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姑娘……”
刚出了墨香居的门,宋南絮便瞧见李嬷嬷急吼吼地往这边走。
李嬷嬷来到近前,深吸了一口气,道:“姑娘,您快跟老奴去瞧瞧老太太发了好大的脾气!!”
宋南絮急声问道:“谁惹祖母发这么大的火?”
“今儿一早侯爷带着闲月阁那位去给老太太请安了!侯爷明知道老太太不喜白氏,可就——哎!”李嬷嬷重重叹了一口气:“老太太方才连最是喜欢的青玉斗都摔了!”
青玉斗是老太太最喜欢的茶盏,老太太竟连它都砸了,那足以说明是被气狠了!
宋南絮不敢怠慢,较快了步子随着李嬷嬷去了荣安堂。
刚踏进院门,忽地听见主屋里传来了严氏如同洪钟般的声音:“念芹、盼芙,你们拿着我的长枪和佩剑,倘若她再敢到我院子里来,就给我将人打出去!”
宋南絮微微挑了一下眉。
未等翠珠、翠柳掀开荣安堂的门帘,她先开了口:“听听,咱们老太太的声音既浑厚又嘹亮,若是不知道的,还当时那位沙场点兵的女将军呢。”
听见了宋南絮的声音,严氏的脸色这才稍稍缓和了几分:“你这丫头惯会拿你祖母寻开心,杵在外头作甚?还不速速进来!怎的?当你祖母脾气上来拧你的耳朵么?”
翠珠、翠柳掀开了帘子,宋南絮面带微笑走近了老太太的屋里。
严氏见了她,先前再有火气,此时此刻也消散了七分,朝宋南絮招了招手,示意她坐到自己身边连。
宋南絮站在原地没有动,抬手捂住了自个儿的耳朵:“孙女可不敢过去了,祖母的手劲儿连铁核桃都捏得碎,更何况我是这细皮嫩肉的。”
严氏指了指她,扭头看了一眼身侧的宁、王二位嬷嬷:“你们瞧这丫头,现在胆子越来越大了,都敢拿她祖母打趣儿了。”
宋南絮行至严氏身边坐了下来,挽起了她的胳膊:“孙女儿哪里是在拿您打趣儿,方才在门口听您骂人中期十足,声如洪钟的,想必祖母的身子是康愈了,我这是心里头高新呢。”
听了宋南絮的话,严氏微微一怔。
往日里,她这身子骨多走几步路就喘的厉害,多说几句话就咳起来没完,现在——
严氏微微一愣,连忙瞧着屋里的几个嬷嬷。
几人也是面面相觑,全然没有反应过来,老太太的身子竟然好转了。
宋南絮微笑,扶着老太太的胳膊:“祖母,我扶您到院子里走走吧。”
老小孩,老小孩,说得就是严氏这种性格。
她出身将门,一身的风骨傲气,到老了依旧是这番做派,就算是把天捅破个窟窿,那也是人家有本事,她不喜之人,哪怕捧着珍宝满匣到她的面前,她也是嗤之以鼻。
宋南絮打了个岔,成功的转移了话题。
严氏开始感受起了自己的身边,全然忘记了刚刚的愤怒。
宋南絮陪着她在荣安堂的院里走了一大圈,老太太脸不红,气不喘的:“现在看来,祖母您的身子是彻底好了。”
她侧目,瞥了一眼身边跟着的翠珠:“你去一趟济世堂把颜大夫请来。”
老太太还想在院子里多转转,却被宋南絮拦了下来:“祖母,您身子才刚好,理应多歇息才是,待会儿让颜大夫瞧了,若她应允,我再带您出来走走。”
严氏握住了宋南絮的手,重重地拍了两下:“好,好,祖母都听你的。”
宋南絮扶着老太太回了屋里,命人上了茶水、点心。
祖孙二人坐在一块儿,宋南絮见老太太喝了一盏茶,心也顺了,气也消了,她才这开口道:“祖母,颜大夫之前说过您最忌期许不顺,切莫不可因为不相干的人而动了肝火。”
严氏舒了一口气:“若不是你父亲带她来我这里,我岂会……哎!你年纪小,有所不知,她与你父亲——”
老太太开了这个头,便将宋南絮和白氏之间的陈年旧事告诉了宋南絮。
宋南絮这才得知,当年白家还未获罪前,就与宋萧然有了首尾,因此暗结珠胎,才得到了祖父的许可,许了二人的婚事。
可是没过多久,白家就因文字狱而株连获罪,白氏没入教坊司。
在后来的事情宋南絮便都知道了。
镇北将军府最看中的就是规矩、礼数,如白氏这般行经,难怪老太太会看不上她。
“罢了罢了,咱们不说他们了。”
严氏握着宝贝孙女儿的手:“你得了青云剑一事,你父亲可有寻你?”
宋南絮微微摇了摇头:“未曾。”
昨日她们从端淑大长公主府中归来,崔氏见白氏入了府,便结结实实地闹了一场,宋萧然一门心思都扑在了闲月阁,还未曾找过她。
“呵!”严氏冷笑出声:“你父亲是越老越糊涂了!现下满心满眼都是那贱人,哪里还顾得上你!”
宋南絮不以为意地笑了笑。
这位父亲,她看得透彻,相信用不了多久,便会寻上她的门。
宋南絮见荣安堂里间只剩下她们祖孙二人,便改了话锋,凑到了严氏的身边,压低了声音问道:“祖母,您可知道昔日神宗在位时承晏太子谋逆一事么?”
严氏闻言,面色倏地一变,一双眸子当中瞬间涌上了一层森然的寒意,她下意识紧了紧握着宋南絮的手:“你为何会突然问起承晏太子?你可是知道了什么?!”
听祖母的话,想必她必然是知道其中密辛!
宋南絮并未将萧止一事告知严氏,而是随口扯了个谎:“两日前,父亲的金印失窃,孙女儿无意间在看见了关于承晏太子旧案的卷宗,一时好奇便想问问祖母可知道什么。”
严氏松了一口气:“原来如此。”
她垂下了眸子,脸色恢复了方才的慈爱温和:“哎!说起来,承晏太子还与我有些渊源,他的一身武艺皆受教与我的兄长,也就是你的舅公。”
宋南絮大为震惊:“您说我的舅公是传授承晏太子武功的师傅?那昔日承晏太子谋逆可有牵连到镇北将军府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