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小凤朝他行礼作揖,他的妆还没卸,还穿着女子的衣裳,抬头时指着傅明楚胸前的挂件,“傅三少爷,你身上的这块檀木锁是?”
傅明楚低头朝自己衣襟上挂着的檀木锁看去。
这是用檀木雕刻的求福锁,他们傅家人每人都有一个。
他回道:“是我们傅家人的随身之物,怎么了?”
谢小凤一双眼睛盯着他那檀木锁,“只有你们傅家人才有?”
傅明楚疑惑问:“怎么?你在其他地方见过?”
谢小凤点了点头,“是的,我见过,我同乡有位姐姐身上也挂着这个。”
傅明楚立马想到了姑姑。
姑姑身上正巧也有一个。
他连忙问道:“你同乡那位姐姐在哪儿?”
谢小凤道:“她随我一同来到桐城,我进了戏班子,她好像嫁人了。”
傅明楚连忙问:“你知道她嫁给了谁?”
谢小凤摇了摇头,“我只知道她嫁人了,但是不知道她嫁到了哪户人家,这位姐姐过去好像是外乡人。”
“刚来我们村时,天天被关在家,我偷偷给她送过几次饭,想问她爹娘是谁,她却不记得。”
“后来我离家时,带着她一同逃到桐城,没想到才来没几天就走散了,我也是这几天才知道她嫁人的消息。”
谢小凤细细说着,他从看到傅明楚身上挂着的檀木锁,就猜到了这位姐姐的身份。
他心善,也知道这位姐姐是拐来的,这才拦住傅明楚,提起他的檀木锁。
傅明楚对他这番话很是感谢,“你这位姐姐要是来找你,可不可以随时来告知我们督军府?”
谢小凤点头,“好的,傅三少爷。”
傅明楚将这件事记在心里,带着小舟舟回到督军府后,立马告诉了阿爸和阿妈。
周言君和傅震亭两人都没想到,还能在戏园里找到有关傅江悦的消息。
傅江悦是傅震亭的小妹,小他十二岁,现在也才二十多岁,一年前被拐。
这一年来,傅震亭花费了大量人力物力去找,都没有任何有关她的消息。
还是半年前,傅明楚听说她会不会被卖到了梨园,所以才四处走访。
周言君笑道:“既然三妹在桐城,那就不难办了。”
傅震亭点头,“嗯,我待会儿就派人四处搜寻,看近几个月内有哪家人成亲。”
桐城不大,要找起来并不难。
一家人也总算是又宽了心。
周言君为了表示对谢小凤的感谢,还特地派人给他送了一些谢礼。
小舟舟很喜欢听他的戏,周言君在准备谢礼的时候,她小手儿乱挥,不小心将桌上的一枚玉坠子挥到了谢礼堆里。
周言君见着就当是天意,跟着一并打包送过去。
说来也是巧,谢小凤在当天收到谢礼后,夜里一场戏直接名震四方,一唱成名,过去一直跟着罗春枝后面当陪衬。
这一夜过后,他翻身成了桐城内最出名的角儿,身价更是跟着水涨船高。
周言君和傅明楚听到这消息的时候,也为他感到高兴。
倒是曹家,那曹大少爷被抬回医院后,真的傻了。
“傻了?”傅明楚朝来传话的家仆问。
家仆点了点头,“是的,现在连饭都没办法自己吃。”
傅明楚脸上带着笑,“他这是自食恶果,活该!”
家仆却是担忧道:“三少爷,你说,那曹爷会不会将这件事怪罪到你的头上?”
傅明楚收了笑,眸子里满是冷意,“怪罪就怪罪,他们曹帮,迟早都是我的。”
家仆心领神会,没有再多言。
两天后,虽然还没等到小姑姑的消息,但二哥却提前回了家。
小舟舟正躺在院子里的摇篮里晒太阳。
督军府上上下下热闹不已,都在为二哥回家而高兴。
可是二哥傅牧野却不按常理出牌。
大家都以为他会从大门口进来,谁知道他却独自翻墙,从侧门来到小舟舟晒太阳的院子。
他身上的伤已经完全康复,穿着松松垮垮的西装外套,浑身透着一股不羁和潇洒。
“小舟舟,来,二哥给你带来一些好东西。”傅牧野蹲到小舟舟身旁,从怀里拿出不少小人画。
这些小人画都是他亲手画的,有小兔子,小猫,还有小狗。
傅牧野在过去一直盼着妹妹的时候就画了。
至于为什么不给弟弟们,当然是因为心里还是一直在期待着妹妹出生。
傅牧野不像大哥稳重,不像三弟清冷温柔,平日里不拘小节放荡惯了。
却又是个极其护短的人。
方才飞来一只苍蝇在小舟舟身旁绕着圈,他都踮起脚一定要拍死它。
小舟舟看着那些小人画,想要伸手去抓,可藕节小手儿太短根本就够不着。
傅牧野这才意识到妹妹现在还小。
他眼珠子转了转,朝着她的眉心轻轻一点,“等你再大一些,二哥带你去百乐门看跳舞!”
小舟舟水汪汪的眼睛一亮。
二哥靠谱!
谁家哥哥会想着带小奶娃去百乐门啊,也就只有他傅牧野了。
这头,傅牧野正逗着小舟舟。
另外一头,大门口,周言君没在苏家的汽车里看到傅牧野的身影,却在门口一辆黄包车上,见到了傅江悦。
她那被拐的小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