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随着小型潜航器不断下潜，那金光的庇护也显得愈发稀薄，如同风中残烛，随时可能被无边的黑暗吞噬。
“深度三百米，阵法能量覆盖率下降至百分之西十。”齐雅书冷静的声音通过通讯器传来，即便隔着冰冷的电流，张牧云也能想象到她此刻的内心当中必然是蹙紧了眉头。
潜航器内的气氛凝重得几乎滴出水来。
这片水域，比他们之前探索的任何区域都要深邃、阴冷。
刺骨的寒意透过潜航器的合金外壳，丝丝缕缕地渗进来，仿佛要冻结人的灵魂。
“水压……好大。”一名特战队员声音有些发颤。
张牧云默不作声，右臂上那蔓延至脸颊的蓝色水位线，此刻正隐隐散发着幽蓝的微光。
镇河龙玺的残骸仿佛感受到了外界的重压，一股细微却坚韧的力量从手臂传递开来，微妙地调整着他身体周围的水压，让他比其他人更能适应这深海的恐怖。
“注意！前方高能量反应，光学系统受干扰！”驾驶员急促地报告。
探照灯的光柱在浑浊的水中艰难地延伸，却被一种诡异的现象扭曲、吞噬。~萝?拉+小-税, ^蕞?新?彰′结*哽*辛^筷+
视野所及，水中漂浮着无数半透明的、如同水母触须般散发着幽幽荧光的丝状物。
它们轻柔地舞动着，看似无害，但当潜航器外壳偶尔擦过时，监控设备立刻发出了轻微的警报。
“这些丝状物有微弱的生物电，接触后会对神经系统产生轻微刺激，并伴有精神干扰，”齐雅书迅速分析道，“尽量避开。”
就在这时，那熟悉的、令人毛骨悚然的歌声，或者说低语，再次响彻在每个人的脑海。
这一次，它不再遥远空灵，反而清晰得可怕，仿佛有无数张看不见的嘴巴，正贴着潜航器的外壳，呢喃着古老而邪异的调子。
“呜……呀……嗬……”
那旋律，扭曲、怪诞，却又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蛊惑。
张牧云的心脏猛地一沉，这歌声，这调子，与张青鸾日记中描绘的“水下的歌声”何其相似！
一股强烈的不安攫住了他。
“目标区域……到了。”驾驶员的声音带着一丝解脱，又有一丝更大的恐惧。
潜航器的探照灯艰难地撕开浓稠的黑暗，光柱所及之处，皆是令人心悸的死寂与冰冷。
而在那光柱的尽头，一个庞大而轮廓模糊的阴影，渐渐显露出来。+1_8+0~t·x-t~..c_o\m,
那不是自然形成的地貌！
赫然是一个巨大的人造圆形祭坛！
构成祭坛的，是一块块巨大、粗糙的黑色岩石，表面布满了岁月侵蚀的痕迹。
然而，在某些岩石的平整处，依稀可以辨认出一些深刻的、螺旋状的印记，以及一些仿佛睁开的、诡异的眼睛图案！
这些印记，与他们在白鹤梁、三峡水下石碑上见到的那些邪异符号，竟如出一辙！
祭坛中央，一个深不见底的孔洞，如同巨兽张开的贪婪大口，正汩汩地冒着混浊的气泡。
一股浓郁的、几乎化为实质的阴气从中翻涌而出，让潜航器内的温度都骤降了几分。
“嗡——！”
放置在操作台上的那块青铜神树构件，在接近祭坛的瞬间，陡然爆发出强烈的嗡鸣！
其表面那些繁复的纹路，如同被注入了生命，骤然亮起微弱却清晰的幽光，与祭坛之间形成了一种无形的能量连接。
“就是这里！”张牧云眼神一凛。
他深吸一口气，控制着潜航器的机械臂，缓缓伸向祭坛边缘的一块黑色岩石。
就在机械臂的金属指尖触碰到石块的刹那——
【铁犀共鸣】！
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强烈的共鸣！
古老、血腥、充斥着绝望与疯狂的画面如同潮水般涌入他的脑海！
他看到，在这座巨大的水下祭坛之上，无数身着简陋兽皮、脸上涂抹着诡异油彩的古人，正进行着一场规模浩大的祭祀仪式。
他们狂热地呼喊着，将一筐筐不知名的祭品，甚至还有挣扎的活物，投入祭坛中央那深邃的孔洞之中！
孔洞深处，隐约有巨大的、布满吸盘的触手阴影一闪而过，贪婪地卷走一切！
画面陡转，一个身着道袍、面容清癯的身影出现在祭坛边缘。
他手持罗盘，时而低头勘测，时而抬头望向那深不见底的孔洞，眉头紧锁，似乎在记录着什么。
那身影……张牧云瞳孔骤缩，正是刘伯温！
“咳咳……”罗三水的声音将张牧云从幻象中拉回现实。
他脸色苍白，独眼中闪过一丝骇然，“这地方……邪门得紧！老头子刚才试着用‘尸语通’去感知，这祭坛……是古时候那些不知死活的家伙，用来沟通……或者说，祭祀水底下那些‘东西’的！那洞……就是连着‘下边儿’的口子！”
“下边儿？”一名队员忍不住问道。
罗三水啐了一口，仿佛想吐出什么不祥之物：“还能是哪儿？深渊！不见底的深渊！”
就在此时，那萦绕不散的诡异歌声陡然拔高，变得更加清晰，更加充满了难以抗拒的诱惑。
它不再是单纯的低语，而是化作了无数细密的、带着甜腻香气的钩子，试图钻入每个人的脑海，瓦解他们的意志。
“稳住心神！”张牧云闷哼一声，右臂的镇河龙玺残骸骤然发烫，一股清凉中带着威严的力量涌遍全身，勉强抵御着那无孔不入的精神侵蚀。
他脸上的蓝色水位线剧烈闪烁，额角渗出豆大的冷汗。
潜航器的舷窗外，不知何时，开始出现一些漂浮的黑影。
是浮尸！
那些在“天启号”附近见过的扭曲浮尸，此刻竟也出现在这更深的水域！
它们并非杂乱无章地漂浮，而是围绕着祭坛，以一种诡异而缓慢的节奏旋转着，仿佛在进行某种无声的、仪式性的守护。
众人心中皆是一寒。
这个祭坛，无疑是老爷庙水域诸多诡异现象的核心源头之一，也是连接那个未知深渊的关键节点！
“采集祭坛石块样本，”张牧云当机立断，声音因竭力抵抗精神侵蚀而有些沙哑，“然后……尝试将青铜构件与祭坛进行连接，看看会发生什么！”
他的目光死死盯住祭坛中央那个不断冒着黑气的孔洞，心中涌起一个大胆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