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天!整整七天!
这群平日里刀口舔血的江湖豪杰,此刻却像一群等待庙会开场的闲汉,横七竖八地瘫在山脚下。若不是天武殿弟子每日辰时准时出现,他们怕是早就掀桌骂娘了。
第一日清晨,当众人还裹着露水打哈欠时,一队白衣弟子己挑着扁担翩然而至。
食盒掀开:水晶虾饺的蒸汽混着蟹黄包的香气扑面而来
果篮倾倒:岭南荔枝还带着晨露,西域葡萄挂着白霜
酒坛开封:冰镇葡萄酒让玄冥二老首接放弃了随身携带的马奶酒
"诸位江湖同道,"领队弟子拱手一笑,"殿主吩咐,观战辛苦,不能饿着肚子。"
丐帮弟子盯着那碟比自己脸还大的红烧蹄髈,眼泪不争气地从嘴角流下。
到第三日,各派大佬的姿势己经非常不讲究:
武当派的太极桩变成了葛优瘫
峨眉派的素斋戒律败给了蜜汁叉烧
昆仑派何太冲甚至学会了用花生壳玩投壶
史火龙打着酒嗝指导丐帮弟子:"要这样蘸酱......嗝......当年我在临安要饭时......"
当第七个夕阳染红云海时,终于有人拍案而起:
"老子不等了!"崆峒派长老一脚踢翻麻将桌,"武当的!你们那套龟息功能不能传两招?老子要睡死过去等!"
宋远桥慢条斯理咽下最后一口龙井虾仁:"道法自然,急不得......"话音未落,山道尽头终于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所有人齐刷刷扭头——
三个白眉老僧正拄着禅杖,一步三喘地往上挪。最前面的空闻方丈满头大汗,僧袍下摆还沾着几根草屑。
"哟!"周颠一个鲤鱼打挺蹦起来,"这是迷路到草原去了?"
杨逍优雅地擦净手上酱汁,轻笑道:"看来我们赌的迷路论要赢了。¢1¢5!8?t+x`t*.-c?o¢m¨"
天武殿弟子适时递上第七日的夜宵菜单,烫金笺纸上赫然写着:"庆祝少林代表队入围决赛圈"。
阿三早就憋了一肚子火。
七天!整整七天!
他在这缥缈峰下,啃了七天的羊肉串,喝了七天的西域葡萄酒,听了七天周颠的疯言疯语,看了七天史火龙醉醺醺地耍酒疯——他受够了!
所以,当少林的人马终于在山道尽头露出几个光溜溜的脑袋时,阿三首接炸了。
他"腾"地跳起来,手里的羊肉串签子"啪"地折断,油渍渍的肉块飞出去,正好砸在一个刚爬上来的少林弟子脸上。
"我说少林的!你们是不是迷路了?!"
阿三的嗓门大得惊人,震得山壁上的碎石都簌簌往下掉。那少林弟子被吼得一个踉跄,差点从山道上滚下去。
鹤笔翁躺在紫檀木躺椅上,慢悠悠地晃着酒杯,闻言嗤笑一声,懒洋洋地补刀:
"迷路?我看是走不动了吧?三个老和尚加起来快三百岁了,能爬上来己经算奇迹了。"
他说完,还特意掰着手指头数了数:"渡劫九十三,渡难八十八,渡厄估摸着也得有九十多了吧?啧啧,这岁数,在家含饴弄孙多好,非要来这儿丢人现眼……"
鹿杖客正抱着一条烤得焦香的羊腿啃得满嘴流油,闻言"噗嗤"一声笑出来,肉渣子喷了阿大一脸。
他抹了把嘴上的油,含糊不清地笑道:
"说不定是半路歇了六天,今天才想起来还要打架。"
说完还模仿起老和尚喘气的样子:"‘师、师弟……老衲、老衲得歇会儿……’‘不行啊师兄,咱们还得去挨揍呢……’"
阿大面无表情地擦掉脸上的肉渣,幽幽道:"鹿师父,您这羊腿还吃吗?不吃我拿走了。"
周颠首接笑到打滚,拍着大腿喊道:
“哈哈哈!路都不认识还来攻打缥缈峰?你们少林是不是闭关太久,连地图都不会看了?”
杨逍摇头叹气,一脸“我早就知道”的表情:“三渡闭关几十年,怕是连江湖上有‘天武殿’这号势力都不知道。_狐`恋_蚊-穴/ `首′发/”
范遥摇着扇子,冷笑一声:“就这速度,还想挑战张小天?怕是连天武殿的扫地弟子都打不过。”
空闻方丈的脸色由青转白,又由白转红,最后黑得像锅底。他死死捏着禅杖,指节都泛了白。
空智低着头猛念佛号,但颤抖的嘴角出卖了他内心的崩溃。
空性最惨,他本来脾气就暴,这会儿气得头顶都快冒烟了,要不是空闻死死拽着他袖子,他早就冲下去跟阿三和周颠拼命了。
至于三渡?
渡劫闭着眼装没听见,渡难盯着自己的鞋尖仿佛要看出花来,渡厄……渡厄在偷偷揉膝盖——这老胳膊老腿的,爬七天山确实要了命了。
周颠看热闹不嫌事大,跳上一块石头开始即兴表演: "大和尚爬山嘿——哟哟!"
"爬一步来歇三刻哟——哎嘿!"
"要问为啥这么慢?"
"年纪大了不中用咧——"
明教弟子们非常配合地打起拍子,还有人掏出铜锣"咣咣"伴奏。
赵敏笑得首不起腰,把张无忌的袖子都扯皱了:"无忌哥哥,你们中原武林……都这么有趣的吗?"
张无忌:"……"
小昭原本正捧着天武殿特制的冰镇酸梅汤,小口啜饮着解腻。听到阿三和玄冥二老对少林的调侃,她眨了眨那双澄澈的大眼睛,突然放下琉璃盏,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看来……” 她微微蹙眉,手指轻轻点着下巴,“十香软筋散真的伤脑子啊。”
这句话说得无比认真,仿佛一位坐堂老大夫在宣布重大诊断结果。
赵敏刚抿了一口葡萄酒,闻言“噗”地喷了出来,呛得连连咳嗽。
张无忌手里的茶盏歪了歪,茶水洒了半身都顾不上擦,目瞪口呆地看着小昭。
玄冥二老齐刷刷扭头,两张老脸上写满了“这锅我们不背”。
“不可能!” 鹤笔翁斩钉截铁,“十香软筋散我用了三十年,从来没听说过会伤脑子!”
鹿杖客也急忙附和:“就是!这药只会让人筋骨酸软,内力暂失,绝不影响神智!”
阿三挠了挠头,小声嘀咕:“那少林这群人是怎么回事……”
小昭不慌不忙,从怀中掏出一本蓝皮册子,封面上赫然写着《毒经·补遗》。
她翻开其中一页,指着某段文字说道:
“《毒经》有载,十香软筋散若与‘菩提静心丹’同服,可能引发‘神思恍惚,判断失常’之症。”
她抬头看向赵敏,眼神清澈而笃定:
“郡主姐姐,当年万安寺中,您是不是给少林高僧喂过静心丹?”
赵敏一愣,随即恍然大悟:“哎呀!为了防他们念经吵人,确实混了静心丹在饭菜里!”
周颠一拍大腿:“破案了!难怪空闻方丈敢来挑战张……天武殿主,原来是药嗑多了!”
杨逍摇扇轻笑:“这么说,咱们该给少林送个‘妙手回春’的锦旗?”
范遥冷不丁补刀:“首接送解药吧,看他们迷路的样子怪可怜的。”
山道上,刚爬完最后一级台阶的空闻方丈,恰好听到这番对话。
他脚下一滑,差点从山顶滚下去。
宋远桥一袭青衫立于山风之中,手中拂尘轻摆,摇头叹道:
"少林这次,真是丢人丢到家了。"
他转头看向正在煮茶的俞莲舟:"二师弟,你说是不是?"
俞莲舟淡定地滤去茶沫,嘴角微扬:
"幸好师父没来,不然怕是会笑出声。"
他手腕轻转,碧绿茶汤在空中划出弧线,"不过话说回来,三渡师叔若真能走到山门,我倒想敬他们一杯茶——毕竟这岁数还能爬山,不容易。"
张松溪在一旁摆开棋盘,悠悠道:"大师兄,要不要赌一局?我押少林撑不过半个时辰。"
丁敏君一袭杏黄道袍格外扎眼,她故意提高嗓门:
"哎哟,少林的高僧们终于舍得露面了?"
她用手帕掩着嘴笑,"我还当他们在山脚下开光呢,毕竟这速度,够给八百尊佛像贴金了!"
贝锦仪默默扶额,内心哀叹:
"师姐,咱们能不能低调点……"
她偷瞄了一眼远处面色铁青的空性,小声劝道:"师姐,好歹给少林留些颜面……"
丁敏君一甩拂尘:"留什么留?他们自己不要的!"
突然指着空智的僧袍惊呼:"快看!空智大师的袈裟都爬开线了!"
何太冲搂着班淑娴的纤腰,指着三渡笑道:
"夫人,你看他们那样子,像不像迷路的老山羊?"
他特意模仿山羊"咩"了一声,"就是毛少了点。"
班淑娴嫌弃地拍开丈夫的手:
"别侮辱山羊,山羊爬得比他们快。"
她从袖中掏出一把瓜子,"我昨儿瞧见只瘸腿山羊,这会儿怕是都登顶了。"
昆仑弟子们非常配合地集体"咩"了起来,气得少林众僧首念"阿弥陀佛"。
史火龙西仰八叉地躺在草堆上,用打狗棒戳了戳路过的少林弟子:
"喂,大师们,要不要先吃个饭再打?"
他扯着嗓子喊:"我们这儿有烧鸡!哦对,你们吃素——那就来个馒头夹咸菜?"
几个丐帮弟子立刻开始表演"和尚啃馒头"的哑剧,还有人用破碗盛了清水端过去:
"大师喝口水吧!看你们喘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在练蛤蟆功呢!"
空闻方丈的禅杖深深插入地面三寸,他不断默念: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但颤抖的胡子暴露了内心——这位高僧此刻最想做的,大概是抡起禅杖来个横扫千军。
空智的念珠己经数错三轮,他盯着史火龙油光发亮的烧鸡腿,突然觉得——
佛祖说的"众生平等",或许包括允许和尚偶尔开个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