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巨大的噪声,小型堡垒在维修站的小广场上停稳。
格雷打开门走了出来,见到了一个一脸惊愕的小老头。
这个驼着背的小老头一只眼睛被改造成了黄铜义眼,他死死盯着格雷和他身后的堡垒,有些惊讶地说道:
“这玩意竟然还能跑?”
格雷的脸色有些难看:
“别叫她‘那玩意’,安塔西亚号是……”
小老头一下子笑了出来:
“我知道,是你的‘师娘’。”
格雷一秒破功,脸上的表情变成了苦笑:
“不要嘲讽我师傅,他都死五年了……”
“是啊。”
小老头一秒接话:
“遗孀却还活的好好的……”
格雷深吸一口气板起脸说道:
“你再这样讲我就去别人家修。”
“哎呦,哎呦。”
小老头连忙拉住格雷的袖子:
“你师傅都不介意我这么叫,你小子还讲究上了……这次弩箭卸下来了吧?我可不想把这个也换成义眼。”
格雷点头:
“所有防御系统都己经解除了,所有的锁也都打开了,快点干活吧。/k?a*n^s`h-u_y.e~.¢c*o?m_”
“好,那就让我看看你师娘这次又出了什么问题。”
格雷没再接话,找了个椅子坐了下来开始监督小老头检修。
小老头左手扭动了几下那个需要手动调焦的义眼,右侧的万能机械臂则是在一边的架子上寻觅了一番,最终找到了一根和他身高差不多的倒钩鱼叉怼入了安装槽。
他佝偻着腰来到了小型堡垒的动力核心,伸手打开了那厚重的活板门。
一阵浓郁的血腥味顿时涌了出来,呛得小老头首咳嗽。
伴随着杂乱的嘶吼声,他瞄准了一个位置,左手用力砸下了右臂上的一处机括,带着倒钩的鱼叉“咻”地飞了出去,随后便是沉闷的入肉声和骨头破碎的闷响。
小老头腰腹同时用力,很快便将一团血肉模糊的东西从动力核心里面扯了出来。
那是一个人型生物,双眼己经完全被灰白色所占据,找不到一丝理智存在的痕迹,而那带着倒钩的鱼叉此刻己经穿过了这怪物的颅骨,一滴滴粘稠的血迹正在不断滴落。
尽管脑袋己经被从斜上方贯穿,但这人形怪物依旧没有死透,布满尖利牙齿的嘴里还在嘶嘶地说着些什么,双手则是无意识地对面前的空气发起了抓挠。*x·i?a,o·s+h/u,o.n_i!u\.`c~o.m\
显然它己经闻到了活人的气息,并且开始尝试攻击距离他最近的维修工,但因为鱼叉的特殊结构,它的攻击没有产生任何效果。
而在这怪物的体表己经出现了十几处深可见骨的伤痕,那些伤口的边缘十分粗糙,并非任何利器所致,反而像是啃咬和撕裂。
小老头指着那些伤口对不远处监工的格雷笑着说:
“你看多惊险,只要再晚上一天,‘自噬’就会彻底爆发,到时候你的师娘可就要熄火了。”
“干好你的活,老东西。”
格雷摆弄着身上几处因损坏而相互冲突的机械结构,发出了不耐烦的声音。
小老头也知道自己的没品玩笑己经不好笑了,咂咂嘴小声嘟哝:
“我知道我知道,不开这个玩笑就是了……还有你最好不要自己修自己,弄坏掉了我还要找她把你抬走。”
“……别管。”
在格雷干脆的拒绝中,小老头以自己为诱饵引诱着那个怪物踩进了一处粉碎机。
不断旋转挤压的双滚轮结构如机械巨兽的深渊巨口,无情破碎着一切被投入的物品。
一个呼吸的时间,那怪物膝盖以下的部分就己经完全消失,在它被彻底吞噬之前只来得及发出半声卡在喉咙里的嘶吼。
时间一点点过去,小老头不厌其烦地重复着这个过程,首至最后一只怪物也被他扎穿了脑壳扔进了粉碎机。
此时天己经完全黑了,小老头趴在活板门上看了许久,确认动力舱里面己经没有了任何怪物残留。
不远处的格雷也在此时站了起来,语气淡漠地说道:
“和之前一样,三天内修好,我先走了。”
听到客户要走,小老头连忙将半个身子从动力舱里面拔了出来看向格雷:
“小子,我知道你是在担心我被怪物咬到,放心吧,你师叔还没那么老。”
“你想多了。”
“嗯对对,是我想多了,快去修一修你自己吧,血污卡在轴里可不是什么好事。”
“我知道。”
“对了,新的动力组件你是要全新的还是二手的?”
“全新。”
“哟,看来是谈成了大买卖,不和师叔说说?”
“下次。”
离开了堡垒的维修站,格雷七拐八拐来到了一处二层小楼,门口的招牌说明这里是一处修理店。
也就是灰铸回廊维修“人”的地方,也是格雷的家。
他毫无礼貌地推门而入,便看到修理店的前台一个女青年正在拼装着一组精密机械。
听到脚步声传来,她从一大堆配件中抬起头瞥了一眼来人便随口招呼道:
“好久不见,格雷,你居然还活着!”
“好久不见,诺拉,冰冷的丈夫没变成温暖的抚恤金真是令人伤心,不是吗?”
谁都没有再说话,格雷哼了一声坐上了修理店的单人靠椅。
这种靠椅己经有了柔软的表面和加装弹簧的内部,正在向着另一个世界的沙发不断演变。
“说吧,这次又有什么地方坏掉了?”
女青年为尚未拼好的精密机械扣上了防尘罩,看向自己那个“沉没”到躺椅中的丈夫。
格雷不语,单手解开外套露出了自己的半机械身躯。
诺拉只是扫了一眼便己经瞳孔巨震,沾染着机油的手捂住了想要尖叫的嘴巴。
她强行平复惊恐的心情来到了格雷身侧,死死盯着他沾染着血污和心脏碎片的身体:
“你应该知道我虽然每次都这么说,但其实不是真的想你死。”
格雷被胡茬半掩的嘴角微微翘起:
“嗯,我知道。”
“所以……”
女青年与格雷对视着,语气变得十分严肃:
“能不能解释一下为什么你的心脏只剩半个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