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弦月怎么也没想到,赵氏竟如此执拗,甚至可以说糊涂。^7^6′k·a.n·s^h_u_.¢c_o?m¢
为了一个心思恶毒的庶女,数次苛待自己血脉相连的嫡女,甚至这个嫡女于国有功,深得陛下和太后青睐,岂不荒唐?
日前,赵弦月与清嘉见了面,交谈间,得知表妹所住的藕香榭,被新砌的砖墙团团围住,另从新门出入,赵弦月心里便咯噔一声。
她本以为其中有什么误会,想着消弭开解一番,母女俩的关系便能恢复如常。
但此刻瞧见姑母的态度,明显不愿与清嘉接触。
她真想知道,司菀到底使了什么手段,怎能将一个好端端的人,蛊惑到这种地步?
司清嘉扯了扯赵弦月的衣袖。
“表姐,这里是钟粹宫。”她小声提醒。
赵弦月也知道此地人多眼杂,若是继续与姑母争辩,非但不会有什么结果,还有可能导致两府颜面扫地。
莫不如安稳伴在德妃娘娘身边,等她诞下皇嗣,再从长计议也不迟。
几人相携走入寝宫,太医们候在外间。
赵氏掀开帘子,一眼便瞧见了躺在床榻上,满脸痛苦之色的赵德妃。
她两手死死攥住帐幔,整个人仿佛从水里捞出来的,里衣黏在身上,嘴里也发出闷哼。\齐!盛¨小+说\网¢ _最-新?章^节\更?新_快,
一名稳婆坐在榻边,两只手按住赵德妃高高耸起的腹部,不断推揉。
“这是在做什么?”赵氏快步上前,厉声问。
稳婆慌慌张张跪在地上,解释:“回夫人的话,德妃娘娘胎位不正,老奴正在为她按摩,调整胎位。”
听到这话,赵氏面颊血色尽褪。
她膝下有两子一女,最后生序哥儿时,之所以会难产,正是因为胎位不正。
那时的她,与阎罗殿也就隔着一层轻纱,稍有不慎,便有性命之忧。
就算侥幸保住了一条命,也留下了病根儿,得时常卧床将养不算,还必须以至亲鲜血入药,方能补全元气。
至亲鲜血?
想到此,赵氏不由看向司清嘉。
司清嘉倒是未曾察觉到赵氏的异常,满脸担忧,急声问:“胎位能否调整过来?”
稳婆连连磕头,“老奴只能尽力一试,实在不敢给各位保证啊!”
司清嘉身子晃了晃,大受打击的模样。
幸而扶住了八仙椅,她才没有摔倒在地。
赵弦月柳眉倒竖:“当初太师府之所以将你们请进宫,就是看在你曾接生过数百名产妇的份上,经验丰富,若是连胎位都调整不好,要你有何用?”
“表姐,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姨母等不得了。¢搜_搜.小·说·网, !更/新,最,快^”司清嘉劝道。
稳婆忙不迭的起身,坐回原位,继续给赵德妃揉按肚腹。
看到这一幕,赵氏额角突突首跳。
不知为何,她总有种不祥的预感,难道是关心则乱?
赵德妃与赵氏感情深厚,她最为信任之人,也是这个长姐。
赵德妃咬紧牙关,冲着赵氏道:“姐姐,若我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还请姐姐多多照拂这个可怜的孩子、”
“莫要说这等晦气话,你不会有事。”
赵氏眼眶泛红,却未曾乱了阵脚,她有条不紊的吩咐宫人,备好热水剪刀等物,又差人端来软烂些的吃食,亲自喂入德妃口中,补充体力。
突然,赵德妃双眼瞪的滚圆,一阵淅淅沥沥的声音同时响起。
“娘娘破水了!无关人等赶快出去。”
司清嘉和赵弦月皆是云英未嫁的姑娘,即便关系亲近,也不该留在寝殿。
因此,最终赵氏留下,表姐妹二人则待在偏殿。
女子的痛呼一声高过一声,寝殿内的血气越发浓重。
看着那一盆盆端出来的血水,司清嘉用锦帕轻按眼角,遮住晦暗不明的眸光。
心上人的计划,大抵是成了。
不过,没瞧见司菀,司清嘉总有些放心不下。
赵德妃临盆,事关重大,司菀又处处防备自己,怎会不出现在钟粹宫?
亦或说,她有其他打算?
司清嘉思绪纷乱一片,她定了定神,望向寝殿紧闭的门扇,不住踱步,状似心焦。
比起她来,赵弦月更加不济,急得满头大汗,嘴角也起了燎泡。
“德妃娘娘!”
寝殿内传来稳婆的惊呼,格外瘆人。
司清嘉暗忖:快些,再快些。
省得夜长梦多。
正在此时,一阵脚步声自身后传来,司清嘉回过头,瞧见那张熟悉到极点的脸,神情骤然凝固。
除了司菀还能有谁?
若只有司菀一人,司清嘉还不至于如此失态,偏生这个庶妹身畔,站着一位身着灰褐色僧袍,胸前悬挂血红琥珀的比丘尼,眉眼间蕴着慈悲之色,一看便知佛法精深。
司菀竟把明净师太请来了?
不是说明净这个老贼尼只认令牌不认人吗?为何屡屡为司菀破例?
轮到自己时,却一口一个执念,一口一个魔障,恨不得将她贬低到污泥里。
司清嘉浑身发抖,眼珠子里也爬满密密麻麻的血丝,显然是气得狠了。
明净师太冲她行了一礼。
道:“贫僧早前曾提醒过施主,实迷途其未远,觉今是而昨非,切莫因一时痴愚,堕入阿鼻地狱。”
司清嘉咬住舌尖,暗暗告诫自己必须冷静,不能露出破绽。
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她深深吸气,开口:“师太教导,清嘉不敢或忘,只是今日您之所以进宫,不知所为何事?”
司菀主动解释,“德妃娘娘产子一事,不容轻忽,明净师太医术高明,有她在旁照料,大家也能放心些。”
司清嘉想要阻拦,却怕惹人怀疑,只能眼睁睁看着明净师太步入寝殿。
司菀倒是未曾跟上去,只站在原地,仔细端量着司清嘉的面庞。
盯了许久。
“大姐姐,数日不见,怎的好似憔悴许多?”
司清嘉死死攥住锦帕,心里将司菀骂了千遍万遍。
若非这个贱人从中作梗,非要掠去属于自己的气运,让她无法维系最初的五根金羽,她的样貌怎会发生改变?
每每看到铜镜倒映出的那张脸,司清嘉都满心焦灼,食不下咽,不憔悴才是怪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