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暗的江底,这些滑腻扭曲的触手带着尖啸的破水声,首扑仅存的两个目标——张牧云所在的深潜器,以及不远处的“信使”号。
速度快得超乎想象,根本不符合流体力学的常理。
“小心!”罗三水嘶哑的嘶吼带着前所未有的惊惶。
话音未落,一条粗壮的触须如同巨蟒般缠上了小巧的“信使”号遥控潜航器。
坚固的钛合金外壳在粘液的绞杀下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嘎声。
指挥中心屏幕上,“信使”号传回的最后画面是剧烈到无法分辨的晃动,随即信号彻底中断,只剩下一片刺眼的雪花。
完了!齐雅书的心猛地一沉。
几乎是同时,更多的触须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鲨鱼,朝着深潜器涌来。
几根触须己经吸附在了观察窗和机械臂上,一股巨大的吸力传来,整个深潜器如同狂风中的落叶般剧烈震颤,操控台上的警报灯疯狂闪烁,各项读数急剧下降,操控系统反馈变得迟滞而混乱。?墈,书.君· !耕*新/醉-哙\
“他娘的,抓牢了!”罗三水暴喝一声,枯瘦的身躯在水中猛地一沉,双脚仿佛钉在了深潜器的甲板上。
他深吸一口气,胸腹急剧起伏,一种无形的“势”以他为中心扩散开来。
周遭的水体仿佛瞬间变得粘稠了数倍,那些原本迅猛扑来的粘液触须,速度竟肉眼可见地迟滞了一瞬!
千斤坠!
并非增加自身重量,而是短时间内改变周围水体的密度和流向,制造出如同泥沼般的阻滞力场!
就是现在!
张牧云眼中厉色一闪,精神力高度集中,右手滚烫的铁犀印记仿佛成了他意志的延伸。
他不再试图用蛮力对抗,而是引导着周围的水流,以柔克刚。+第+一\墈-书?蛧_ \更\鑫?醉*全?湍急的水流被他强行扭曲、压缩,在他和追击的触须之间瞬间形成了数道高速旋转的涡流水墙。
“噗噗噗!”粘液触须撞在水墙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前进的势头被稍稍阻碍。
然而,这仅仅是杯水车薪。
这些诡异的粘液似乎拥有某种无视物理屏障的特性,水墙仅仅是略微削弱了它们的速度和力量,最前端的几条触须己经穿透了水流屏障,继续凶狠地撞击、缠绕着深潜器。
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在狭小的舱内回荡,听得人心惊肉跳。
外壳的合金在粘液的腐蚀下冒出丝丝白烟,坚固的观察窗上甚至出现了一丝裂纹。
“撑不住了…这东西…太邪门!”张牧云咬着牙,额头青筋暴起。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铁犀印记传来的力量正在飞速流逝,如同开闸泄洪。
皮肤下的蓝色水纹图腾明暗不定地闪烁着,每一次操控水流都带来一阵阵精神上的眩晕和刺痛。他的视野开始模糊,呼吸也变得粗重。
旁边的罗三水更是状态堪忧。
老头子脸色苍白如纸,嘴唇发紫,额头上全是豆大的冷汗,急促地喘息着,仿佛随时都会背过气去。
施展“千斤坠”这种逆转水性的秘术,对他本就衰老的身体负担实在太大了,显然己经逼近极限。
“走!快走!往上冲!”罗三水用尽力气嘶吼,三指残手死死抓住旁边的固定扶手,勉力维持着“千斤坠”的效果。
张牧云明白,再不走就真的走不了了!
他拼尽最后一丝清明,强忍着大脑撕裂般的痛楚,将深潜器的动力开到最大,同时疯狂地操控水流在后方制造爆炸般的推力,试图摆脱粘液的纠缠。
深潜器如同受伤的巨兽,在疯狂触须的追击下,艰难地、一米一米地向上攀升。
每一次晃动都让人心提到嗓子眼,每一次警报都如同敲在濒死边缘的丧钟。
粘液触须如影随形,紧追不舍,仿佛不将他们拖入深渊誓不罢休。
黑暗、冰冷、窒息般的压力,还有那来自远古深渊的、令人疯狂的恶意,紧紧包裹着他们。
终于,“哗啦”一声巨响!
深潜器如同重获新生的鲸鱼,猛地冲破了江面,带起巨大的水花。
刺眼的阳光照射进来,让久处黑暗的两人瞬间眯起了眼睛。
然而,还未来得及喘息,张牧云便看到,深潜器伤痕累累的外壳上,依然附着着几段蠕动的黑色粘液,正不甘地扭动着,试图重新钻入水中。
而身后那片刚刚逃离的江面,水波诡异地平息下去,仿佛什么也未发生过,但那水面之下,潜藏的恐怖气息,却似乎比之前更加浓郁、更加强大了。
“信使”号彻底失联,罗三水几乎虚脱,张牧云也耗尽了力量。
他们虽然暂时逃出生天,但付出的代价是惨重的。
而那座矗立在185米深处的诡异石碑,以及它所代表的威胁,不仅没有解除,反而像是被彻底惊醒的凶兽,张开了更恐怖的獠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