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到如今,崔氏想的仍是如何夺回宋萧然的心!!
宋南絮看着崔氏,蹙眉、再蹙眉。
她忽然有点想笑。
微微地摇了摇头,唇畔噙着一缕讥嘲,宋南絮并未回眸,径自走出了锦绣院。
“絮儿!絮儿!”
崔氏一改往日的端庄,扶着田妈妈、刘妈妈的手急急跑出了主屋。
眼瞧着,自个儿是追不上宋南絮,崔氏下意识握紧了扶着门框的手,用力地紧咬着牙关,冲着她的背影喊道:“絮儿……”
这一瞬,崔氏不仅感觉自己失去了夫君。
她更像是同时失去了两个女儿。
一个是她亲手送往庵堂的亲生女儿。
一个是她如珠如宝般疼爱了五年的养女。
崔氏感觉好像全身的力气被抽空了似的,双腿没有一丁点的力气支撑她的身体,她瘫坐在地,目光空洞,好似傻了一半,直勾勾地盯着锦绣院的大门。
宋南絮并未直接回墨香居,而是改路去了一趟老夫人的荣安堂。
府中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来,这会子工夫,早已传进了老太太的耳廓之中。
严氏虽然年事已高,又因为常年缠绵病榻早已不过问府中事宜,但今儿闹了这么大的动静,她又怎会坐视不管。
李嬷嬷跨过了门槛,步履匆匆地走到了严氏身边。
严氏侧目,微蹙着眉头,声音沉沉地问道:“那边怎么说?”
李嬷嬷叹了一口气,抿了抿唇,微微摇了摇头:“侯爷命人将西跨院收拾了出来,已经将白氏安顿了下来。”
“糊涂!”
严氏勃然,随手抄起了搁置在身侧的白玉茶盏,重重地掷在了地上,“啪”的一声摔了个粉碎:“那白氏是罪臣之女,又进过教坊司,一大把年纪了,他当真是不要脸面了么!!”
“老太太,您息怒。”
李嬷嬷连忙顺着严氏的背后。
严氏的脸色仿佛笼罩了一层寒霜阴沉得厉害:“你去让他过来!”
“您的话,老奴刚刚已经带到了,只是侯爷他……”
即便李嬷嬷不说,严氏也知道宋萧然是什么心思。
自宋萧然袭爵后,他们母子日渐疏远,特别是又经五年前宋南絮被送入庵堂一时,严氏更是免了宋萧然的请安,而且白氏又是他心中挚爱。
这些年,宋萧然将白氏安置在外,老太太已经睁一眼闭一眼了,现下,崔氏闹出了这样的事情来,一旦将人接进了府中,再想要送走可就难了。
严氏出身将门,看待事情总有独到的见解。
很多事,宋萧然能一时头脑发热不计后果的做了,但——
严氏阖上了眸子,静默地沉吟了半晌:“你去告诉我那不成器的儿子,若他还想要保着侯府尊位,就立刻到我这里来,若他还是执意不肯过来,你也不用强求。”
“是。”
李嬷嬷应了一声,躬身退出了荣安堂里间。
“嬷嬷,这是去哪?”
宋南絮刚踏进了荣安堂的院子中,就见李嬷嬷急急忙忙往外走。
李嬷嬷微一抿唇,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微微摇头叹了一口气说道:“老奴奉老太太之命,请侯爷过来说话。”
宋南絮颔了颔首。
侧过了身子给李嬷嬷让开了路。
瞧着李嬷嬷经过了自己的身边,宋南絮忽然开了口:“嬷嬷,你可是已经请过一遍了?”
从时间上来推断,老太太只怕已经差人请过了。
李嬷嬷点了点头,叹息了一口气道:“姑娘,你也是知道的,自打五年前老太太和侯爷置了气,便常年锁了咱们荣安堂的大门,虽说与侯爷是亲母子可……可在老奴看来,倒更像是嫡母与庶子那般别扭。”
宋南絮又怎么会瞧不出来。
她挽起了李嬷嬷的手,轻轻地抚了抚道:“若父亲不肯来,你只和他提《刘子厚墓志铭》,他自然会来老太太这。”
李嬷嬷虽不明其中深意,但姑娘说的话,她必然会照办。
点头应了下来,李嬷嬷步履匆匆地离开了荣安堂。
翠珠掀了帘子,宋南絮一进门,便有阵阵暖意如春一般,淡淡香气萦绕,老太太坐在外间,手里捻动了着一串佛珠,听见了脚步声,严氏缓缓地睁开了眼:“絮丫头,你来了。”
只是剪短的几个字,宋南絮听出了老太太的疲惫。
她迎了过去,握住了严氏的手:“祖母,您身子才刚好了些,切莫为了那些上不得台面的事劳心伤神。”
严氏握住了宋南絮的手,用力地拍了两下:“好孩子,多亏了你为祖母寻医问药,如若不然,唉……”
她叹息了一声:“你那老子、娘,俩人都一把年纪了,成天眼皮子浅的很,只知道情情爱爱,要我说,明儿祖母就带着你搬到庄子里去,眼不见为净!!”
有些话严氏说得,但作为女儿的宋南絮却说不得。
宋南絮只淡淡地笑了笑,避开了这个话题:“过些日子等祖母的身子再好一些,孙女儿就陪您去庄子里小住几日,孙女儿记得祖母的庄子里雪景极美,到时候,孙女儿陪您堆雪人可好。”
严氏听了宋南絮的话,脸色总算是好看了些:“还是我的絮丫头最好。”
不多时,李妈妈折返而回,掀开了帘子,迎着她身后的宋萧然进了荣安堂主屋的门。
严氏一挥手,只余下了李、宁、王、段四个嬷嬷,其余人尽数退了出去。
事关宋萧然内帷,宋南絮也不便留下,她刚要跟着丫鬟、仆妇们一同出去,谁知老太太这时开了口:“絮丫头,你留下!”
显然,严氏这是不想给宋萧然留这个脸。
宋萧然岂会不知母亲深意,脸色不由沉了几分,却也不敢多说半个字。
严氏冷冷瞥了他一眼:“你打算把人留在府中了?”
宋萧然抬眸凝视着严氏,他静默了良久,方才缓缓启唇道:“是!”
严氏眸色一寒:“你当真是不要脸面了么?”
宋萧然依旧一瞬不瞬地盯着严氏:“母亲,当年您已经将人赶了出去,以至于蓉儿落入了教坊司之中,当年我不能保护我心爱的女人,现在我是这侯府的一家之主,母亲,您已经老了,好生留在荣安堂颐养天年便是,就莫要管我的事,更不要让李嬷嬷说什么《刘子厚墓志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