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午后，蝉鸣声此起彼伏。孙雨南站在张家院子里，看着眼前这个做鬼脸的小男孩，胸口一阵发闷。她的目光落在自己那辆瘪了气的自行车上，轮胎上那个狰狞的窟窿刺痛着她的眼睛。
“嘤嘤嘤，你看她～～～”张豹扭着身子，学着女孩子撒娇的样子，脸上带着几分得意。他蹦蹦跳跳地在院子里转圈，丝毫没有做错事的自觉。
阳光穿透树叶的缝隙，斑驳的光影在微风轻抚下，于地面上轻轻摇曳。孙雨南深吸一口气，努力压抑着内心的怒火，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这小兔崽子，都闯了祸还敢在这儿撒欢儿。她眼疾手快，一个箭步上前，猛地一把抓住张豹的胳膊。
“啊！救命啊！妈，她想动手打我！”张豹尖叫着挣扎，声音尖锐得像是要刺破天际。
钱玉正在厨房里专注地择菜，听到这刺耳的喊声，手里的菜叶都没来得及放下，便急忙跑了出来。
她先是愣了一下，才迅速反应过来，赶忙上前试图拉开两人，脸上堆满讨好的笑容，急切地说道：“小孙，有话好说，可别跟孩子一般见识。”
孙雨南冷笑一声，手上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她抬手就在张豹屁股上拍了一巴掌，这一下不重，但足够让这个熊孩子尝到教训。
“不跟他计较？”孙雨南转头看向钱玉，眼神锐利如刀，“那我是不是该跟你计较？你是他后妈，不管教是吧？”
钱玉被这眼神吓得后退一步，手里还攥着没来得及放下的菜叶。她强撑着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你的轮胎被戳坏了，等老张回来我们赔钱。”
院子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连蝉鸣声都显得格外刺耳。孙雨南心里冷笑，这个后妈装得倒是像那么回事。她看着钱玉那张略施粉黛的脸，想起之前听说的种种传闻。
张豹躲在钱玉身后，眼泪汪汪地拽着她的衣角，“妈，你快帮我教训这个臭女人。她凭什么打我？我可是营长的儿子！”
孙雨南从口袋里掏出一枚钉子，那是她从车胎上拔下来的。她径直走向院子里停着的自行车，那是张豹平时骑着去上学的。
“你要干什么？”钱玉慌了，声音都变了调。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孙雨南说着，手起刀落，自行车的轮胎瞬间瘪了下去。空气从破洞处呲呲地往外冒，就像是在嘲笑这对母子的无能。
钱玉想要阻止，却不敢上前。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孙雨南毁了张豹的自行车。
“现在，车胎的账算是扯平了。”孙雨南拍拍手，钉子在阳光下闪着冷光，“但是我差点摔倒扭到脚的事，你们打算怎么解决？”
张豹看情况不妙，撒腿就跑。他那双新买的球鞋在地上扬起一阵尘土。
孙雨南也不着急，慢悠悠地跟了上去。夏日的阳光炙烤着大地，她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这个小兔崽子，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她挨家挨户地找过去，将张豹和他那群狐朋狗友在路上撒钉子、危害路人安全的恶行，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们的家长。每到一户人家，屋内必定会传出孩子的哭喊声和大人严厉的训斥声。
“吴姐，你家那个小子和张豹一起在路上撒钉子，差点害我摔倒。要是我真摔倒了，你们担待得起吗？”
“陈嫂子，你家孩子跟着张豹学坏了。今天是扎车胎，明天指不定干出什么事来。”
“张婶子，你家小子也在其中。这事要是闹大了，对谁都不好看。”
太阳渐渐西斜，街道上的影子被拉得老长老长。孙雨南索性搬了把椅子，大大咧咧地坐在张家门口，就这么静静地等着。她的衣服早已被汗水浸透，紧紧地贴在身上，但她神色坚定，丝毫不为所动。
邻居们路过时，都投来或同情或幸灾乐祸的目光。有人想劝她回去，但看到她那坚定的眼神，又都识趣地闭上了嘴。
“嫂子，要不我帮你看着？”韩震勇端着一杯茶走过来，好心提议。
“不用，我自己来。”孙雨南摆摆手，目光依旧盯着巷子口。
夕阳的余晖染红了半边天，直到张营长下班回来，张豹才从不知道哪个角落钻出来。他的衣服上沾满了灰尘，显然是躲在什么脏地方。
“爸，孙阿姨打我！”张豹扑到张营长怀里告状，眼泪说来就来。
“你一个大人，怎么能打孩子？”张营长怒气冲冲地看向孙雨南，军装的扣子在夕阳下闪着光。
“我打得好。”孙雨南不慌不忙地站起身，毫不畏惧地直视张营长的眼睛，语气坚定且义正言辞：“你这个当爹的不会教孩子，我就替你教教。你儿子在路上撒钉子，要是有孕妇或者老人被绊倒摔倒了，你能担得起这个责任吗？”
韩震宇和钱政委正好路过，张营长想找个帮手，“你们评评理。”
“老张，这事你错了。”钱政委严肃地摇了摇头，语气中满是责备和告诫：“你已经降职为副营了，怎么还不长记性？就是因为你平时太惯着孩子，才会让他变成现在这副无法无天的样子。”
韩震宇也点头附和，“孩子做错事就该管教，不然以后吃亏的还是你自己。你看看现在，孩子都敢在大街上撒钉子了，再这么纵容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张营长被说得哑口无言，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只能悻悻地带着张豹进了屋。钱玉跟在后面，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又无奈地闭上了嘴，默默跟了进去。
孙雨南看着他们的背影，夕阳将三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她揉了揉发酸的肩膀，转身离开。巷子里传来此起彼伏的蝉鸣，夹杂着几声若有若无的啜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