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宁办事效率极高。
不过半日功夫,整个京城,便传遍了户部尚书孙志清和侍郎钱立本“慷慨解囊”的“义举”。
茶馆酒肆,街头巷尾,到处都在议论此事。
“听说了吗,户部的孙尚书,捐了五万两银子给辽王殿下安置流民呢。”
“我的天,五万两,那得是多少钱啊。”
“孙尚书真是大善人啊,体恤我们这些苦哈哈。”
“还有钱侍郎,也捐了三万两呢,都是好官啊。”
那些原本食不果腹,衣不蔽体的流民们,听到这个消息,更是激动得热泪盈眶。
“辽王殿下果然没有骗我们。”
“孙尚书和钱大人,真是我们的再生父母啊。”
“感谢陛下,感谢朝廷的好官啊。”
一时间,对孙志清和钱立本的赞誉之声,如同潮水般涌来。
甚至有不少百姓,自发前往户部门前,想要瞻仰一下这两位“大善人”的风采。
与此同时,京城各大衙门的官员府邸,也都收到了辽王府送来的“募捐倡议书”。
看着倡议书上,孙志清和钱立本那刺眼的捐款数额,所有官员的脸色,都变得异常精彩。
这辽王,是要把所有人都拉下水啊。
孙志清和钱立本都“捐”了,他们能不捐吗。
捐少了,岂不是显得自己为官不仁,不体恤民情。
这简直是阳谋,赤裸裸的阳谋。
可偏偏,他们还不能发作。
毕竟,人家辽王是以“为陛下分忧,为百姓造福”的名义来的。
谁敢公开反对,那就是跟陛下作对,跟天下百姓作对。
户部衙门内。
孙志清和钱立本听着外面传回来的消息,气得差点当场吐血。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孙志清在签押房内来回踱步,须发皆张。
“那陆准小儿,竟敢如此污蔑老夫,陷害老夫。”
五万两,那可是他辛辛苦苦,贪…积攒了大半辈子的家当啊。
钱立本也是一脸死了爹娘的表情,哭丧着脸道:“尚书大人,下官…下官哪有三万两银子啊。”
“这陆准,是要逼死我们啊。”
“现在外面都传遍了,百姓们都以为我们真的捐了款,一个个都把我们当成活菩萨了。”
“我们要是说没捐,那唾沫星子都能把我们淹死。”
孙志清一屁股瘫坐在椅子上,面如死灰。
他知道,自己这次,是被陆准给彻底拿捏了。
这钱,不捐也得捐。
否则,他这个户部尚书,也就真的当到头了。
就在此时,一名小吏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
“启禀尚书大人,侍郎大人,宫…宫里来人了。”
“陛下有旨,宣两位大人即刻入宫觐见。”
孙志清和钱立本几乎是被人架着进了宫。
两人一路腿肚子发软,汗湿重衣。
到了御书房外,一个小太监尖着嗓子喊道:“宣户部尚书孙志清,户部侍郎钱立本觐见。”
两人深吸一口气,互相看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绝望。
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御书房内,气氛压抑。
太和帝端坐龙椅,面沉似水,看不出喜怒。
宛妃侍立一旁,凤目含煞,冷冷地瞥了他们一眼。
“臣,孙志清/钱立本,叩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贵妃娘娘千岁。”
两人跪伏在地,头都不敢抬。
太和帝沉默了片刻,声音听不出情绪:“两位爱卿,平身吧。”
“谢陛下。”
两人战战兢兢地站起身,低垂着头。
太和帝拿起桌上一份奏报,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们:“朕听闻,孙爱卿慷慨解囊,捐了五万两白银,钱爱卿也捐了三万两,用以安置流民。”
“此事,可是真的?”
孙志清心头一颤,知道躲不过去了,硬着头皮道:“回陛下,确有此事。”
钱立本也跟着道:“臣等见京中流民困苦,食不果腹,心中不忍,愿为陛下分忧,略尽绵薄之力。”
他二人说这话时,心都在滴血。
五万两,三万两,那几乎是他们大半辈子的积蓄。
宛妃在一旁冷哼一声:“孙尚书,钱侍郎,真是好大的手笔。”
“只是不知,这捐款,是二位大人真心实意,还是受了某些人的胁迫呢?”
她意有所指地看向殿外。
孙志清和钱立本闻言,身子一抖,差点又跪下去。
陛下跟宛妃娘娘这是什么意思?
是让他们指认辽王胁迫他们,还是承认是自愿的?
若是指认是被辽王胁迫,那岂不是证明他们不思皇恩,不爱黎民?
想来陛下应该是让他们承认是真心实意,给朝廷增光。
想到这,孙志清咬了咬牙,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贵妃娘娘说笑了,臣等都是自愿的。”
“能为陛下分忧,为百姓做事,是臣等的本分。”
钱立本也赶紧附和:“是啊,是啊,自愿的,绝无半点勉强。”
太和帝看着他们二人那副强颜欢笑的模样,心中冷笑。
自愿?
朕看你们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吧。
这个陆准,真是越来越放肆了。
“好,好一个为朕分忧,为百姓做事。”
太和帝语气中带着一丝玩味。
“朕有如此忠心为国的臣子,甚是欣慰啊。”
他话锋一转:“既然两位爱卿如此有心,朕也不能寒了你们的心。”
“传朕旨意,户部尚书孙志清,侍郎钱立本,体恤民情,乐善好施,特赐‘乐善之家’牌匾各一块,黄金百两,以示嘉奖。”
孙志清和钱立本一听,差点没晕过去。
还要赏赐。
这不等于把他们捐款的事情,彻底坐实了。
他们那点银子,是真要打水漂了。
“臣…臣谢陛下隆恩。”
两人声音都带着哭腔。
宛妃见状,心中更是恼火,却又不好再说什么。
陛下都开口嘉奖了,她再揪着不放,倒显得小家子气了。
就在这时,殿外太监通传:“辽王殿下求见。”
太和帝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光:“宣。”
片刻后,陆准一身玄色王袍,缓步走了进来。
他先是向太和帝和宛妃行了礼,然后目光落在孙志清和钱立本身上,脸上露出“惊喜”的表情。
“儿臣见过父皇,见过宛妃娘娘。”
“咦,孙尚书,钱侍郎,你们也在啊。”
陆准故作惊讶地说道:“父皇,儿臣正要向您禀报,孙尚书和钱侍郎高义,慷慨捐助善款,解了流民安置的燃眉之急。”
“儿臣代京城数万流民,叩谢二位大人的恩德。”
说着,他竟真的对着孙志清和钱立本长揖一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