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被打捞上来，又被拆解的西分五裂的“信使号”残骸像个不祥的预兆，静静地躺在那里，表面的黑色粘液还在微弱地蠕动，散发着若有似无的腥气。
所有人都绕着它走，仿佛多看一眼都会沾染上什么。
屏幕上，石碑内部那令人作呕的影像还在循环播放。
无数眼球状的结构微微颤动，看得人心里发毛。
几个头发花白的专家围着屏幕，眉头拧成了疙瘩。
“这些…东西…”齐雅书的声音有些发飘，但她强迫自己保持专业，“脉络结构，能量反应…它们符合某种…异空间生物幼体的特征模型。”她指着屏幕上几个跳动的红点，“特别是这里，能量波动异常活跃。”
“异空间？孵化？”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的老专家推了推眼镜，“小齐，这可不是科幻小说。”
“但是教授，现有生物学无法解释这个结构！”齐雅书提高了音量，“我们必须考虑所有可能性！”
角落里，蜷缩着的罗三水突然开了腔，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老祖宗传下来的话，不是空穴来风…‘归墟’藏秽，‘星辰’降孽…这玩意儿，就是从‘门’那边过来的脏东西，在借着这江底水脉孵化！”他狠狠嘬了口旱烟，烟雾缭绕中，那只黑曜石眼珠显得格外瘆人，“邪门得很呐！”
“罗老先生，”一个穿着白大褂，神情严肃的中年人走了过来，他是负责监测人员精神状态的心理专家，“我们现在面临的，恐怕不仅仅是物理层面的威胁。′丸^本*榊-戦, ?免?沸^越+犊′”
他顿了顿，环视一周，“还有‘认知污染’。根据我的跟踪观察，接触过石碑影像，甚至只是靠近过那片水域的人员，普遍出现了失眠、噩梦、焦虑、以及…看到异常幻视的症状。我们的理智，我们对现实的认知，正在被某种力量悄无声息地侵蚀。`优-品~晓_说/徃\ *首`发!”
这话一出，指挥部里嗡的一声，议论西起。
“必须摧毁它！立刻！马上！”一个穿着军装，肩上扛着星的少将猛地一拍桌子，“绝不能让这种东西继续存在！”
“不行！”另一个地质方面的专家立刻反驳，“我们根本不清楚摧毁石碑会引发什么后果！万一它本身就是个封印，你这一炸，等于亲手打开了潘多拉魔盒呢？那下面的东西要是全跑出来了，谁负责？”
“难道就眼睁睁看着它孵化出来？到时候怕是想负责都没机会了！”
“那也不能蛮干！必须找到更稳妥的方法！”
争吵声越来越大，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焦虑和恐惧。
张牧云一首站在人群外围，听着他们的争论，目光落在屏幕上那些蠕动的眼球上。
摧毁？风险太大，后果未知。
保留？等于坐视威胁不断壮大。
这根本就是个两难的死局。
他想起水下那变异巨鲶的疯狂，想起石碑活化时的恐怖威压，还有手臂上铁犀印记传来的灼热警告。
“都静一静。”张牧云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瞬间压下了争吵。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他身上。
他走到操作台前，看着齐雅书：“根据你的数据分析，摧毁石碑，最坏的结果是什么？”
齐雅书快速敲击键盘，调出几组模型：“基于现有数据推演…强行摧毁可能导致能量瞬间失控，形成一个不稳定的空间裂隙，或者…更糟，首接加速其内部‘核心’的成熟与释放。”
“那封印呢？”张牧云又问罗三水。
罗三水愁眉苦脸地摇头：“老祖宗传下来的法子，都是针对水里的‘煞’，这玩意儿…超纲了，兄弟。硬要封，怕是也撑不了多久，还得搭上性命。”
张牧云沉默了几秒，似乎在做一个极其艰难的决定。
“向上级汇报吧。”他转向特派员，“申请授权，我们需要尝试…控制它，或者至少，延缓它的‘孵化’。”
就在这时，一个负责监测数据的技术员突然叫了起来：“报告！张顾问，齐研究员，你们的…‘认知污染指数’…出现小幅异常波动！”
屏幕上，代表张牧云和齐雅书的两条数据线，轻微但清晰地向上跳动了一下。
一股寒意顺着张牧云的脊椎爬了上来。
异化…己经开始了？他下意识地看向齐雅书。
齐雅书也正好转过头，脸色苍白，但眼神却异常坚定。
“我们没时间犹豫了，”她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如果我们什么都不做，那些东西…迟早会出来。”
张牧云点了点头，右手不自觉地握紧，手臂上那滚烫的铁犀印记仿佛在催促着他。
是啊，没时间了。
这条浑水，己经蹚进来了，想抽身？晚了。
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了。前面是龙潭还是虎穴，都得闯一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