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中村的霓虹灯在晨雾里挣扎着亮起,
像串生了锈的假牙。
麦穗跟着养父拐进23号巷口,鞋底碾过混着辣椒油的地砖,
墙面上“旺角美甲”的招牌缺了个角,“甲”字尾巴拖得老长,倒像是滴未干的甲油胶。
“当心头顶。”
养父忽然拽住她的后领,半块剥落的墙皮
“啪嗒”
砸在脚边,露出底下用甲油胶画的粉色骷髅头——眼窝处嵌着半截亮片,
在晨光里眨着诡秘的光。
巷子尽头的破铁门“吱呀”打开,
戴头盔的男人骑着外卖电动车冲出来,车筐里的保温箱贴着张手写标语:“别催了,
你的饭比陆氏的良心热乎。”
他突然急刹,头盔里传出机械音:“检测到蜂群信号——是老周说的
‘移动蜂巢’吗?”
麦穗愣住了,看见男人头盔面罩上反射出自己的倒影,
以及背后蜂箱上歪扭的向日葵。
养父的解剖刀不知何时握在手里,
刀刃却对着对方车筐里的流浪猫——那只三花正抱着把断弦的吉他,
琴弦上凝结的牛油块像琥珀。
“唐果,别吓着人。”
铁门里传来甜腻的嗓音,穿荧光粉围裙的女孩探出头,
甲油胶在晨光里折射出彩虹,
“美甲店二楼有空房,租金嘛……”
她忽然盯着麦穗袖口的蜜蜂刺绣,
眼睛亮得像碎钻,“给我当三天人体模特,免费。”
这就是老周说的“会弹吉他的流浪猫”?
麦穗看着唐果摘下头盔,露出左耳的机械耳骨夹,
冷笑话突然从喉间冒出来:“你的猫比我的蜂箱还会摆谱。”
“它叫饭团,前任主人用火锅底料给它调音。”
唐果蹲下身,指尖在手机屏幕上快速敲击,
保温箱突然弹出机械臂,给饭团递了块烤冷面,“现在归我管——就像陆氏的算法归我管一样。”
晓晓的美甲店充斥着刺鼻的甲油味,却在墙角摆着个迷你蜂箱。
麦穗看着她用镶钻镊子给顾客修甲,
甲片边缘闪着冷光——那是养母笔记里提到的“微型刀片”。
当顾客抱怨价格太贵时,晓晓突然笑着在对方指甲上画了只流泪的招财猫:“哭哭美甲,
破财免灾哦。”
暮色漫过晾满内衣的晾衣绳时,巷口突然传来摩托车的轰鸣。
唐果的头盔骤然亮起红光:“陆氏的追踪器离咱们还有三个路口——需要启动‘蟑螂迁徙’模式吗?”
“先试试我的新甲油。”
晓晓从围裙里掏出瓶荧光粉甲油胶,
对着路灯晃了晃,粉色液体里竟悬浮着细小的金属片,
“掺了点蜜蜂翅膀粉末,能干扰监控摄像头。”
麦穗摸着蜂箱暗格的微型胶卷,听见养父在楼下用解剖刀敲着搪瓷盆,
节奏竟与蜂群振翅一致——那是养母教的“蜂群集结号”。
三只工蜂突然飞起,停在唐果的外卖箱上,翅膀在gps定位器上撞出火花。
“漂亮!”
唐果突然大笑,手指在手机屏幕上划出复杂轨迹,
“我黑进了他们的对讲机,
现在他们听见的全是《最炫民族风》——还是蜜蜂振翅版的。”
追兵冲进巷子的瞬间,晓晓的甲油胶在空中画出弧线,
金属片在路灯下折射出无数光斑,像撒了把碎玻璃。麦穗吹响唢呐,
蜂群应声而起,在追兵头盔上粘满蜂蜡,gps信号瞬间变成雪花屏。
“该你了,
兽医先生。”
唐果踢开卡住的电动车,保温箱里弹出催泪瓦斯——伪装成蜂蜜喷雾,
“记得当年给疯牛做手术时的麻醉曲吗?”
养父咳嗽着笑了,
解剖刀在掌心转出银亮的圆,刀刃反射的光恰好照在追兵的战术镜上:“唐果,
把《安魂曲》的节奏调慢三倍——让蜜蜂给他们跳支死亡华尔兹。”
战斗结束在晓晓的美甲灯亮起时,
粉色光束扫过满地狼藉,追兵制服上的“047”蜂蜡印记正在发光。
唐果蹲在地上给饭团顺毛,头盔里传出陆氏总部的怒吼:“定位到城中村!给我炸——”
“没信号了。”
唐果举起手机,屏幕上全是蜜蜂振翅形成的雪花点“现在他们的卫星地图,大概长这样。”
她调出界面,陆氏大厦的坐标上,正爬满密密麻麻的蜂箱图标。
深夜的美甲店阁楼,三个女孩裹着发霉的被子,
听着楼下养父用解剖刀修理唐果的吉他。
琴弦上的牛油块被换成蜂蜡,弹起来竟带着蜂蜜的黏腻感。
晓晓忽然举起甲油胶,在麦穗指甲上画了只振翅的山雀:“以后咱们就是‘城中村三傻’——专偷陆氏蜂蜜的傻蜜蜂。”
麦穗看着甲油胶慢慢凝固,山雀翅膀上的“047”编号若隐若现。
唐果的头盔突然发出蜂鸣,显示老周发来新消息:“陆氏在研发基因编辑病毒,目标——所有养蜂人。”
养父的咳嗽声从楼下传来,混着吉他走调的旋律。
麦穗摸了摸口袋里的金属戒指,忽然觉得掌心的温度不再孤单——身边是给敌人画哭哭美甲的晓晓,
是让蜜蜂在对讲机里唱山歌的唐果,
还有楼下那个总用解剖刀创造奇迹的男人。
当第一颗星星爬上晾衣绳时,巷口的流浪猫饭团突然跳上蜂箱,
用尾巴扫出一串音符。
唐果的头盔立刻翻译出摩斯密码:“黎明前,去废弃地铁站——那里藏着养母的蜂巢电台备用频率。”
麦穗笑了,
看着晓晓给唐果的机械耳骨夹涂上荧光粉甲油,
看着唐果给饭团的吉他弦缠上蜂蜡。
城中村的夜风吹过破洞的纱窗,
带着烤冷面的香气和蜜蜂的嗡鸣,像首正在谱写的荒诞战歌。
她忽然明白,养母留下的不只是蜂箱和胶卷,
还有让废墟开出玫瑰的勇气——就像晓晓指甲上的山雀,唐果头盔里的蜂鸣,
还有她们即将开往陆氏大厦的,装满秘密与希望的蜂巢电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