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杨将削好的苹果递给唐诗瑶，薄薄的果皮一路蜿蜒而下如同一条弯弯曲曲的菜花蛇，杨柳红盯着年轻人骨节分明的手腕，突然开口：“小郑啊，阿姨想跟你说个事儿。”
水果刀在指尖顿住，郑杨嘴角勾起一抹微笑，抬头道：“您说。”
“诗瑶跟我说，你打算代我们舞蹈机构参加市里举办的青年舞蹈家大赛？”杨柳红笑着问道。
郑杨点了点头，“是。我相信以我的实力，拿下冠军不成问题。”
“那是自然，阿姨当然相信你的能力。你离开了剧团也没有地方去，不如就来阿姨家的舞蹈机构上课，代课费你放心，肯定不会亏待你的。你在剧团拿多少工资，阿姨给你三倍的价格如何？”杨柳红问道。
“阿姨，谈钱这也太见外了。以后咱们都是一家人，你给了我，我还得给诗瑶，还不如你直接就给诗瑶了呢。”郑杨眉眼温柔，眼角眉梢都是笑容。
唐诗瑶听了这话，也是掩嘴轻笑。
唐志伟听了也是笑呵呵，“郑杨，你这可不行，也太宠着诗瑶了，以后要把她宠坏的。”
“我和诗瑶在大学的时候就在一起了，这么多年，她对我的感情我知道，我只怕做的不够好让她失望了。”郑杨嘴角勾着笑，眼睛却是直楞楞的盯着唐诗瑶看，那眼底哪里还有一丝笑意，冰冷的像是寒冬腊月的风霜。
唐诗瑶只顾低头娇羞，心里闪过一丝愧疚。郑杨对自己真是好，可惜他就是个跳舞的，不能满足自己更高层次的追求，要不然她还真是舍不得放手呢。毕竟他模样儿清隽，也算是自己喜欢的类型。
听到郑杨这样说，杨柳红可算是彻底放心了。
“有你这句话阿姨就放心了。咱们舞蹈教室最近生源爆满，都是冲着你金奖得主的名头来的。”杨柳红搓着手，“你看这排课……”
“这个简单。”郑杨理了理风衣袖口，道：“可以每周三节安排一节我的课，每节课带六个精品小班，剩余时间做师资培训，给机构多培养一些舞蹈人才，以后还要参加各种活动增加知名度，这样才能把舞蹈机构的名声彻底打出去，甚至还可以申办舞蹈学校。”他专业的说法听得唐志伟连连吞咽口水。
唐诗瑶突然抓住他的手腕：“你手怎么了？”纱布从袖口露出一角。
“在京市拜访老教授时不小心被资料柜划伤了，不打紧。”郑杨不着痕迹地抽回手，转向杨柳红：“不过要发挥最大效益，现在的场地太寒酸了。市中心新开的艺术大厦不仅地理位置好，装修也高档，落地窗外就是江景。”
杨柳有些犹豫：“艺术大厦我知道，那里的租金实在是太贵了，比现在的场地贵了十倍不止，要是换地方的话……”
艺术大厦自然是够档次，可好不容易收上来的学费都投资到场地和装修上，她还挣什么呢？
“阿姨，要收获就得有付出。什么样的地方就吸引什么样的客户。现在的场地只能吸引那些喜欢跳舞，家境又不太殷实的学员，每次交费的时候墨迹不说还想砍价，可要是换了地方就不一样了，吸引的都是优质客户，他们只会看重老师的能力，而不会在意价格。我在京市代课，那些小的舞蹈机构我是根本不会考虑的，这就是在自降身价。”郑杨说道。
“郑杨分析的有道理呀。”唐志伟道：“抓麻雀还要放几粒麦子呢，哪有不投资就想收获挣钱的。有郑杨在，还怕招不来学生吗？你只管大胆投资，我支持你。”
杨柳红看了看丈夫，再看女儿也是点头表示同意，一咬牙道：“行，就按你说的办，咱们把机构搬到艺术大厦去！”
“阿姨，这件事可要加紧办，黄金位置可不等人呢。”郑杨笑道。
“行，咱说干就干，现在就去办！”杨柳红笑着起身拽着丈夫离开了病房。
郑杨低头又开始削苹果，一句话也不说，病房的气氛有些压抑。
“郑杨，你怎么又削苹果？我这里已经有了。你别削了，陪我说说话吧。”唐诗瑶撒娇道。
“不行，一会儿我有事儿得离开，这点苹果怎么够你吃呢？我再多削几个，你慢慢吃。”郑杨头也不抬的说道。
“好吧！”唐诗瑶无奈道。
水果刀抵着指尖，郑杨尽量把苹果皮削得薄如蝉翼，一圈又一圈，像艺术品一样。
郑杨削到第七个苹果时，果皮突然断裂。泛着锈迹的水果刀擦过指尖，血珠滴在雪白果肉上晕开妖异的红。唐诗瑶惊呼着喊大夫，被他冰凉的手掌按住腕骨：“没事，别动。”
沾血的苹果被塞进她掌心，郑杨用染红的手指抚过她发颤的唇：“记得我们大学第一次汇演吗？你低血糖晕倒，我也是这样喂你吃苹果。”他眼底泛起温柔的涟漪，“那时候我就发誓，要让你永远活在蜜罐里。”
消毒水味突然变得刺鼻。唐诗瑶盯着他问道：“郑杨，你这两天到底去了哪里？”
“郑杨。”她突然攥住他正在收拾刀具的手，“为什么不说话？”
“见了几个老朋友。”他笑着抽出手，水果刀丢进托盘发出脆响，“也包括你姐姐的丈夫陆队长。”
唐诗瑶的脸色瞬间惨白，“你，你说什么？”
“当初是我报的警，自然要知道结果了。”郑杨目光阴冷的看着她，“你说的对，唐蜜的确没有推你。可是，为什么我就看到她推你了呢？你说奇怪不奇怪？”
唐诗瑶故作镇定，“我一早就跟你说过了，姐姐没有推我，你只是不信，我也没有办法。这你不能怨我。”
郑杨点了点头，慢条斯理的整理自己的衣袖，“那你后腰上的伤呢？”
“唐蜜推我摔下楼梯留下来的呀，我不是早跟你说过了吗？”唐诗瑶有些恼羞成怒了，他这是什么意思，在怀疑自己吗？
“可是医生清楚的告诉我，你后腰根本没受伤。”郑杨目光灼灼的盯着她，“我到底是信你，还是信医生？”
“我，我后腰的伤口你是亲眼看到的，这怎么可能有假？或许，或许是我做康复有了效果，所以医生才没有看出来。郑杨，你什么意思，你这是在怀疑我了？”唐诗瑶红着眼睛质问道：“你是不是听唐蜜给你说什么了？她一向嫉妒我的才华，所以才故意诋毁我，你怎么能相信她的话，不信我呢？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你和她才认识多久啊，你不要被她给骗了！她最爱骗人了！”
郑杨看着她歇斯底里辩驳的样子，只觉得丑恶无比。原来真的是自己眼盲心瞎，看不出好坏，这才会被她牵着鼻子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