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了好些天,晚棠其实已经没有那么生气了,但她还是板着脸问道:“哦?那你要是再犯呢?”
厉赫铖郑重其事地回答:“你说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晚棠拿起那张悔过书,仔细又看了一遍,才勉强点了点头:“行吧,这次我就先收下了。”
她把纸折好,想了想,又补充一句:“希望这是你最后一次写这种东西。”
上交了悔过书的厉赫铖才终于又一次拥有了进晚棠卧室、对她“上下其手”的权利。
阳春三月,山野间的风带着融融暖意。
厉赫铖早晨出门察觉到这一点后,立刻就想起了晚棠之前所说放风筝那回事,于是男人心安理得的旷起工来。
风筝是他亲自去挑的,一只威风凛凛的黑色老鹰样式。
晚棠在半山坡拽着线跑了一阵,额头见了汗,那风筝却总是不怎么听话,歪歪扭扭地栽了几回。他实在看不下去,接过线轴,只几步助跑,手腕一抖,那鹰便乘风而起,扶摇直上,很快就在空中稳稳地盘旋。
他侧头看晚棠,她正仰着脸看他,眼睛亮亮的:“阿铖,你可真厉害。”
这算什么厉害?男人只淡淡应了声。
“那边有棵树,去歇会儿。”他边说边把手里的风筝系在一棵低矮的灌木枝条上。
两人走到柳荫下坐定,晚棠看着那些抽出新绿的长长柳条,忽然来了兴致:“阿铖,帮我折几根柳枝吧,软一点的。”
他徒手折了一大把细柳条,又掏出匕首仔细把硬茬处削掉才递给晚棠。
晚棠身边摆着一大束野花,她本来只摘了两朵,在她放风筝时暂时递给了男人保管。等她放累了风筝,厉赫铖整张脸几乎要被胸前抱着的野花淹没了。
看得出来,他没什么耐心,那些花连根带泥的,于是男人又开始用匕首清理起了野花根部。
清理好的,被他摊在草地上。晚棠便开始专心致志地用柳枝和野花编起花环来,她的手指纤细,动作却很灵巧,没一会儿,一个色彩斑斓的花环就初具雏形。
晚棠编好了花环,举起来端详了一下,似乎很满意。
她侧头看向身边之人,眼睛弯弯:“好看吗?”
“好看。”
晚棠忽然跪坐起身,把那花环往他头上一戴。
厉赫铖挑眉看她。
男人身材高大,面容冷峻,此刻头上却顶着一个花花绿绿花环,样子实在有些滑稽。
晚棠打量了他一番,本想摸摸他的脸,却发现手心全是草绿色的汁液,只好用手背蹭蹭他:“真俊!”
她低头看了看手里剩下的柳枝和散落的野花,决定再接再厉。于是重新坐回草地上,手指翻飞,很快又一个略小些的花环在她手中成型。
晚棠拿着新编好的花环,往自己头上一扣,心满意足的往后一靠,干脆整个人都躺在了柔软的草地上,舒服地喟叹一声。
阳光暖洋洋的,晒得人骨头都有些发酥。
厉赫铖看着她躺下,也随之在她身侧躺了下来。他看着她,又看着天空那只风筝,最后目光还是回到了她身上。
他想,再没有什么,比得上现在这一刻了,心里居然有些酸意。
于是他此刻很想知道晚棠在想些什么。
他翻了个身,将晚棠压在身下,眼睛一眨不眨的凝视着对方。
厉赫铖的容貌无疑是十分俊美的,用尽世间形容美男子的词语来形容他也不过分。
可惜他面有煞气,只是这煞气,晚棠从来都看不到。
她只可怜他,心疼他,正如此刻。
她想亲吻他。
晚棠的气息永远是温暖而香甜的,厉赫铖垂下眼眸,张开嘴含住那片唇瓣,轻轻吮着。
女人也微微仰起头,好让这个吻更加深入契合。
可亲着亲着,他唇上的力道还没完全撤去,身子却猛地一僵。厉赫铖几乎是瞬间翻身坐起,动作快得带起一阵风,顺势把还躺着的晚棠挡在了自己身后。
他背脊挺直,像一头瞬间警惕起来的猛兽,手搭在后腰的枪上,目光锐利地投向山坡下方。
过了一会儿,阿文的身影从山坡后面出来,在看到二人后,立刻站在原地没再上前。
见来人是阿文,晚棠才松了口气,她拍了拍男人的胳膊:“快去吧。”
厉赫铖抬手摘下花环,递给晚棠,这才拍了拍身上的草叶朝那边走去。
“赵嘉文。”男人的语气十分的不耐烦,“你最好有事。”
阿文神情严肃,迎着他的视线迅速汇报:“铖哥,赵宇那边打来电话,事情已经办妥了,只是在撤退的时候,鑫叔那边派来配合我们的人里,有一个被警察抓住了。”
厉赫铖瞥了他一眼:“所以?”
阿文皱了皱眉:“按照规矩,赵宇本该当场处理掉,不留活口。但是被抓住的是耀林,他没敢擅自做主。”
事关马耀林,厉赫铖一点也没犹豫:“你那边安排一下,和陈升立刻回海城。”
阿文应下,步履匆匆的下山。
晚棠看着转身向她走来的男人问道:“阿文有什么事儿吗?”
厉赫铖语气听着倒是很轻松:“公司一点小事,不打紧。”
晚棠仰头看着他,刚才阿文那凝重的神色她看得分明,不像是小事的样子。她伸手用指节轻轻抚平他微蹙的眉头:“我们还是回去吧,你快去处理,我正好回去温书。”
厉赫铖嗯了一声,目光掠过她沾了草叶的裤腿和微微发红的脸颊:“我背你下去?”
晚棠连连摆手:“不用啦,我自己走,又不累。”
刚才跑着放风筝是有些喘,但歇了这么久,早就缓过来了。
厉赫铖却不理会她的拒绝,微微俯身,手臂穿过她的腿弯和背脊,稍一用力,就将她整个人打横抱了起来。
“哎!”晚棠惊呼一声,下意识地搂住他的脖子,“你干嘛呀,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
她挣扎了两下,发现徒劳无功,反而惹得他箍得更紧了些,她只好放弃:“好好好,怕了你了,背吧背吧。”
男人这才将她放下,转身蹲在她身前。
厉赫铖脚下是到腿肚的长草,背上是他此生最重要的人。两人也不再说话,只听山林间鸟儿叽喳的叫声。
晚棠一手搂着厉赫铖的脖子,一手拎着花环:“阿铖?”
“嗯?”
她下巴抵在他肩窝里,突然流下一滴泪:“我其实也是心悦你的。”
男人闻言脚步一顿,微微侧头:“嗯,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