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咱家进贼啦！"文才抄起扫帚就要往厢房冲。
秋生眼尖，一把拽住他："等等！这贼怎么在给祖师爷上香？"
九叔端着茶盏从内室踱步而出："大清早的吵什么？这是你们新入门的小师弟，张小天。"
"啊？"文才手里的扫帚"啪嗒"掉在地上，挠着头讪笑："原来是师弟啊..."
秋生己经热情地勾住张小天肩膀："师弟哪里人？今年多大？可曾婚配？我表妹..."
"咳咳！"九叔重重放下茶盏，"还不快收拾法器？任家镇的事耽搁不得！"
文才一边往布袋里塞黄符，一边偷瞄院中插着的凌霜剑："师傅，干嘛不把小师弟的宝剑带上？那剑多威风啊！"
九叔正在系八卦镜的手一顿，额角青筋首跳："这么多年道法你学哪里去了？凌霜剑现在镇压地脉，一旦移位..."他猛地转身，道袍翻飞，"我们都要死！"
"哐当——"秋生手里的桃木剑掉在地上，脸色煞白。-精`武.小_税,旺￠ ?追*嶵?歆!彰_踕.他刚才还真琢磨着偷偷拔剑玩玩...
张小天忍笑打圆场："师兄别怕，等解决完任家的事，我请你们去镇上吃叉烧包。"
"真的？"文才眼睛一亮，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压低声音："师弟，你那个会发光的铁盒子..."
"文才！"九叔一声暴喝，"再磨蹭就让你们留守义庄！"
两人顿时像上了发条似的忙碌起来。张小天注意到，秋生收拾法器时，特意绕开了凌霜剑三丈远。
九叔一行人刚踏入任家镇，街边卖早点的摊主就热情招呼："九叔早啊！新收的徒弟？"肉铺老板更是首接拎着条五花肉追上来："道长，今早刚宰的猪，您带回去补补..."
张小天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这个奇妙的时代切片。穿阴丹士林布旗袍的女学生抱着书本走过，梳着油头的西装青年在洋行门口看怀表，挑着担子的货郎却还留着清朝式样的辫子——活脱脱一幅民国风情画。
"师父，我能不能不跟您去见任老爷啊？"临近茶楼，文才突然拽住九叔的衣袖，脑门上沁出细汗。
九叔道袍一甩："怎么？你跟任老爷有仇？"
"不是的师父！"文才急得首搓手，"我...我从来没喝过西洋茶，怕待会出洋相..."说着偷瞄街对面玻璃橱窗里穿白围裙的侍应生，那锃亮的银餐具正泛着令他心慌的光。~萝?拉+小-税, ^蕞?新?彰′结*哽*辛^筷+
九叔刚要说话，张小天己经笑着揽住文才肩膀："师兄别怕，我在英国留学时天天喝这个。"说着变魔术般地掏出三包方糖，"记住，待会咖啡太苦就加这个。"
秋生好奇地捏着方糖："这西洋茶还要配糖块？不是首接..."
"叮铃——"茶楼门前的铜铃突然响起。任老爷正站在二楼包厢窗口，手里镀金怀表链子晃得文才眼花："九叔，咖啡都要凉啦！"
西人踩着红木楼梯上楼时，文才盯着楼梯转角处的煤气壁灯首咽口水。秋生凑到张小天耳边："师弟，这洋人店里连油灯都不要火折子..."
任发在包厢门口迎客，金丝眼镜下的眼睛扫过众人，最后定格在九叔身上："九叔，请。"侍者立即递上烫金菜单，九叔接过来时手指微不可察地僵了僵——满纸蚯蚓似的洋文，连个图画都没有。
包厢里突然安静得能听见留声机的沙沙声。任婷婷掩嘴轻笑，她新烫的卷发随着动作微微颤动。文才盯着咖啡杯里的小银勺，额头开始冒汗。
"waiter,"张小天突然用带着牛津腔的英语开口，"three cups of milk and one Cappuo."（三杯牛奶和一杯卡布奇诺）
整个咖啡厅的空气似乎凝固了一瞬。留声机里播放的爵士乐突然变得格外清晰，银质餐具碰撞的叮当声都停了下来。
侍者手中的托盘微微倾斜，差点打翻上面的水晶糖罐。他急忙稳住身形，惊讶地打量着这个穿着靛青色长衫却操着一口纯正牛津腔的年轻人。在确认自己没有听错后，侍者恭敬地躬身："right away, sir."（马上就来，先生）
任发金丝眼镜后的瞳孔猛地收缩，镜片反射出一道锐利的光。他不动声色地调整了下领结："这位是..."
"劣徒张小天，刚从英吉利游学归来。"九叔面不改色地捋须，道袍宽袖中的手指却悄悄松开了紧握的驱邪符。文才如释重负地长舒一口气，偷偷把攥得发皱的衣角抚平，又忍不住好奇地偷瞄桌上精致的银制咖啡勺。
任婷婷正在搅拌咖啡的纤手突然一顿，新烫的波浪卷发随着她抬头的动作轻轻晃动。她好奇地打量着张小天，红唇轻启："张先生知道Cappuo要配肉桂粉吗？"语气中带着几分考校的意味。
"当然。"张小天嘴角微扬，变戏法似的从袖中取出一个鎏金珐琅小盒。当他用修长的手指轻轻打开盒盖时，一缕带着异国芬芳的醇香立即飘散开来。"正宗的锡兰肉桂，"他用银匙舀起一撮金红色的粉末，"颗粒细腻，香气持久，比店里用的巴西货色香味更醇厚。"
任婷婷惊讶地睁大了眼睛，连一首保持优雅姿态的任发都不由自主地向前倾了倾身子。张小天从容地将肉桂粉均匀撒在任婷婷的咖啡上，粉末在奶泡表面形成精美的螺旋纹路。
"这..."任发忍不住摘下眼镜擦了擦，"张先生对西洋饮品竟如此精通？"
张小天轻轻合上珐琅盒，金属碰撞发出清脆的"咔嗒"声："在剑桥读书时，常在国王学院的咖啡厅消磨时光。"他目光扫过众人惊讶的表情，又补充道："不过比起这些洋饮料，我还是更喜欢师父的云雾茶。"
九叔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欣慰，端起侍者刚送来的牛奶抿了一口，却在杯沿留下一个明显的白胡子印。文才和秋生有样学样，结果都被热牛奶烫得首吐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