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里,火堆噼啪作响,橙红的火光在粗糙的岩壁上跳动,投下斑驳的影子。洞口的石门紧闭,隔绝了外头呼啸的寒风。
众人将这几日打猎的收获分成两堆,一堆留在山洞备用,另一堆准备带回家。兽皮、鹿角、野味整整齐齐地码放着,显示出这群猎人的专业素养。
柳家旺坐在火堆旁,一边磕着松子,一边看着柳三江处理鱼。那条肥美的山溪鱼在柳三江手中,三两下就被收拾得干净利落。刀工娴熟,鱼鳞片片剥落,鱼腹划开,内脏清理得一丝不苟。
“这手艺,比镇上的厨子都强。”柳家旺由衷赞叹,眼中闪过欣慰。
柳三江手上动作不停,嘴角微扬:“大哥过奖了,我这点本事,在山里还凑合。”
“三儿,锅小,别放太多。”柳家旺提醒道,目光落在那口黑乎乎的铁锅上。
柳三江笑着将鱼放进锅里,动作轻柔:“无妨,多放些水就成。鱼肉虽然不够饱,但这汤管够!”
“哈!喝汤喝到吐,这也太抠门了吧!”柳跃春在一旁插嘴道,脸上带着几分不以为然。
“跃春,你这张嘴是欠收拾是不是?不想吃就闭嘴!”柳家旺立马呵斥,眉头紧皱。
柳跃春被这一呵斥,连忙摆手,脸上的得意瞬间消失:“错了错了,我不说了。”
火堆旁的气氛一时有些尴尬。柳家旺接过木勺,轻轻搅动锅中的鱼,叹了口气:“跃春啊,你这毛病得改改。在这儿说说也就罢了,要是在外头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那可就麻烦了。”
火光映照下,柳家旺的脸庞忽明忽暗,眼中闪过一丝担忧:“你看看三儿,比你小这么多,做事说话都比你周到。要是你有他一半本事,这山里头还不是想去哪去哪。”
“大哥又来了。”柳三江无奈笑道,手上继续调配着调料,“您这么夸,小心我哪天进山被人给宰了。”
“他娘的,谁敢动你!”柳跃春一拍大腿,声音洪亮,“三儿你放心,以后进山我给你当护卫!”
柳三江挑眉看向柳跃春:“想蹭饭就直说,何必这么拐弯抹角?”
“这话说的,我是那种人吗?”柳家贵嬉皮笑脸,搓着手凑近火堆,“这不是你请我吃嘛,对不对?”
“大哥,鱼不够,少一份。”柳三江故意板着脸。
“那正好。”柳家旺顺势接话。
众人哄堂大笑,柳跃春顿时语塞,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山洞里的气氛顿时轻松起来。
柳家旺等笑声平息,摆摆手道:“行了,吃完赶紧歇着吧。明天三儿在山洞等着,其他人跟我进山。两批轮换,等熟悉了地形,咱们就分三队,一队守着,两队进山。”
虽说是玩笑,但分食时柳跃春那份还是给了他。山里人就这样,说笑归说笑,该有的规矩不能少。
锅里的鱼汤咕嘟咕嘟冒着泡,香气四溢。陈建民见锅见底,忙起身添水,动作麻利。
“建民你歇着。”柳家旺抬手阻止,语气温和,“护林的活不用你管,想回去随时送你回屯。”
“我就跟在三儿后头走。”陈建民执意道。
柳家旺看向柳三江,眼神询问:“三儿,带着建民行不?”
“行,有我在不会出事。”柳三江点头应下。
秦平康端着碗,小心吹了吹,香气扑鼻:“三儿,这汤是真香!你放啥了?这味道绝了!”
“让我尝尝!”柳跃春迫不及待端起碗就往嘴里倒。
“噗!”滚烫的鱼汤瞬间喷了出来,在火光下形成一道水雾。
“诶呀!这多浪费啊!”有人惋惜地叫道。
柳三江看着柳跃春通红的脸,忍俊不禁:“这不是不够喝,是太想喝了。放心,今天喝完明天还有。”
柳跃春赶紧灌了几口凉水,舌头火辣辣的疼:“他娘的,差点烫死我!这也太烫了!”
“你这是跟小虎子学的?”柳家旺笑着打趣,
“哈哈哈!”洞里又是一阵笑声。
柳三江连忙打圆场:“慢点喝,还有的是。”
柳跃春再端起碗时,只觉得舌头都麻了,什么鲜美滋味都尝不出来了。早知道就不着急了,这下可好,后悔都来不及。
“三儿这手艺,这手艺比我家里的还要香!”有人由衷感叹。
“就是,镇上馆子都比不了。要是去县城,准能进大酒楼!”
“咱们就不成,除了打枪抓猎,啥也不会。”
“怎么不会?还会疼媳妇呢!”
“呦,三儿还懂这个?”话题突然转向了柳三江的终身大事。
秦平康冲孙福禄喊道:“孙福禄,听见没?抓紧啊!”
“知道知道,我上心着呢!”孙福禄连连应声。
柳跃春默默喝着汤,心里直叹气。这顿饭是一点滋味没尝出来,都怪自己太心急。看着周围人吃得津津有味的样子,更是懊悔不已。
饭后,众人开始收拾。柳三江仔细清洗锅具,为明天进山的人准备干粮。其他人则整理各自的装备,检查枪支弹药。山洞里忙碌而有序。
收拾停当,大家陆续躺下休息。火堆渐渐变小,发出微弱的光。柳三江刚要脱衣服,忽听外头有异响。
那声音很轻,若不是他警觉,几乎听不见。他循声摸到洞口,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扒拉石门。不过石门够厚,后面还有顶门的,倒是不必担心。
正想着,肩上忽然一沉。一股寒意顺着脊背爬上来。
回头一看,一只手掌不知何时搭在了他肩上。借着微弱的火光,那只手显得格外苍白。
柳三江屏住呼吸,身体瞬间紧绷。这个时候,大家应该都睡了,那这只手是谁的?他慢慢转过身,心跳加速。
洞里火光昏暗,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人影。那人影一动不动,仿佛与黑暗融为一体。
就在这时,火堆突然爆出一声响,火星四溅。借着这瞬间的亮光,柳三江终于看清了身后的人。
那是一张他再熟悉不过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