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逐渐向晚,酒精带来的暖意,将屋子里每个人的脸颊都染上了一层酡红。
在陈远的提议下,众人来到院子外坐下,一块儿唠嗑。
而此刻,那只被精心照料的烤羊腿,终于也到了功成身退的时刻。
经过长时间的调料腌制和炭火的细致炙烤,羊肉本身浓郁的膻气早已被各种香料的味道完美中和,此刻散发出诱人肉香。
院子里本来都吃得差不多的众人,还是眼神巴巴地望着那金黄油亮的烤羊腿,喉头不自觉地上下滚动。
陈远羊腿从架子上取下,拿出一把片肉刀,手腕翻飞间,一片片厚薄均匀、外焦里嫩的羊肉便应声而落,跌入早已准备好的搪瓷盘中。
“哎哟,小陈你还有这刀工呢!”
“闻着就香得不行,这颜色,这油光,看着就地道!”
“快,快给我来一片尝尝!”
众人七嘴八舌地称赞着,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渴望。
陈远脸上挂着笑容,将片好的羊肉分给一张张期待的面孔。
“大家尝尝,看合不合口味。”
众人开始品尝。
肉香入口,外皮酥脆,内里鲜嫩多汁,香料的味道与羊肉的鲜美完美融合,瞬间征服了众人的味蕾。
赞叹声此起彼伏,院子里一派其乐融融的景象。
就在陈远家酒酣耳热之际,南锣鼓巷的巷子外,傻柱正背着聋老太溜达消食。
聋老太在他背上倒是悠哉,东瞧瞧,西看看。
突然,她那常年微眯的眼睛猛地睁大了一圈,鼻子用力地嗅了嗅。
“嗯?什么味儿?这么香?”
聋老太的喉头不自觉地耸动了一下,拍了拍傻柱,“傻柱,傻柱!你闻见没有?香!真香!”
“呦呵,晚上那么一桌子菜吃完,老太太您这是又馋了?”傻柱调侃道。
“你这小子,快背我过去看看!”聋老太一副顽童脾性。
傻柱架不住,只得调整方向,背着聋老太,深一脚浅一脚地寻着味。
不知不觉的就来到了陈远家门口。
两人看到此刻院子外围着一群人,一个挺大的圆瓷盘,里面堆着两只烤羊腿,聋老太看得眼睛都直了。
她活了这一大把年纪,好像还真没闻过,更别说吃过这么香的东西!
口水不受控制地在嘴里泛滥。
“傻柱,快,放我下来!”聋老太急不可耐地指挥道。
傻柱依言将她小心地放在地上。
聋老太站稳后,摆出一副院里老前辈的姿态,迈着小碎步就往人堆里走。
她径直走到陈远面前,看着盘子里还剩不少的烤羊腿,颐指气使地开口道:“陈远啊,家里做好吃的呢?也分我老婆子一点尝尝,我这老婆子牙口不好,你这肉烤得烂糊不?”
那语气,那神态,仿佛陈远给她肉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陈远看着眼前这个突然冒出来的聋老太,眉头微皱。
他知道这老太太可不是什么善茬,简直就是老版的贾张氏,倚老卖老,泼皮无赖,还一直标榜自己是烈属。
坊间有传闻她有敌特嫌疑,但她一直深居简出,没被抓到什么实质性的把柄。
平日里,两人也没什么交集,井水不犯河水。
没想到今天,她倒是主动凑上前来索要吃食了。
不过陈远可不会惯着这老绝户,想白吃他的羊腿?门儿都没有!
“老太太,你死了房子要留给我吗?”陈远冷不丁开口。
“?什么意思?”聋老太迷惑道,“我房子跟你有什么关系?”
“那我家的烤羊腿跟你有什么关系?舔着个脸在这倚老卖老呢?”陈远当即呵斥道,“您要是真想吃,让您那大孙子给您买去,他可是轧钢厂的大厨。”
“你你!”聋老太气得一时说不出话来。
傻柱一听这话,眉头也皱了起来。
他这人最信奉的就是一个孝字,听着陈远这大逆不道的话,当即开口,“嘿,这陈远小子真不懂事,老太太都开口了,一点肉都舍不得?太不像话了!”
“再说了,孝敬长辈,你懂不懂啊?”
眼看事情就要闹起来。
李群芳想着打个圆场,“小陈呐,要不咱发发善心,给这老太太吃一点?”
苏婉也看向陈远,脸上的表情也是想息事宁人,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不过陈远清楚。
这群家伙都是得寸进尺的主,给了肉不仅不会被念及好,还隔三差五就要来自己家翻东西吃!
防微杜渐!
“师父,李姐,你们吃你们的,我处理就好了。”陈远摆摆手,示意两人没事。
他转身,眼神锐利地看向傻柱,语气毫不掩饰的嘲讽:“说起孝顺,傻柱你倒是挺有发言权的。你这么孝顺,怎么连个亲爹都没有,倒是天天孝顺别人家的老绝户?哦,我倒是忘了,你爹早就不要你,跟着寡妇跑了,你上哪儿孝敬去?”
这话如同尖刀一般,狠狠地扎进了傻柱的心窝子!
傻柱的脸“唰”地一下涨得通红,额头上青筋暴起,眼睛里几乎要喷出火来。
“他…他竟然敢当众揭我伤疤!骂我没爹妈!气死我了!我…我非得…”他拳头紧握,胸膛剧烈起伏,就要发作。
“怎么?还想动手?这次打算进去蹲今天?”陈远冷冷嘲讽。
闻言,怒火即将喷涌而出的傻柱,想起了陈远烈属以及街道办干部的身份,顿时哑言。
那股冲天的怒火,硬生生被他强压了下去。
“老太太,咱们……咱们还是回去吧,这天也不早了。”他凑到聋老太身边,小声劝道,想着还是赶紧拉着聋老太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为妙。
然而,聋老太此刻哪里肯善罢甘休?
她被陈远当众拒绝,又眼睁睁看着傻柱被陈远几句话怼得哑口无言,一张老脸早就挂不住了。
她倚老卖老惯了,在院里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气?
“回去?我凭什么回去!”聋老太拐杖往地上一顿,尖声叫道,“我告诉你们,我家可是满门英烈!为革命流过血,牺牲过的!你一个小辈,家里做了点好吃的,不孝敬我这个烈士家属,我看你就是思想觉悟不高!”
她搬出了自己最常用的“法宝”,试图用“满门英烈”的身份来对陈远进行道德绑架。
“呵,老太太,您还真是提醒我了。”陈远声音陡然拔高,清朗而坚定,“要比起这个,那咱们今天还真就得好好比比看!”
“我爷爷,陈开山,抗日战争时期牺牲在太行山上,是正儿八经的烈士!”
“我父亲,陈卫国,抗美援朝保家卫国,牺牲在长津湖畔,也是光荣的烈士!”
“我母亲,赵秀娥,战地护士,在炮火中抢救了无数伤员,牺牲在站地上,也是军属功臣!”
陈远每说一句,腰杆便挺直一分,声音也洪亮一分,字字句句,掷地有声,如同惊雷般在小小的院落中炸响。
“我说的这些,都有文档记录!”
“我们家,才是真正的满门忠烈!为新中国流过血,为人民群众献出过生命!”
此话一出,整个院子陷入了一片死寂。
街道办的同事,此刻看向陈远的眼神,充满了震惊和难以置信。
他们只知道陈远是烈士子弟,却万万没想到,他家竟然是如此显赫的红色背景!
爷爷抗日牺牲,父亲抗美援朝捐躯,母亲是战地护士……这,这才是真正的革命家庭,真正的满门忠烈啊!
“我的老天爷!他…他家这么硬的背景?!”傻柱在心中惊呼,只觉得两腿发软,后背瞬间被冷汗浸湿。
他此刻才真正意识到,自己招惹的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
怪不得这陈远敢这么横,原来人家有这个底气!
这小子,绝对不能再惹了,一点都不能惹!他暗暗下定决心。
而始作俑者聋老太,此刻更是如遭雷击,整个人都僵住了,他平常用这由头作威作福惯了,没想到今天来了个真满门英烈的!
“老太太,轮到你家里的烈属事迹了!”陈远锐利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