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小月尖叫着坐起,慌乱间,掌心按到一团滑腻冰凉的东西,还在游动。
借着窗外惨淡月光,竟见数条黑纹大蛇正盘踞在榻上!
其中一条还死死咬在她脚腕,蛇尾摇摆,乌血已顺着雪白肌肤流了出来。
“姑娘!”
王嬷嬷听到动静赶来,一脚踹开门,灯笼一照,顿时吓得魂飞魄散。
床帐上垂着蛇尾,枕边还有两条吐着信子,发出“嘶嘶”声,作出攻击姿态。
王嬷嬷忍着心慌,抄起门闩就打。
“作死的玩意儿!怎么会有蛇!”
她在一股邪火的刺激下,毫不手软地拍死所有毒蛇,累得直喘粗气,却不敢停歇。
身后有人喊,“王嬷嬷,别打了,蛇都死了!”
她这才停下看了眼周围,扔了门闩,一脚踢开死蛇,快步走到床边。
王嬷嬷担忧道,“姑娘被咬了么?”
安小月浑身发冷,被蛇咬伤的脚腕已经泛起乌紫。
痛感顺着脉络蔓延,疼得她指尖发颤。
她死死咬着嘴唇,冷汗浸透鬓发,呼吸急促得几乎要昏过去。
王嬷嬷得不到回应,急得直掉泪,一边用布条勒紧她的小腿,一边朝外喊,“快请太医!快去禀报殿下!”
半刻钟后,门猛地被推开。
萧衍披着外袍大步踏入,衣襟微乱,显然来得极急。
他目光一扫,见安小月唇色泛青,当即冷声下令,“多点几盏灯,备清水,小刀,烈酒来。”
随即坐在榻前,一把扣住她发抖的小腿。
“殿下……”安小月声音发颤,眼里蓄着泪。
“别怕。”
他声音低沉,却莫名让人安心,“毒未入心脉,来得及。”
说完接过小太监递来的银刀,在烛火上烤至发红,随即干脆利落地在伤口上划开十字,乌血顿时涌出。
安小月疼得闷哼一声,下意识想缩腿,却被他牢牢扣住。
“忍一忍。”萧衍语气冷静,手上动作极稳,挤出黑血,又取过烈酒直接冲洗伤口。
火辣辣的刺痛让安小月倒抽一口冷气,眼泪扑簌簌接连落下。
可太子始终神色不变,仿佛天塌下来也能单手撑住。
没过多久,太医气喘吁吁赶到,见状立刻奉上解毒丸。
“殿下,这是专治蛇毒的药,需尽快服下!”
萧衍接过药丸,却未急着递给她,而是让太医确认毒素未扩散后,这才将药丸塞进她口中。
“咽下去,有点苦,别吐。”
安小月含着药,苦得皱眉,却听他又补了一句,“若敢吐出来,孤不会让人替你收尸。”
明明是威胁的话,却让她莫名眼眶一热。
她乖乖咽下药丸,又接过王嬷嬷递来的温水抿了两口。
太医上前,“殿下,剩下的交给老臣来吧。”
萧衍深深看了眼安小月,起身退至一旁,目光冷厉地扫过屋内众人。
“苏德,去查。”
他声音不高,却字字如冰,“这府里,有人嫌命太长。”
太医正在处理她脚腕上的伤口,安小月却顾不上疼,只望着太子的身影,心跳渐渐平稳。
她从未见过有人能在危急时刻如此冷静,仿佛一切尽在掌控之中。
哪怕只是站在那儿,都让人无端安心。
苏德急忙应下,“殿下,奴才这就去查,绝不会让人在太子府里作乱!”
萧衍淡淡“嗯”了一声,目光落在安小月苍白的脸上。
“今晚派人守着她,若再出岔子……”
“老奴明白!”王嬷嬷连连点头。
安小月低声道,“谢殿下救命之恩。”
他瞥她一眼,语气依旧冷淡,“好好养着,别耽误日后当差。”
说完,他转身离去,背影挺拔如松。
安小月望着他离开的方向,不自觉攥紧了帕子,心里某个角落,悄悄软了下去。
连她自己都未发觉。
太子走后,屋内摇曳的烛火映得安小月苍白的脸忽明忽暗。
王嬷嬷叫进来几个嬷嬷收拾狼藉,自己则坐在床边,一边替她掖被角,一边低声叹道。
“姑娘,今日这事虽凶险,可你也算因祸得福,殿下亲自来看你,这份体面,多少人求都求不来。”
安小月睫毛颤了颤,轻声道,“嬷嬷,你说是不是有人嫉恨我?”
“何止啊。”王嬷嬷冷笑,“太子府是什么地方?你如今入了殿下的眼,便是块石头也有人想把你碾成粉。”
见安小月明显颤了颤,她又放软了语气。
“可只要认准了殿下这一条路,豁出命去争得荣宠,那些魑魅魍魉自然不敢再动你。”
突然,燃着的烛芯"啪"地爆了个灯花。
安小月猛地惊醒,思绪翻涌。
会是谁?
太子府严如铁桶,寻常人根本进不来,何况要进来作恶。
凶手必定就在太子府内!
可她向来安分守己,从不惹事,众人知道她身份特殊,也不会上赶着找她的麻烦。
“嬷嬷。”安小月忽然想起来一件事,“这府里……可有宫里的眼线?”
先前皇后的确暗中布了眼线,可是都被太子一一拔除。
那些人也许久未来找她,安小月还以为她们早就被撵了出去。
可现在看来却不见得。
王嬷嬷神色陡然凝重起来,握住她的手捏了捏,却什么都没说。
“姑娘安心睡吧,有殿下在,不会有事的。”
安小月还想再问,王嬷嬷却直接出去了。
她只能作罢,打算之后再问。
折腾了半天,又受到巨大惊吓,早就累得不行,可明明困倦至极,却不敢闭眼。
只要一合上眼,那冰凉滑腻的蛇影便仿佛又缠上她的脚腕,惊得她浑身发颤。
安小月死死攥着被角,试图用被子盖住自己,可一想到万一被子里有蛇,她就又吓得伸出脑袋。
反复几次之后,自己先折腾出一身汗。
这时,外间传来窸窣的脚步声,紧接着是王嬷嬷极轻地叹息,但她却没有进来,又出去了。
一刻钟后,玉庆宫。
“苏总管,姑娘实在吓坏了,刚合眼就惊叫着醒来,老奴实在没法子……”
王嬷嬷用帕子抹了抹眼泪,“不如去问问殿下该如何?一直这样也不行。”
苏德沉吟片刻,道,“你且等着。”
说罢,直接进了内殿。
“怎么回事?”
萧衍正背对门立在窗边,听到动静便回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