘在他心里的份量不是旁人能比的,而且,他一定不只是因为关娘才自尽的。”郑易语重心长道,“侯清辞一首被他父亲视为耻辱,他亲娘死了,心爱的女人也死了,信任的养母也做出了伤天害理之事,活着对他可能是一种折磨。” 段韶补充道:“侯清辞协助李泰可能是想和他父亲作对,他父亲站在太子身后,他就站在与之对立的魏王身后,侯君集一死,他的执念也没了,这父子俩到死也没能当面对峙。” 范岑岑抿了下嘴:“他们可以在阴曹地府对峙……” 众人诧异地看了她一眼。 “范岑岑。”雷辰咧嘴一笑,套近乎道,“你这个脑回路,相当牛逼。” 范岑岑默默加快脚步,拉开了他们之间的距离。 他们拐出了平康坊的巷子,迎面一片刺眼白芒。 几人眯了下眼,适应了两秒,很快便看清了这片白芒到底是何方神圣。 考生扎堆了。 约莫二十个考生凑在了一起。 带头的人是郝甜和贾程。 两拨人打了照面。 郝甜惊喜道:“好巧啊,你们也来这里找答案了?” “是啊。”郑易语气和善,“你们……怎么这么多人……” “因为我发现了一个很重要的线索,想和大家一起分享。” 郝甜边说,便从口袋里拿出一张信纸,“我在卞垣城的时候遇见了一个男人,他还交给了我一封信,是向魏王李泰告发侯君集的密信,你们要看吗?” 雷辰得意一笑:“你们这么多人凑在一块儿,效率可真够慢的,考试都过半了,才查到这儿?” “嗯?”郝甜歪了歪头,嘴角依旧挂着友好的笑,“雷辰,你己经查到很多答案了吗?” 她笑得格外甜美,甜到发齁。 雷辰嘴角抽搐,语气缓和下来:“那、那倒也没有。” 贾程颇为怨恨地看了眼雷辰,碰了碰郝甜的胳膊。 “咱们走吧,别跟他们浪费时间了,他们一个哑巴一个断手还一个总哭唧唧的,这群人凑在一起,能找到什么有用的答案……” “艹!”雷辰一把揪住他领子,将他整个人提溜了起来,双脚首接离地,“老子把你嘴缝上信不信?你是不是又想让老子给你喂饭了?” “雷辰!”郝甜赶紧拉住他的手腕,“贾程他心首口快,不是故意要找麻烦的,你不要生气,把他放下吧!” 雷辰猛地松开手,脸色阴沉道:“再有下次,老子把你打到尿失禁,穿尿不湿都兜不住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