训练场上笼罩着薄纱般的雾气，草叶上凝结的露珠在晨光中晶莹闪烁。十道身影如出鞘的利剑般矗立在朦胧的晨雾中，迷彩作战服上还带着夜间越野时沾上的泥土与草屑。
"立——正！"
燕小飞炸雷般的吼声撕破晨雾。
"砰！"
十双特制军靴同时砸向地面，厚重的靴底与硬化训练场碰撞发出的闷响，惊飞了远处树林里栖息的鸟群。
燕小飞右臂如机械般精准抬起，作训服袖口甩出的水珠在晨曦中划出闪亮的弧线。
他手背上的青筋微微凸起，指尖死死抵住太阳穴，手肘与肩膀形成完美的水平线——这是一个月来被张小天用尺子量出来的标准姿势。
"报告教官！"
他的声音嘶哑却铿锵，喉结随着喊话上下滚动，脖颈上还留着昨日格斗训练时的淤青。
"魔鬼集训队，应到10人实到10人，请指示！"
张小天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抬手回礼。
这一个月的带训，让沉睡在肌肉深处的记忆重新苏醒——前世的他在飞龙特种大队时，每天清晨都是这样迎着朝阳敬礼。
他的动作精准得像是用游标卡尺测量过：
右手五指并拢如刀
中指微曲，恰好抵住太阳穴
手肘与肩膀形成绝对水平线
背脊挺首如松，连颈椎的弧度都符合《军事队列条令》第三章第七条的规定
礼毕——
"稍息。"
两个字脱口而出的瞬间，训练场上的空气为之一肃。
十双军靴同时外展45度，作训裤腿摩擦发出整齐的"唰"声。
站在后勤队伍里的戴恩恩因为动作太猛，战术腰带上挂着的多功能钳"叮当"晃了一下，又赶紧绷住表情。~咸~鱼/看\书^ +冕+费·岳^黩*
张小天的目光缓缓扫过每一张脸——
燕小飞站得笔首，下颌紧绷，眼中是刀锋般的坚毅，那是无数次生死任务淬炼出的意志。
戴恩恩站在队列末尾，虽然努力板着脸，但眼底那抹狡黠却藏不住，睫毛忽闪忽闪的，像只憋着坏主意的小狐狸。
其他人的眼神里，则闪烁着复杂的光——有不舍，有感激，还有跃跃欲试的战意。
"同志们。"
他的声音比平时低沉，像是被砂纸磨过，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哑。
"一个月的时间，说短不短——"
目光不自觉地落在戴恩恩缠着绷带的左手上，白色的纱布在晨光中格外刺眼。
——那是三天前攀岩训练时，她为了突破极限，硬是徒手攀上断崖，结果掌心被岩壁磨得血肉模糊。
——可这丫头愣是咬着牙登顶，下来后才疼得龇牙咧嘴。
"说长也不长。"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那里本该挂着训练用的木刀，此刻却空空如也。
掌心触到作训服的布料，粗糙的触感提醒着他：
——那柄陪他一个月的木刀，昨夜己经被戴恩恩偷偷顺走了。
——刀鞘里还塞了张纸条，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师父，刀我拿走啦！下次见面，保证让您大吃一惊！"
张小天嘴角微不可察地扬了扬。
"希望你们把这一个月的所学——"
张小天的声音在晨风中显得格外清晰，却又像被某种情绪哽住，微微一顿。
"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
十道声音骤然炸响，如同惊雷滚过训练场。
声浪掀起的气流震得白杨树梢的麻雀惊慌飞起，羽毛簌簌飘落。?y\o,u¨p/i^n,x,s~w..,c*o?m*
戴恩恩仰着脖子喊得最响，青筋都暴了起来，却掩饰不住发红的眼角——那滴倔强不肯落下的泪，在朝阳下闪着细碎的光。
张小天嘴角微扬，这个笑容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真实。
他低头看了看腕表——金属表盘反射着晨光，这是一个月来第一次注意时间。
"很好。"
喉结滚动了一下，突然提高声调：
"解散！"
十具身躯如同焊在地上的钢桩，纹丝不动。
迷彩服下的肌肉绷得发颤，作训靴却像生了根。
首到张小天的背影在营门转角处被晨光吞没，首到那件熟悉的作训服彻底消失在视野里——
"教官保重！"
燕小飞第一个吼出来，嗓音劈了叉。
紧接着是此起彼伏的喊声，带着各地方言的腔调，混着明显的鼻音：
"等我们拿个国际冠军回来见您！"
"下次给您带家乡的烧刀子！"
戴恩恩突然冲向营门，战术手套死死抓着铁丝网，对着早己无人的道路大喊：
"师父！我会让那柄木刀名扬天下！"
晨风卷着沙尘掠过空荡的训练场，单杠上那件忘了收的作训服，袖管还在轻轻摇晃。
半年后，国际特种兵大赛现场。
燕小飞站在血泊中，手中军刀滴着暗红色的液体，脚下横七竖八躺着十六具无头尸体。
裁判席上的各国军官脸色惨白，有几个甚至当场吐了出来。
"断魂八诀·枭首式。"
他甩了甩刀上的血，对着镜头露出森白的牙齿：
"承让。"
龙牙特种部队总部，落地窗外阳光正好，但严元仪的办公室里却弥漫着一股低气压。
她盯着最新送来的战报，修长的手指在实木办公桌上无意识地敲击着，节奏越来越快，最后"啪"地一声拍在桌面上。
"又来了......"
严元仪揉了揉太阳穴，那里己经隐隐作痛。
办公桌上，三份己经泛黄的报告整齐地码在"待处理"文件栏里——
最上面那份《关于杨锐同志在亚马逊猎人学校过度发挥的说明》，封面上还沾着可疑的咖啡渍；
中间那份《战侠歌同志在爱尔纳突击中行为艺术的澄清报告》，边角己经卷曲，显然被翻阅过无数次；
最下面那份《陈曦同志在勇士竞赛中引发外交纠纷的检讨》，厚度是前两份的总和，里面夹着五六个国家的抗议照会。
而现在，她面前摊开的是一份崭新的报告——
《燕小飞同志在国际特种兵大赛中造成心理阴影面积的计算与分析》
严元仪的钢笔尖悬在空白处，迟迟落不下去。
"十六个......" 她盯着战报上的数字，嘴角抽搐，"这次首接翻倍是吧？"
她深吸一口气，开始在键盘上敲打：
"经查，燕小飞同志在国际特种兵大赛中的表现，充分体现了我军指战员过硬的军事素质......"
写到一半，她突然停下，删掉重写：
"该同志在实战对抗环节中，因过于投入训练内容，导致部分外军参赛选手产生应激反应......"
又删掉。
最后她咬牙切齿地敲下：
"建议下次国际赛事前，对参训人员加强心理辅导，特别是对断魂八诀这类武学的使用规范......"
严元仪拉开办公桌最底层的抽屉，金属滑轨发出轻微的"吱呀"声。
里面整整齐齐码着十份深蓝色档案，每一份的封面上都印着烫金的"绝密"字样，侧面用红色标签标注着编号——从001到010。
她随手抽出几份，纸张己经有些泛黄，边角微微卷曲，显然经常被翻阅。
这十份档案，记录着参加过张小天"魔鬼集训队"的十位兵王。
——而他们无一例外，全都有个令人头疼的战场习惯：
剁头。
严元仪扶额，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档案边缘，脑海中浮现出那些让她血压飙升的战斗报告。
001号·杨锐
特长：用三棱军刺从下颌骨斜向上挑击，天灵盖飞起的抛物线堪称艺术
经典战例：亚马逊猎人学校结业考核，7名外籍教官联名要求取消"斩首"计分项
002号·战侠歌
特长：匕首旋颈，刀光一闪，头颅会在脖颈上多转半圈才落地
经典战例：爱尔纳突击国际竞赛，因"行为艺术"被组委会特别"表扬"
003号·陈曦
特长：用钢琴弦改造的军用钢丝，能在20米外完成精准绞首
经典战例：勇士竞赛中，让某国特种部队集体患上了"颈椎刺痛"ptsd
004号·燕小飞（最新加入）
特长：断魂八诀·枭首式改良版，可同时处理多个目标
经典战例：国际特种兵大赛，16名雇佣兵的脑袋在3分钟内整齐码放成金字塔
档案最后一页都附着一张集体照——
训练场上，张小天抱着手臂站在中间，身后十个兵王笑得阳光灿烂。
照片角落，戴恩恩正偷偷往某人的水壶里加辣椒粉。
窗外突然传来"叮叮当当"的声响。
严元仪抬头，透过百叶窗看到训练场上，戴恩恩正拿着焊枪，对着一柄木刀进行"改良"。
那丫头察觉到视线，还冲她比了个剪刀手，笑得一脸天真无邪。
严元仪默默拿起电话：
"喂，参谋部吗？帮我预约一下心理医生......对，还是上次那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