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老夫人重重点头,“那是当然,傅家那孩子瞧着就讨人喜欢,等你腹中的孩子出生,我就去派人说亲,给他们定个娃娃亲。”
冯太太眉眼都是笑,“阿妈,你这也太早了,我这肚子里还不知道是男孩还是女孩。”
“而且,说不定她家小囡囡早就定了娃娃亲。”
冯老夫人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线,“定不了娃娃亲,那也是我们的干孙女,不急,不急。”
冯太太点了点头,“明天正好去傅家,谢礼一定要备好,对了,上次不是有洋人送了一箱奶粉给我们?明天一道带过去。”
奶粉不仅是在普通人家,就算是在富贵人家也是稀有物。
冯太太留着舍不得吃,却都想着都拿来送给小舟舟。
“好,等会儿回到家,我就派人去准备。”冯老夫人一高兴,声音都变得爽朗。
她们商量还好,起身准备回家。
两人刚来到医院门口,正见到一行人抬着一个重伤的人路过。
那人躺在担架上,只露着半张脸。
但是还能看得出来是个年轻的男子。
冯太太脚步一停,转身朝身后看去,“阿妈,刚才那人瞧着很眼熟。”
“眼熟?”冯老夫人朝她问。
冯太太看着那渐渐远去的人影,皱着眉头深思良久,突然一愣,“刚才那人瞧着怎么那么像是傅家的老二?”
“傅家老二?她家老二不是早就在送货的路上被山匪劫持失踪了吗?”冯老夫人脸上满是疑惑。
冯太太又回头看了一眼,发现人已经不见,“难不成是我看错了?”
冯老夫人直接起身唤了一个护士来,“刚才抬进去的人是谁?”
护士走来回道:“刚才那位好像是路上被车撞的外地人。”
冯老夫人嘀咕了一下,“既然是外地人,那就不是傅家老二,清月,你一定是看错了。”
冯太太眉头皱了皱,“看来真是我看错了。”
两人打消疑虑之后,继续朝外走,坐上车后扬长而去。
医院内,刚刚被抬进来的人,被送到了病房。
他躺在病床上,高挑的身形,微微有些偏瘦,浑身上下都是少年气息。
一张清隽的脸,虽说皮肤苍白,但依旧好看得令人挪不开眼。
一旁的医术给他包扎好伤口后,长叹口气,“他的命还真大,要是车子再偏一点,估计得没命。”
“这位少爷是哪家的?刚才送他来的人,送了五百大洋,那可不是一笔小数目。”护士在一旁疑惑道。
医生回:“听说是苏会长新认的干儿子。”
“你是说和阮会长并列为首富的苏会长?!”护士一惊,看着跟前的少年,眼睛都亮了。
医生点了点头,“是啊,听说是苏会长一个月前在山匪那里救出来的,因为见到他聪慧,直接认他作了干儿子。”
护士感慨道:“他的运气可真好,要知道这苏会长一直没有孩子,收做干儿子,不就是想培养他做继承人?”
“也不知道谁家的儿子,这么命好。”
医生朝四周看了看,小声道:“听说这位小少爷连自己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估计是在山匪那里伤了脑子。”
护士脸上露出惋惜,“还真是可怜。”
医生又笑,“不过这次意外被车撞,清了脑子的淤血,说不定还能想起来。”
护士给病床上的挂上水,“要是他真能想起来,那他家里人运气真好,不仅儿子回来了,还得到了苏家的帮村。”
医生跟着点了点头,“没错。”
他们说话间,躺在病床上的人,微微动了动手指。
原本紧闭着双眸昏迷不醒的他,好似听到了他们的谈话,眼睫也看着颤了颤。
翌日,督军府内。
周言君刚刚将傅卿昭送到学堂,就见着冯太太和冯老夫人上门。
两人一进门,就告诉了周言君她有身孕的喜事。
周言君也很高兴,连忙将冯太太迎进屋,扶着她坐下。
冯太太小心翼翼坐下后,笑道:“傅太太,这次上门我们是特地来送谢礼的,你瞧。”
她话落,让人将奶粉抬进来。
这可是个稀罕物,等小舟舟再大一些,可以给她补补身子。
除了这一箱奶粉之外,冯太太她们还带来了一张有关修铁路的文书。
周言君看到那张文书很意外,“冯老夫人,这个是?”
冯老夫人笑,“督军不是一直想要在齐脉山和桐城两地修建火车吗?我呀,托人弄来了修铁路的文书,拿着这张纸去齐脉山,永军的人不会拦你们。”
现在军阀割据,永军程军和他们桐军各自占地为王。
他们想要修铁路,就得路过永军的齐脉山。
冯老夫人的侄子正是永军的督军,她这次可是费了大手笔才弄到了这张文书。
一来可以当永军和桐军的交好。
二来这条铁路要是建好,对于前线来说,不仅能运输武器弹药,还能方便装运送伤员。
前几天傅震亭正惆怅这件事,没想到今天居然有人直接送到了她的手上。
对他们督军府来说,还真是意外之喜。
周言君感激不已,“老夫人这回还真是大手笔啊,这么厚重的礼,比千两黄金都要贵重。”
冯老夫人笑着看向一旁摇篮里的小舟舟,“这干妈和祖母头一次上门,当然得送厚重的礼物。”
“以后等小舟舟再大一些,我们再来送上其他的。”冯老夫人朝着小舟舟宠溺笑道。
小舟舟眼睛亮着,葡萄眼睛里都是欣喜。
周言君收好那张文书,和冯太太冯老夫人寒暄了几句。
冯太太原本是有说有笑,突然想到了什么,说道:“昨天我们从医院离开的时候,见到一个年轻男子长得很像你们家老二?”
周言君一惊,“你是说长得像我们家牧野?!”
冯太太点了点头,“是的,不过我打听过,好像那人不是桐城人,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看错了。”
“刚才仔细一想,还是决定要告知傅太太你才好。”
周言君双手紧拧着手中的帕子,一想到老二,心里便生出道不出的酸楚。
老二傅牧野,只比老大傅海晏小上两岁。
海晏十九,他十七。
虽然还没有成年,但是在众多儿子中,最能干。
他虽然平日里瞧着不学无术,喜欢跟着人去百乐门跳舞,斗鸡遛狗。
可是他十三岁就跟着严秘书他们管理纺织厂。
这些年,纺织厂和面粉厂,在他的经营下,一天比一天好。
等到他满十六岁的时候,就可以端着酒杯游走在各界商业人士之间。
放荡不羁的性格和爽朗的处事方式,让他结了不少生意。
可这一切都在半年前戛然而止。
傅牧野在一次运送货物途中,突然失踪,音讯全无。
他们纺织厂的生意也跟着一落千丈。
周言君仔细想了冯太太的话,不想放过任何一丝机会,连忙朝她问:“冯太太,你知道那人还在医院吗?”
冯太太回道:“昨天夜里才来,现在应该还在医院。”
周言君心中一喜,站起身,“我现在就去看看,说不定他还真是我们家老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