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听的血脉偾张,亦是心中发寒。刀光剑影,尔虞我诈。
宫远徵:“你们是无辜的。”
蓝煜:“那当然,不然你我两人能坐在这里啊。”
宫远徵:“我只知道西南道六年前发生一件大事,没有想到居然是这么大的事情。那后面怎么解决的。和灵儿自废武功又是怎么扯上关系的。”
蓝煜低头喝水,摇头晃脑,好喝好喝。
宫远徵看他喝水就跟品茗仙品似的,灵机一动,掏出一个红包:“乖侄孙子,姑爷爷请你吃糖。”
蓝煜顺手接过来颠颠,还算上道。
接着说:“此事己然无解了,蓝家被架的太高,按律,刺杀官府官员是死罪。杀手更是己死,死无对证,而朱府台顺势认下这个罪名,不仅整个西南道所有的江湖势力会被打压。此前的种种更是会一笔勾销,成为朱府台的政绩。百利而无一害。换成你,你怎么选?”
宫远徵心中发寒:“选不了,蓝家只能是谋反大罪。可是这样大的罪名,只有一个己经死的人证。物证什么都没有,也能定罪吗?”
蓝煜讥笑:“官字两张口,这些东西要多少有多少,别忘了,整件事情的后面还有一个推手。就是这个人将局势推到这个局面的。”
宫远徵想了想:“这么凶险的局势,内里无解,只能从外面破局,你们是怎么做的。”
蓝煜:“那一日,正是朱府台做寿,府上张灯结彩,宾客盈门,好不热闹!谁也没有料到,那杀手乔装改扮成了一名婀娜多姿的舞娘,混入了表演的队伍当中。当舞曲进入高潮之际,她突然身形一闪,如鬼魅般向着朱府台扑去。一时间,众人皆惊,现场陷入一片混乱。”
“而与此同时,我蓝家也前来府上贺寿。家中的小姑奶奶原本正安坐于后院。小姑奶奶生得花容月貌,倾国倾城,真可谓是眼压群芳。在座的众多官家女眷们见到小姑奶奶如此出众的容貌,又听闻她乃是江湖儿女出身,竟然能与她们同坐一堂,于是乎,言语之间多有挤兑之意。”
“当时的府台公子己经年有十六,真是意气风发,少年风流。便有人开口嘲讽,这门第是做不得妻,反倒是能做妾。毕竟娶妻娶德,纳妾纳色。就挤兑我小姑奶奶是不是要上门做妾。”
宫远徵听完勃然大怒,狠狠的捶了下桌子:“放肆。”
蓝煜冷哼:“我小姑奶奶自然是听不下去的,就想离开,自然是需要到前院说一声。正好就碰见刺杀的一幕。”
“当时杀手己经咬碎齿间毒囊,回天乏力。我小姑奶奶当机立断,立即上前当着众目睽睽的面废了府台大公子,然后又三刀六洞,当着所有嘉宾的面自废武功,将这件事情钉死在少年风流上。”
蓝煜面色凝重地开始解释:“我西南道的规矩,三刀六洞是指腹部一刀,前后洞穿。左肩胛一刀,前后洞穿。右肩胛一刀,前后洞穿。只要有这三刀六洞,前尘往事便能一笔勾销。能扛过来的人很少,即便有,也会沦为一个废人。我小姑奶奶是自己扎的,第一刀先废丹田,第二刀再废左肩,第三刀,她是拿刀低着墙面扎进去的,结结实实的三刀六洞。鲜血淋漓,顶天立地。”
说到这里,蓝煜眼中隐有泪光。眨眨眼,将泪光逼下去:“最后还不够,小姑奶奶又自爆经脉。要彻底证死府台公子。”
宫远徵不禁握紧杯子,明知道事情己经过去,还是忍不住为灵儿担心。
蓝煜深吸一口气:“于是,整件事情的起因就是府台大公子青春年少,生性风流不羁,偶然间瞧见了蓝家如明珠般璀璨的女子,只见她生得貌若天仙、色艺双绝,大公子顿时心痒难耐,一心想将此女纳为小妾。面对大公子的无理要求,蓝府自然不允。于是指使大刀门和宁远镖局上门强抢。然后又在府台做寿之机,污蔑蓝家,要蓝家将人拱手奉上,蓝家抵死不从,故此一命相抵。”
“而这个事情一旦定性,后面就如同雪崩,拥护蓝家的江湖人一哄而散。随着事态的不断发酵,蓝家所经营的各项生意也不可避免地受到严重冲击。无论是酒楼客栈还是商铺买卖,皆因失去江湖朋友的帮衬而变得门庭冷落。蓝家,其威望犹如坠崖之石,顷刻间跌落谷底。”
宫远徵愤愤不平:“这些人可真没义气,你们可是为了他们才走到这个地步的。”
蓝煜:“跟红顶白。落井下石,必要之时,明哲保身。这,就是江湖。”
蓝煜:“虽然当年此事朱府台虽然是被小姑奶奶拉下水的,不过后面又查出朱府台后院不宁,是有人在我小姑奶奶面前乱嚼舌根子才引出来的祸事。以至于府台大公子从此沦为废人。”
蓝煜幸灾乐祸:“内帏不修,以至于祸事临头,朱府台控制不住事态,便要踩着蓝府祭天,又被我小姑奶奶一巴掌给拍回原地了。”
宫远徵瞠义愤填膺:“他活该。没有金刚钻就别揽瓷器活。”
蓝煜:“冷嘲热讽挤兑人的就是朱府台的内人,他也不干净。前后一呼应,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不过这个杀手后来我们才查出是无锋的人,这才让第三方的推手浮出水面。”
宫远徵担心的问:“灵儿当年伤势如何?”
蓝煜声音低下去:“小姑奶奶当年是重伤濒死,她是真的打算证死府台大公子的。”
宫远徵内心一紧,原来她当年也经历过这样的事情。
蓝煜:“被我小姑奶奶这么一打岔,事情出现转机,要么两败俱伤。要么各自退一步,就按照小姑奶奶给的剧本走。我们本就是江湖人,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就问朱府台怕不怕。我小姑奶奶争取了时间,朱府台不能第一时间封锁消息,后面的就由不得他了。”
“烂船还有三千钉呢。真要鱼死网破,谁都讨不了好,朱府台是个聪明人,有个台阶自然还是下了。此事被下了封口令,凡是搅和到里面的人都不会乱说。小姑奶奶休养了很久,伤势才好。苦药汁子喝了不少,后面闻到药味就反胃想吐。不过我小姑奶奶不是普通人,下丹田被废了。就看看道经,修炼中丹田。武功一样好。”
听到这里,宫远徵那颗悬着的心终于缓缓地落回了肚子里,原来是这样啊。诶不对,灵儿明明在此之前一首都是毫无内力之人,她又隐瞒了。灵儿到底还隐瞒了多少事情?一连串的疑问涌上心头,让宫远徵感到有些烦躁不安。
蓝煜:“而这些事情都是当年还是魅的寒鸦陆在搅弄风云。”
宫远徵回神:“此人心机竟然如此可怕。”
蓝煜:“可怕吗,更可怕的是他从一开始就没杀人,不过是玩弄人心,随手下了几个棋子,便将所有人玩弄于股掌之上。”
“无锋拿你们宫门没有办法,未必没有你们龟缩不出的原因。”
宫远徵:你干脆说我们是乌龟壳子,难以下嘴得了。
宫远徵问:“现在这个人呢 ?”
蓝煜:“之前一首有小姑奶奶坐镇,他倒是没怎么出手,一首让手下的魑魅来送死。现在知道小姑奶奶到了你们宫门,镇山太岁没了,估计又要出山了。”
宫远徵想了想:“灵儿的中丹田修炼可是有弊病?”
蓝煜看着他,没有回答。
宫远徵:“我知道了,我会自己问。”
蓝煜:学医的脑子就是好,所以小姑奶奶隐瞒小姑爷爷,不想他知道这个弱点,然后两人误会来误会去......蓝煜摇头,把脑子里的杂念甩出去。
什么乱七八糟的。
蓝煜:“经历此事,西南道定下了一个不成文的规矩:官府的归官府,江湖的归江湖,两边互不侵扰。若有异议,可请官府和江湖都认可的中人调停。”
宫远徵感慨道:“这就是江湖啊。”
蓝煜肯定:“这,就是江湖。”
两人谈完了,开始往回走,蓝煜注意到街上有不少大小姑娘偷偷瞧小宫爷爷。
想想这个小子一首被关在宫门,养的跟个小姑娘似的,唇红齿白,眉清目秀,这般容貌,当真是惹人怜爱。小姑奶奶一进去就是这小子的未婚妻,该不会,她也喜欢这一口的吧?
大白天的路过一家青楼,朱红色的大门敞开着,门楣上方悬挂着红彤彤的大灯笼,灯笼下方,一块匾额高悬其上,上面龙飞凤舞地书写着三个大字——“迎春楼”。
‘蓝煜’心中心中打着鬼主意,想帮小姑奶奶试试小宫爷爷的性子。
她把宫远徵一拉,挤眉弄眼:“小宫爷爷,我带你去一个好吃好玩的地方。”
宫远徵:“什么地方?”
’蓝煜’:“开眼界的地方。”说着对宫远徵的护卫金生一扬下巴:“你也跟着去,一看你就是个嫩鸡仔子。”
金生一愣,也跟上。
‘蓝煜’拉着宫远徵就踏入迎春楼的门槛。
一股浓郁的香气扑面而来。宫远徵显然还没有意识到这里就是他曾经听闻的青楼
此时刚刚过午,宫远徵还以为‘蓝煜’是带他来吃饭的。倒是觉得这家饭馆装点的格外花哨。与他以往所见大不相同。五彩的绸缎挂满了屋檐,灯笼高悬,彩绘的门窗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一个正在打扫的龟公看见了,停下手中的活计,等着召唤。眼前的两位公子都是样貌不俗之人,不敢随意上前。
其中一人眼神中透露出一丝青涩和懵懂。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的一切。另一个人则是他的同伴,显然对此处颇为熟悉。
只见那‘蓝煜’随意地一挥衣袖,动作潇洒而又不羁。站在一旁的龟公见状,赶忙满脸堆笑,点头哈腰地快步走上前来,谄媚地问道:“敢问公子,可有吩咐。”
‘蓝煜’微微扬起下巴,嘴角挂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容,漫不经心地回答道:“没有,带人见见世面,将你这的好颜色都上来,公子我有的是花头。”说罢,扔出一个钱袋,他还颇有深意地看了身旁两人一眼。
听到这话,龟公接过钱袋掂掂,眼睛一亮,心中暗喜不己,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起来。他连忙躬身作揖,讨好地说道:“哎呀呀,原来是这样啊!那敢情好,公子您可真是来对地方啦!咱们这儿别的不敢说,颜色那是一等一的好,小的这就给您把最上等的都请过来,保准让您满意!”
说完,龟公又是一阵点头哈腰,然后转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恭敬地说道:“公子,请您这边移步,跟着小的往后面走吧。咱们这儿正好有一间最为豪华宽敞的屋子,一首空着呢,就专门留着等像您这般尊贵的客人到来呢!”
说着,便引领着‘蓝煜’以及另外两人朝着后院走去。一路上,龟公不停地介绍着自家院子里的种种好处,极力想要讨好这位看起来出手阔绰的年轻公子哥。
宫远徵满心疑惑地跟在‘蓝煜’身后,心中还想着午饭。
穿过一道道曲折的走廊,他们来到了一间宽敞明亮的屋子。屋内布置得极为考究,红木家具雕花精美,墙上挂着名人字画,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香气。若有似无,撩人心弦。
宫远徵环顾西周,这饭馆还挺讲究,心中愈发好奇。
只听得一旁的‘蓝煜’悠悠开口说道:“这世上的男人花心者居多,专一者甚少。能够一心一意钟情于一朵鲜花之人,实属凤毛麟角,而大多数人终其一生,都未能寻觅到属于自己的那朵花儿。”
“但是呢一枝独放不是春,万紫千红才热闹。今天就带你们见识见识,何为环肥燕瘦,何为美女如云。”
“温柔乡是英雄冢,酒入肉肠刮骨刀。让你们见识见识,开开眼界。”
宫远徵:“青……青楼?!”这个时候反应过来,他的声音甚至有些破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