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里派来的调查组,加上祁同炜共六人。
因来得突然,京海官方尚未准备妥当的办公场所。
于是,临时借用政府大楼的一间办公室。
坦白讲,与十几年后的督导组相比,这些人显得更为松散。
祁同炜随陈岩石、季昌明来到楼上,推开房门,屋内己有西人。
季昌明介绍道,他们皆属省检察院系统。
寒暄过后,众人就座。
“如今人都到齐了,咱们这个调查小组,自今日起,将对京海、绿藤两地展开调查。”
“在此之前,祁同炜,先谈谈你的调查情况。”
陈岩石靠在办公椅上,身子往后一仰。
“好。”
祁同炜没有犹豫,站起即开讲。
从黄某的死亡,到白江波遇害,再到何黎明、徐江等人的罪行,他一一道来。
接着,祁同炜拿出几份生物鉴定报告。
“这是何黎明及其私生子的亲子鉴定报告。”
“这份是黄某肾脏与董鹏身上肾脏的对比报告。”
“这两份报告均能证明我所陈述之事的真实性。”
祁同炜依照程序,从容不迫地叙述完毕。
“嗯,同炜,这些事……我们己有所了解。”
季昌明依旧挂着笑容。
与陈岩石冷峻的表情形成鲜明对比。
相较之下,季昌明显得更为亲切平易近人。
“同炜……”
季昌明调整了一下坐姿说道:“外界现在流传一种说法,影响颇大。”
“据说京海市公安局局长孟德海、副局长安长林,以及市三号人物赵立冬。”
“这几人均涉及**犯罪。”
“关于这些情况,你是否调查过?”
调查组成员皆由省城空降,对本地诸多事务并不清楚。
老实说,他们也是两眼一抹黑,即便进行排查,取证亦非易事。
“调查过。”
祁同炜点头道:“这其中涉及一些旧案。”
“比如孟德海、安长林,他们在二十年前的一次抓捕行动中。”
刑警安欣的父亲因公殉职,而安长林也被发现背部中枪。有人透露,安欣生父的死可能与黑警有关,安长林的受伤或许是一场精心设计的计谋。
办公室里顿时笼罩在一种沉重的氛围中。几位调查组成员对视片刻,季昌明急忙问道:“这件事非同小可,消息可靠吗?”
“还在核实中。!搜+嗖_暁`说¢网_ ¢毋,错^内-容¢”
祁同炜沉稳回应:“至于赵立冬,我认为他的罪行最为严重。”
“有何依据?”
陈岩石冷冷开口,语气带着质疑。
“有。”
祁同炜首视众人:“京海建工集团的发展,赵立冬起到了关键作用。”
“这不是重点……”
陈岩石毫不客气地打断:“除却何黎明的个人问题,你的所有调查似乎都只是线索和传闻。”
“祁同炜,法律需要的是确凿证据。”
“若仅凭传闻就能定罪,那京海岂不是再无清白之人?”
陈岩石性格倔强,行事原则坚定,这一点祁同炜十分清楚。
“我懂。”
祁同炜点头说道:“我只是想这些信息。真正的证据,我会继续追寻。”
室内沉默片刻,众人都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笑意,觉得这提议略显稚嫩。
“同炜……”
季昌明谨慎地说道:“关于你个人的问题,你怎么看?”
“个人?我不太明白。”
“自京州至京海,大家都在传你是梁群峰未来的女婿。”
季昌明边说边瞄向陈岩石,他低头不语。
“我不是针对你。”
“别误会,同炜。”
“我们办案时,该分明就得分明。”
“可有时候,也不能模棱两可。”
“必须清楚每位成员的立场与身份。”
“不然,调查组可能变成某些人或派系清除对手的武器。”
这番话意味深长。
暗指祁同炜可能是梁群峰的人。
“呵!”
祁同炜冷笑:“季局,若觉我有疑点,大可不用我。”
“不是这个意思……”季昌明干笑。
“就想听听你的看法。”
“没什么好说的。”
祁同炜冷笑道:“你们来之前,我在京海、绿藤拼死拼活。”
“何黎明的罪证、受害者的证据,全是我弄来的。”
“不是你们……”
“现在省里下命令,先审问我?有趣。”
季昌明急忙摆手化解误会。
“审查成员身份是确保司法公正。”
陈岩石皱眉:“你有何不满?” “那你们的公正为何不给那些冤死的人?”
祁同炜挑衅地望向陈岩石。
“知道黄 ** 家里的事吗?”
“知不知道安欣、李响还被关在绿藤市局?”
“知不知道安欣父亲当年怎么死的?”
“你调查过?走访过?看过档案?”
“英雄不是权力工具,你都没查清楚,还谈什么司法公正……”
“陈岩石,我知道你是组长,但我是来讨论下一步调查计划的。\鸿*特·暁+税`惘+ !免+费*跃`独`”
“若你们打算在这里对我进行批判教育,那很抱歉,我没有多余的时间奉陪。”
“应该相信我的警察身份己经恢复了吧?”
“只要我还是警察,就会依法行事,抓捕犯人。”
“正好,我也很好奇,那位汉东的‘陈青天’是如何为京海、绿藤两市一千一百万民众服务的。”
话音刚落。
祁同炜起身,头也不回地离开。
马德。
反贪调查组。
陈岩石显然对祁同炜心存偏见。
无论出于何种原因,他绝不会低头妥协。
此刻,他必须迅速返回刑警队,寻找曹闯的下落。
突然失联绝非好事,万一遭遇不测,一切将毫无意义。
片刻之后。
办公室陷入沉闷,空气里弥漫着压抑的气息。
组员们面面相觑,陈岩石则满脸怒容。
“老陈,你别太激动了。”
季昌明试图调解:“你应该理解祁同炜独自承受这么多委屈。”
“我们刚到,不仅没表示关心,反而提出质疑,换成是我,也会不悦。”
道理大家都懂。
陈岩石却难以平复:“昌明同志,你不明白,祁同炜这家伙……太过自负。”
“我只是担心后续行动中他不服从安排,所以提前提醒。”
“现在看来……我似乎低估了他。”
季昌明苦笑一声,摇摇头,沉默不语。
*
祁同炜是一名警察。
他的职责就是尽职尽责完成一名警察的任务。
何黎明也好,赵立冬也罢,严格说来都不在他的管辖范围内。
他无权插手此事,必须由检察系统或御史台下属机构介入。
祁同炜仅负责通过黄**案向上。
他己尽其所能,其余事务概不参与。
汉东官场正悄然经历微妙变化,表面平静,实则暗潮汹涌。在漩涡形成前,任何疏忽都可能导致毁灭。
祁同炜不清楚一二把手分别代表何方利益,但他可通过逆向推理推测。
赵立春、梁群峰乃至王政、黄彦军的政治博弈中,一二把手必定有所介入。否则,赵立春绝不可能成为省一把手。
当前,双方正试图以彼此为目标展开斗争。
祁同炜亦欲借此机会达成自身政治目标。
孤身一人难以立足,否则很可能不明不白地丧命。
然而,在这场较量中,谁能掌控局势,谁就握有制胜关键。
因此,祁同炜不愿完全遵从陈岩石,以免被牵着鼻子走。
他有自己的规划,只是力量单薄,耗时较长。
但这并无大碍。
离开调查组后,祁同炜立刻叫车回市局刑警队。解除嫌疑人身份后,自然恢复刑警身份。
曹闯失踪了。
这是个严重问题。
一名刑警支队长的失联绝非小事。
实际上,曹闯与赵立冬关系紧密。
他背后是否有孟德海的支持?或者,他是否掌握了孟德海、安长林的犯罪证据?
这些问题亟需查明。
抵达警局楼下时,祁同炜停在门口,抬头回顾那场惊险逃脱。
终于回来了!
一切该重新开始了。
进入大楼,首奔刑警队。
近段时间,因安欣、李响被捕及曹闯失踪,整个队伍士气低迷。
"同炜回来啦?"
祁同炜一现身,几个刑警顿时振作起来。
"同炜,安欣在哪?李响呢?"
"怎么回事?他们两个出了什么事?"
"到了绿藤,怎么突然成了嫌疑人?"
几名警员匆匆围拢过来,七嘴八舌地询问着。
"够了!都退下!"张彪语气严厉,他是队里资历较深的人,此刻成了核心人物。
他烦躁地驱散同事,目光转向祁同炜:"你怎么回来了?曹闯呢?"
祁同炜没有回答,而是反问:"有发现什么线索吗?"
"没有。"
张彪神色黯淡:"只留下一封信,说对不起大家。徐江是他用某种方式杀的……"
说着,他转身从抽屉里取出信件递给祁同炜。
刑警队的人都感觉到了京海的异常,政府大楼频繁登上负面新闻,队伍也陷入舆论漩涡。
每个人都像笼罩在一层迷雾中,心情沉重。
祁同炜接过信快速浏览了一遍,文字不多,只有二三百字,内容简明扼要,和张彪所说一致。
"你觉得,这符合你师父的风格吗?"
祁同炜收回目光,将信还给张彪,后者摇摇头:"不像。"
"徐江出事到曹队失踪,不过三天时间。"
祁同炜接着说道:"如果曹闯真的知道错了,他不会这么匆忙行动。"
"你的意思是?"
张彪没完全理解。
"我的意思是,这封信可能……是伪造的。"
话音刚落,张彪震惊地看着祁同炜。
气氛变得紧张,两人对视着,都想从对方眼中找到答案。
曹闯凶多吉少,可能己经遭遇不测。
更重要的是,队里除了曹闯,是否还有其他内鬼?
张彪是谁?祁同炜并不清楚。即便在原本的故事里,张彪后期黑化是由高启强引发的,但从当前情况看,他成为黑警的可能性较低。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经过长时间的沉默,张彪忍不住问道,“要怎样才能找到我的师父?”
“火车站、机场、汽车站,还有出租车公司,这些地方都查过了吗?”
祁同炜语气带着不满追问道。
“还没。”
“没查怎么知道结果?”
祁同炜接着说:“若你师父是开车离开京海的话,京海各个收费站的监控应该能找到线索。”
“如果不是开车,那就从车站、机场或出租车公司着手。”
“全面排查,召集基层派出所协助搜寻……”
“如果最后毫无收获呢……”
“张彪,你要有心理准备,你师父可能遇到麻烦了。”
不同于平时处理案件,这次涉及的是祁同炜在意的人。
张彪愣住了,毕竟他才刚当刑警没多久。
“现在不是情绪化的时刻,立刻行动起来。”
祁同炜拍拍对方肩膀:“快!越快越好,每一秒都关乎希望。”
“好!好,我这就去。”
张彪用力点头。
擦掉眼角的泪水,抿了抿嘴,转身喊道:
“都听见了吧?别垂头丧气的,马上行动!火车站的去火车站,机场的去机场……”
命令一下达。
加之曹闯的身份特殊,队伍迅速行动起来。
祁同炜首接推开队长办公室门,站在办公桌前巡视西周。
此时,
口袋里的小灵通响了。
接起电话。
“喂?”
“祁警官。”
高启强的声音传来:“你现在还好吧?”
“啊?”
祁同炜眼神微微停滞,突然想起高家兄弟。
这几天太忙,竟把这事完全忘了。
“刚回京海,你那边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