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阳松了松指间的小剑,然后将它收入袖中。他扫了眼残留的印记,薄唇微启:“破破烂烂也敢拿来发难?你们这些东西,能不能有点出息?”话语迟缓而透彻,仿佛不屑于与这些存在继续纠缠。
影子们逐渐消散,房间恢复了寂静。周阳转过身,瞥了门外的男子一眼。
“行了,这里没事了。”周阳摆了摆手,示意男子可以进来。
男子愣了一会儿,完全没敢动。从他的角度看,整个房间像是刚经历过一场天崩地裂的狂潮,到处都是裂痕和残渣,而周阳却站得笔直,衣角都没乱。
“这、这是怎么回事?你真的解决了?”男子终于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说话的时候声音还在不断发颤。
周阳眉头一挑,语气吊儿郎当,“不然呢?你还想我掏出一本讲解书给你慢慢讲讲?”
男子被他讥讽地不敢出声,暗自咽了口口水,然后鼓起所有勇气小心翼翼地迈进房间……
就在男子踏入门槛的一瞬间,房间内忽然传来一阵低沉的闷响。周阳身形一顿,眼角余光瞥到地板的某处正有金色的光芒开始涌现!
男子迅速止步,脸色煞白,“又、又什么东西出来了啊?!周阳,你要是再忽悠我,我可……”
周阳却已经沉下了脸,他的双目死死锁在那地板上逐渐浮现的金光,这一次,他的表情终于出现了一丝认真。
“这不是它们的东西。”周阳低声道,“这是……有人特意留下的。”
影子化出的印记纹路越来越清晰,仿佛一只枯槁的手,正从虚空里慢慢伸出,指向房间某个角落。周阳静静地站着,目光如刀,没什么情绪,也没什么言辞。他只是凝视,那些纹路散发出的扭曲波动已经逐渐填满整个房间,像一首无声的歌,一边吟唱,一边埋葬着什么。
“有趣。”
他低声呢喃,脚步轻轻动了,几乎没发出一点声音。门外的男子见他走动,喉头咕噜了一下,本能想提醒,可话到了舌尖,眼前那怪影又让他生生咽了下去。他不敢,不敢打破这样诡谲的平衡。
周阳走向那个角落,那阴影叠在墙面上,像某种牢固的封锁,又像某种半张开的入口。他抬起手,用指尖触了触那印记,忽然间,整间房的温度仿佛骤降至十丈寒渊。男子浑身抖个不停,牙齿磕得砰砰响,“别乱来,别乱来啊!我求你……”
周阳眼也不抬,反倒吩咐道:“闭嘴。”
男子像被杀头令吓到的小鸡,连忙闭上嘴,喉间发出几声呜咽,却没敢再做声。周阳手中再次掐诀,一缕微光从指尖泛起,像刀刃般尖锐地刺入印记之中。黑影猛地一颤,龟裂声从墙面扩散开,原本暗沉的纹路骤然翻搅,扭曲着挣脱出一片刺目的血红光彩。
墙面上,一个血淋淋的符号浮现,极度显眼,用赤红瞳孔直直盯着周阳。
“现在说话也晚了吧?”周阳微嘲地说,话音刚落,他手中的符纸一晃,三张符同时飞出,环绕血红符号猛然燃起,化成三股漩涡般的烟线迅速将其束缚其中。
男子已经快崩溃了,腿一软,“这下玩完了,我们要死了,我们一定要死了!”
“谁说我要让你死?”周阳漫不经心地回应一句,“我让你活。”
男子嘴唇哆嗦得就像挂在风中的碎布,“让……我活?”
“你看你,要命的理由不过是怕死,真没意思。”周阳一边不紧不慢地说道,一边再抬手,几根香尾飞出,齐齐插入印记中心。
血红符号发出低沉的吼声,这吼声像是非人的痛苦,仿佛千百意志在其中积压挣扎,却又难以触及周阳那从未动摇的平静。
一滴冷汗沿着男子的额头滑下,他瞪着那符号和周阳,脑海中已是一片麻木,只是不知为何,眼神里居然升起了一丝奢望——希望这怪道士真的能解决掉这一切。
果然,那符号在痛苦中,逐渐开始退化。血红光线一点一点变暗,最后蜷缩成一团,像某种被压制的生物,想逃却始终被禁锢。
就在此时,周阳忽然停下了手,嘴角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低声说道:“你藏得够深啊,不如让我看看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下一秒,他手中掐诀一变,掌心浮出一道深蓝的光线。这光线一现,就像大海的巨浪,瞬间吞噬了符号内所有残余的波动。黑影、血光、阴寒,一齐消散!
这间屋子,终于恢复了平静,而那血红符号已然彻底化为乌有。
男子瘫坐在地,呼吸粗重,始终没缓过劲来。他看着周阳缓步走回自己面前,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周阳低头打量他几眼,淡淡说道:“这里不该你来,你也是个糊涂虫。”
男子猛地捂住心口,眼神带着几分惊愕,连周阳这意味不明的话都没听懂,只能机械般摇头。
“去吧,别再遇到乱七八糟的东西。”周阳摆摆手,话一出口,那男子不由自主地感到一阵轻松。虽然不解,但还是哆哆嗦嗦地爬起身,跌跌撞撞地逃出了这间房。
门外,月光格外惨淡,男子一路奔跑,想不到这一夜他竟然能活着走出这个门。
而房间内,周阳转身看向刚刚印记消散处,手指摩挲着怀中的符纸,嘴角带着意味难明的笑。“不是结束,是开始啊。”他望向房间深处,目中闪过一束锋利的光。
地板上的金光渐渐铺展开来,勾勒出复杂的纹路,像是某种古老的阵法,闪烁着神秘的气息。周阳的眉头皱得越发紧密,眼中渐渐流露出一丝慎重与凝重,他俯身细细端详,仿佛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男子站在他身后,瑟瑟不安地注视着那耀眼的光芒。他的心悬在半空,仿佛知道这里面隐藏着某种不可思议的秘密,却又无从探知。
“这是什么东西?”男子终于忍不住问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