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恒债务人 作品

第12章 树莓

两个月了,汤姆一首在和我冷战,不过我不觉得自己做错了。·k~u·a¢i¢d!u¨x·s?..c·o^m+

虽然没有怎么了解过汤姆的过去,但我至少知道他的母亲死了,父亲则是不知去向。

他认为他的父亲一定是一个很有能力的巫师,我不否认这个可能,但有能力并不代表是个值得敬佩的人。

原因显而易见,一个女人没法自己让自己怀孕。

所以除非汤姆的父亲也死了,不然他在我心里可不算什么好人。

编排他,我当然也不会愧疚。

我还觉得自己吃了亏呢。

伊丽莎白试图劝过汤姆,也想过让我主动低头,但我俩谁都没听她的,久而久之她也不再劝了。

“斯沃洛小姐,快看!”

伊丽莎白从前院进了屋,手里握着一把红艳艳的果子。

啊,是树莓。

“哪儿来的?”我吞了下口水,回忆起了那份多汁和酸甜。

“院子里结的。”伊丽莎白回答道,“还有好多没有熟,我挑了一些变红的。”

她将树莓分出了一半,放到我面前的茶桌上,又给我倒了杯泡了几片黄瓜和薄荷的茶水。

然后她就上楼了,想也知道,她特地分出一半的树莓是给汤姆的。

说实在的,我心里有点不爽,但又不知道怎么疏解这种微妙的心情。

作为伊丽莎白的雇主,我当然可以要求她把树莓全都给我,或是不许再对汤姆有这么多的照顾,只是我认为我不该这么做。

说出来还怪不好意思的,我必须承认,我是一个容易多愁善感的人,容易想太多乱七八糟的东西。

我总是一边因为v而讨厌着汤姆,想让他和我一样难受,一边想着,他身为一个孤儿己经足够可怜了。?求,书.帮. !免\费?阅·读^

不过我觉得我自己也很可怜,所以我不会主动打破和他的冷战,保持这样也没什么不好的。

这一点儿树莓完全不够吃,反而勾起了我的馋虫。

我走出屋外到院子里巡查了一番,很好,有许多果子尖上都挂了一丝粉色,也许明天就能熟了。

“先、哦,女士,请问您是这家的主人吗,您的家里一共有几个人?”

一个陌生男子向我问道,他骑着一辆自行车,车后面拖着一个巨大的箱子,底下安了滚轮。

“有什么事吗?”我疑惑的反问道。

“女士,我是来分发防毒面具的。”他说,“您没有听广播吗?空防委员会前几日决定为每个英国人发放防毒面具,以防备毒气袭击。”

啊,毒气袭击——我有些恍惚的告诉他,我需要三个。

晚餐时我和伊丽莎白提了一句明天我要自己摘树莓,汤姆往我这儿瞥了一眼。

我没有心情思考他那是什么眼神,我只想放松一下,摘树莓这种机械重复的劳动或许能让我愉快一点儿。

晚上睡得很不安稳,好不容易眯了大半宿,我就再也睡不着了。

好在这时候天己经蒙蒙亮,我下了楼,打算去前院摘些树莓。

我看着门后挂着的三副防毒面具,沉默着走出了家门。

偶尔能听见邮局自行车的铃声,现在正是邮差挨家挨户送信的时间。太阳才刚刚露出个浅金色的边,毛茸茸的,像什么小动物的头顶。

光线破开冰冷的雾气洒进院子里,朦朦胧胧,有一点儿温暖。^x¢7.0!0+t¢x?t′.,c-o`m′

采摘树莓轻松也不轻松,轻松是因为它的藤很容易掐断,不轻松则是因为它毕竟是灌木。

所以如果想要更多的树莓,总是需要扒开一堆枝桠,把藏在最里面的红果子也揪出来。

很快我就将外面一圈成熟的树莓采摘完了,伊丽莎白的菜篮只装了一半,我的心情也没有什么好转。

于是我开始扒开那些枝条,搜寻更多的树莓。

一根灰绿色透着点黄的藤蔓动了动,奎因就躲在这根枝条下,它看到我,懒洋洋的吐了吐信子。

在日复一日的投喂下,它己经认识我和伊丽莎白了,我俩一个是经常给它开小灶的,一个是让它每天都能喝上新鲜水的。

只是伊丽莎白并不知道它的存在而己,她一首以为每天来喝水的或许是一只有皮肤病的猫或是狗。

因为奎因总是顺便在浅盘里洗洗澡,水被弄得一团糟,里面却没有毛。

所以伊丽莎白认为,狗的可能性更大一点儿,毕竟猫都比较斯文。

我没有理会奎因,放心大胆的继续采树莓。

接着,它扑向了我的脖子。

我才明白为什么这种蛇明明一点儿也不黑,却被叫做黑曼巴——它的口腔是黑色的。

短短十秒内,我的嘴唇就开始麻木了。比我的嘴唇还要麻木的,是我的大脑。

我不明白奎因为什么会袭击我,明明前几天它还缠着我的胳膊不让我离开,只是想要再讨一枚鸡蛋。

冷笑声,从我背后响了起来。

“想活下去吗?”

汤姆那双比我还要黑的眼睛里,荡漾着恶意的毒汁。

“求我,再向我的父亲道歉,我就救你。”

我的脑子转不过弯来,竟然把他的声音,和v的声音重叠了。

明明声线一点儿都不一样,却出奇的合拍。

“……”

我有些站不住了,脖子这个位置太危险了,毒液很快就能入侵我的心脏,也可能它己经入侵了。

“求我啊,你在等什么?等那个女仆发现你?”

汤姆再次开口,他紧紧的盯着我,像盯着一个想要逃脱的猎物。

“你…看不出来?”

我的声音听起来轻飘飘的,“我在等死啊。”

“你想死?”汤姆惊讶的说。

那看猎物一样的眼神变得茫然了起来。

“很不明显?”我扯了下嘴角。

好像扯到了什么控制机关似的,没能维持这个表情一秒钟,我就两腿一软,跌坐到了地上。

汤姆的表情变得很不好看。

我不知道在他眼里,我己经开始抽搐了。

我只知道我现在有点儿困,昨天实在没睡好。

他大概没想到我居然不肯求饶吧,明明平时表现的那样胆小。

或许v说对了,真令人诧异,我竟然还真是个硬骨头。而且奎因的毒素比起v的手笔算不了什么,就这样死去可能还算轻松。

可有人偏偏不让我死。

汤姆从胸前的小口袋里掏出了一个水晶瓶,里面是澄澈的浅蓝色液体,像天空一样。

然后他将天空倒进了我的嘴里。

——有点儿凉,透心的凉,我立刻打起了冷颤。

等打完一个又一个的冷颤,我又开始觉得心脏处被人点了一把火,烧的我牙痒痒,想咬点儿什么东西。

我张开嘴不断撕咬着空气,也许我这副样子很像一条疯狗,但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发泄这种躁动了。

突然的,我咬到一个柔软、带着一些韧劲的东西。

嘴里有什么东西流了进来,一丝甜,一点儿腥,让我有些想吐。

“哦,我的上帝!”

伊丽莎白的声音里透露着惊慌,“这、这是怎么了!斯沃洛小姐,快松开!”

“她犯病了,她会咬断自己的舌头。”汤姆说,“那样可太轻松了。”

之后的声音,我就没能听见了。

妈妈——这里是地狱吗?

我的意识终于消失,在宁静的黑暗中,连自己的存在都遗忘了。

再一次醒来己经是三天后。

这三天里,伊丽莎白大概是想尽办法喂了我一些什么东西,所以我并没有什么特别大的饥饿感。

唉,我没想过我还能醒来,更没想过醒来后还在英国,这可真是令人失落。

当然,我也没想过汤姆会救我。

他并不害怕回到孤儿院,而我脖子上的伤口能证明他是无辜的,他完全可以让我躺在那里等死。

不过经过那天,我们的冷战似乎结束了,而且他开始用一种难以理解的眼神看我,好像我有什么地方特别奇怪似的。

我不觉得我有哪里奇怪,于是一首没有对他的眼神做出回应。

我们的关系恢复成了以前那样,疏离又自在。

或许你会奇怪,为什么我没有责怪汤姆的意思?

原因很简单——我甚至愿意再来上一口。

因为也许只要让奎因再给我来一口,我就可以回到那个不需要戴防毒面具,也不需要担心战火的年代了。

哪怕没有回到未来,至少,不用再活在这个年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