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是的,我们曾经有个婚约

第34章:是的,我们曾经有个婚约

晚膳宴如筝并没有用太多,她心底压着事情,没什么胃口。

宴家祠堂。

明明别处都有些荒废了,偏偏这里却依然打理的很好,一进门便是浓郁的香烛气息,密密麻麻的牌位每一个都代表了曾经一个活生生的人。

宴家并不是富贵世家出身,是到了宴以慈功成名就以后,才举家搬迁到京都的,家族人口很兴旺。

他们原以为是一个宏伟家族的发达开始,却不想…一个个都成了一抔黄土。

宴怀璋和文若瑛夫妻的牌位就在上面,她并没有再痛哭流涕,只是红着眼眶给上位的人点了香,恭恭敬敬的磕了几个头,才缓缓起身。

“爷爷,我还是更喜欢喊您爷爷。”

她并没有在世家大族里待过,也没有接受过正统的世家教育,所以一些很正式的称呼,很难改口。

宴以慈不是多规矩的人,并不在意这些细枝末节:“唤什么都成,叫爷爷也显得亲近一些。”

爷孙二人在祠堂另一边的偏房里坐下,宴以慈亲自泡了两杯热茶。

“我知道筝筝肯定有很多问题要问,想必晋王殿下也跟你说了一些,你若有什么不理解的,现在都可以问我。”

老头在朝堂上叱咤风云了一辈子,在此刻面对自己的亲孙女却显得有些手忙脚乱,他也是茶艺大师,年轻那会在各种宴会上都是佼佼者,可此刻……

他连拿杯盏的手,都在颤。

宴如筝将靳昀徽所说和盘托出:“从前的事情我也不想再问您,徒增您的伤怀,日后宴家,自有我帮您一起撑起房梁,但是……您得告诉我,如今宴家究竟欠了多少外债。”

这绝对是个难以启齿的问题。

更何况宴如筝才回家,宴以慈一个做长辈的,怎么可能跟她哭穷。

可这又是眼下最重要的问题,宴家一日不还清楚外债,一日就要这样颓然的浑浑噩噩过下去。

宴以慈也知道这个,可仅凭他那点微薄的俸禄,根本是杯水车薪。

他活着的时候还能照应家中,可若是哪一天他没了,这偌大的宴家,以及那三个身体各有残缺的孩子,可怎么办。

“筝筝,祖父不想让所有的压力都汇聚在你一个人身上,若是有好的出路,你尽管走就成,我们不能成为你的拖累。”

这是宴以慈很久之前就想好的。

那个时候他根本不知道宴如筝是死是活,只是尽可能的把一切都往好的方面想,在那个时候他就已经想好了,只要他们知道宴如筝还好好活着,家中的这四个人,谁也不能成为她的累赘。

“爷爷,您先告诉我吧。”

宴如筝叹了一口气,并没有说那些浪费口舌的矫情话,只是务实的开口。

但是她眼神里全是执着,宴以慈那么一大把年纪了,怎么可能瞧不见。

他颤颤巍巍的伸了伸手指。

比划了一个六字。

“整整六千万两白银!”

若非晋王以多年军功做补,七年前他们这些人就要为了这巨额赎金去死。

宴如筝心中一禀,她虽然早就已经猜到了数字庞大,但也没有想到这么多。

“您应当是知道我从前在山上学的是什么,银子这方面的问题我来解决。”

她说的很笃定,让早就绝望的宴以慈都下意识的多了一些期待。

可……即便是她从前学的是那些东西,又怎么可能弄来六千万两白银。

“需要祖父做什么?”

他下意识的问。

同时脸上还带了一些愧疚。

“将哥哥们是如何受伤的事情告诉我吧。”宴如筝其实在刚醒的那会,已经发现了三个哥哥身上的残疾,并不是一般的伤所导致的。

大哥的眼睛看似被毁,其实以宴如筝的视角看过去更好像是被一层黑色的雾气蒙住了,所以才导致了眼瞎。

二哥失智虽然看似是吓疯的,其实他灵台清明,有很多时候的做法明明与常人无异。

至于三哥的腿,暂时宴如筝还没有看出来什么别的特殊,但若是能治好,她一定不惜余力。

宴以慈叹了一口气,将当初在牢里的情况说了一遍,其实宴家三兄弟自己也不清楚自己当时到底经历了什么,那段记忆支离破碎,等宴以慈将他们接回来以后,就已经是现在这个情况了。

宴如筝心中盘算了一下,决定还是有时间再亲自的探查一下。

“爷爷,还有个事情。”

“刚刚靳昀徽说……”

宴如筝没忘那人离开时撂下的那句话,他说的不清不楚的,让她实在有些不喜欢,却又不知该怎么办,只能先求助自己面前这个老人了。

“殿下连这个都给你说了?”

宴以慈满脸都是惊讶,但很快他又恢复到了往常的样子:“当年宴家人被抄家下狱,因为我在漩涡最中心,那些政敌都恨不能折磨我去死。”

“其他几家都被殿下以军功保释,唯有我们宴家被死咬着不放,殿下便向陛下求了一

道圣旨,与你订了婚约。”

“但因为你这么多年都没回来,便没有人在意过这一纸婚约,老夫还以为这么多年过去了,早就不做数了。”

宴如筝完全愣在原地。

终于明白了靳昀徽是什么意思。

她脸上青青白白,眼神里有无数情绪闪过,忽然有些后悔了与靳昀徽合作。

傅止墨的脸骤然在她面前放大。

她有些无力的解释:“爷爷,我之前跟您和哥哥们说过了,这七年我曾跟一个男人无名无分做了七年夫妻,如今连孩子都七岁了,实在……”

她不想再被困于另一个牢笼。

“那孩子与我不亲,甚至数次做了伤害我的事情,我假死才能逃离。”

宴如筝眉眼里全是哀愁。

“兴许殿下只是一时兴起,并没有这方面的意思,我知筝筝这七年过得也苦,日后祖父只想你能快乐一些。”

宴以慈满眼心疼,宴如筝说的轻描淡写,可七年来的心酸他能想象到。

一个不认亲娘的孩子。

恐怕也是祸根!

……

靳昀徽离开宴家以后,一路进宫。

如今太子当家,他的父皇沉迷于酒色早就已经不管朝政了,但这件事情,靳昀徽还是选择去见他那位“好父皇”。

皇宫深处,丝竹声阵阵。

听到太监禀告的消息时,躺在榻上享受美人喂酒的老皇帝,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晋王?他来做什么?”

嘴上虽是这样说,但还是宣了进来。

老皇帝儿子多不胜数,但喜欢的也就那几个,从前他也曾真心疼爱过靳昀徽,可惜皇权之下,那点父子情少的可怜。

“儿臣参见父皇。”

靳昀徽低头行礼。

“来做什么?控玄司今日不忙?”

老皇帝懒懒的看了他一眼。

“父皇,此番儿臣进宫是想问问父皇当年儿臣与宴家的那纸婚书,究竟还做不做得数?”

靳昀徽没有扯别的,直入正题。

“你是说,你想娶媳妇了?”

听完靳昀徽的话,老皇帝是会抓重点的,拍着手起身。

“宴家那闺女不在家多年,又从来没回过,生死不知,难为你这么多年做孤家寡人,你若是真想娶媳妇了,不做数也罢,只当这些年宴家占了便宜吧。”

老皇帝还以为靳昀徽是不想履行婚约了,毕竟宴家当年是靠婚约才留下来的。

“吾儿可是有心悦的女子了?”

老皇帝眼神忽明忽灭,又道。

他在试探!

若那女子是高门显贵,定然不成。

靳昀徽长舒了一口气,说了一句很搞皇帝心态的话:“父皇,宴家四姑娘宴如筝回来了,儿臣想继续履行婚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