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
我听见面前的男孩儿冲我问道。
他有一双黑色的眼睛和乌黑的头发,说的也是英语,似乎是个混血儿?
“回答我。”
那男孩儿盛气凌人,虽然衣衫看起来有些陈旧,但没怎么影响到他的气势。
“我叫陈时燕,陈、时、燕。”
我礼貌的回答道。
“奇怪的名字,亚洲人?”男孩儿微微皱眉。
“那我就叫你陈吧,听说,就是你想资助我?”
“中国人。”
我强调了一下,“不是日本,更不是韩国。”
“无所谓。”
他轻蔑的说。
“在我看来没什么差别。”
虽然他的态度令人很不悦,但我没有打算抓着他仔细讨论这个问题的意思。
因为现在更重要的问题不是让他清楚中国和另外两个国家的差别——而是弄清楚我现在在哪儿。
真是见了鬼了,996果然能带来福报!
上一秒我还在晚高峰的地铁里,刚抢到一个座位准备闭目休息一会儿,下一秒就出现在了这里,一个非常陌生的地方。
我垂头看了看自己的大腿,原本令人恶心的上班穿搭己经变成了剪裁精细尺寸妥帖的衬衫与长裤。
“小孩儿,这里是哪儿?”
我用英语问他。~比′奇`中^文?网. /免_费~阅!读^
那个男孩的表情立刻变得古怪了起来,我知道我的英语发音一定很诡异,毕竟学了这么多年英语,我几乎从没有练习过口语。
“你耍我?”
男孩儿语气凶巴巴的。
“真可笑,想用这种方法表达你的不满意,是不是?难道你以为我就愿意跟你走?”
啊,原来他刚才那副表情,不是因为我的发音太过奇怪。
不过小孩哥,你误会了,我真的只是想知道这里是哪儿。
我绞尽脑汁想着该怎么用英语翻译出小孩哥三个字的精髓,却突然听见了敲门声,然后门便被打开了。
“汤姆,礼貌点儿!”
一道有些严厉的女声响了起来,还伴随着小孩儿的尖叫声,吵闹声。
“不,不许去找埃里克!他感染了水痘!”
门外的那个棕发女人冲着身后咆哮了一声,转过身走进了房内。
另我感到绝望的是,她说的也是英语,这到底是给我干到哪儿来了,这还是国内吗?
那个女人将门顺手关上隔绝了外面的噪音,接着又拍了拍身上的围裙,坐到了那个男孩儿身边。
“玛莎夫人,我可以回去了吗?”
男孩儿平静的问道。
玛莎没有理他,而是首勾勾的盯着我,看起来怪吓人的。
“这位小姐,对汤姆还满意吗?”
她脸上挤出了一个笑容,看起来很希望我回答一个正面的答案。?j!i.n-g?w+u\x¢s-.^c′o′m/
“嗯——”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也不想展现我蹩脚的口语水平,只好拖长了音,企图蒙混过关。
“哦,您不要以为他脾气好像很大,实际上我们的小汤姆是一个再乖巧不过的男孩儿了——”
“汤姆向来安安静静的,和那些爱打闹的男孩儿不一样,而且他是我看着长大的,我很清楚他有多么懂事…”
真的吗?我将信将疑看向那个叫汤姆的小男孩儿。
他正满脸阴鸷的与我对视,看着和乖巧懂事完全搭不上边,一下子让我想起了前段时间爆火的恶童电影。
其中有一部《坏种》最为出名,汤姆的表情和里面那个女孩子非常相似,都是一样的邪恶。
这个玛莎,她是不是瞎了?
不对,我仔细观察了一下玛莎的表情,她的笑容很僵硬也很虚伪——明白了,她很清楚汤姆是个问题小孩。
“和我想的好像不太一样。”
我模棱两可的回答道。
“您这是不满意的意思吗?”玛莎拧紧了眉毛。
汤姆的表情变得更可怕了,比《坏种》的女主角要邪恶起码十倍——我好想逃!
“呃——也不算?”
我艰难的说。
“那就是满意?”
玛莎的笑容又绽放了,看起来十分真诚,我也很坚强的回了她一个笑容,毕竟我总不能哭吧。
“哎呀,对了,这位小姐,实际上过几天还有个人要来看一看汤姆…”
玛莎似乎是想起了什么。
“以后汤姆的学费不用您承担,那个人是一个学校的教师,不知从哪儿听说了汤姆,想让他去那个学校免费念书呢。”
还有这种好事?不用我给他出学费?
等会儿,我也没说要资助他啊!帮助人之前总得看看自己的条件是否合适,我觉得我自己都还是个小孩儿呢!
“我的年龄可能不太合适…而且我的工作还不是很稳定…”我弱弱的说,试图摆出实习生的身份让玛莎知难而退。
“工作不稳定?”玛莎惊呼一声,“您还有工作?实在太了不起了!”
等会儿,这和我想的完全不一样啊!
没等我继续挖掘自身那些闪闪发光的缺点,玛莎就从围裙里掏出了一张纸,那上面居然是我的字迹。
不会错的,那非常做作的花体英文字我练了好久呢。
我辨认着纸上的内容,‘我’出生于1915年,等等…1915年!
如果不是因为眼前还有两个人盯着我,我都快昏过去了,1915年?那现在又是几几年?
接着我继续看‘我’亲手写的个人资料,愕然发现‘我’把自己吹成了一个富二代。
家住伦敦市区——很好,那么看来这里是英国。
每年可自由支配的资金至少有2000英镑,我在心里狠狠计算汇率,可惜我算不清,我连一英镑等于多少人民币都不知道。
我只能确定现在的2000英镑不会是一笔小数目。
不是吧,这2000英镑干点什么不好,非要资助个孩子?
‘我’就这么想资助这个汤姆?
但‘我’想资助汤姆,不代表我想资助汤姆,于是我花了将近一个小时与玛莎周旋,这才好不容易脱身。
她人还怪好的,虽然很失望却礼貌的将我送了出来。站在孤儿院门口,现在终于不出所料的又出现了一个问题。
我该去哪儿?
我回忆了一下刚才从玛莎出示的、‘我’亲手填写的那张资料表上看到的信息,贝克索姆大街239号似乎是‘我’的住址。
很好,那么接下来就是想办法找个交通工具,不知道现在的英国有没有出租车了。
我摸了摸口袋,掏出来三种不一样的硬币,虽然看不出来货币大小,但管不了这么多了,先离开这儿。
然而令人意外的事情出现了,我刚选了一个方向,迈出步子,一种难以形容的、像被闪电击中了似的、可怕的疼痛感就遍布了我的全身。
“回去。”一个冰冷的声音在我耳边说。
我蜷缩在地上,浑身打起冷颤,每一寸皮肤都像是被撕扯着,血液滚烫,痛到想要尖叫呕吐,却连呻吟的力气都没有。
“去带走那个男孩儿,回去。”耳边的声音无情又执着。
“……”我咕哝一声。
“什么?”那声音屈尊降贵的问。
“操、你、妈——呃!”
更猛烈的疼痛袭来了,我怎么也想不到,这老外好像听得懂这句国粹的意思,早知道就换一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