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酒 作品

第127章

覃惟下了飞机直奔医院,见到了李东歌,一颗光滑锃亮的脑袋。

昨晚打电话?,两人分隔两端痛哭流涕,如丧考妣,但这会儿反而没有什么悲壮的氛围,李东歌坐在床上,被她妈妈亲手喂着小苹果块。

她笑眯眯地看着覃惟,自嘲道:“来来来,免费观猴儿。”

覃惟也有点乐,摸她光溜溜的头,“有必要剃得?这么?干净么?苍蝇落个脚都得?劈叉吧”

“……你他妈不损我就难受是吧”李东歌侧过去给她展示自己?脑袋的侧面和后?面,像库克在发布会?上展示最新产品,“瞧瞧,我这精致的脑瓜子!”

覃惟笑了起?来。

李东歌啧啧称奇:“我都不知道自己?的头型竟然这么?,圆润饱满。”

“晚上我吃泡面,就加你这颗完美的卤蛋了。”

李东歌发癫:“警告你不要惹怒病人,我现在杀人好?像不用负法律责任”

覃惟说:“神经病不用负责。”

“脑子有病不算神经病吗”

“你脑子不是肿瘤,是缺根筋吧”

两人依然一见面就互掐,有说不完的话?题,并没有因为不常联系而有任何产生陌生感。李东歌和覃惟都下意识不去悲伤,因为心?里都是见面的喜悦和新鲜感。

李东歌说她手术在后?天早上,提前?把头发刮了凉快,东哥妈妈出去了又?进来,后?面跟着她爸爸。

“这是惟惟,你们?早就见过嗷”

东哥妈妈笑着说:“知道知道,之前?来过咱们?家的,你们?三个小姑娘。”

“对。”东哥有些沉默。

是毕业的那一年,覃惟在东哥的老家过生日,她父母还把房间空出来给她们?睡,覃惟清楚地记得?这些事?。

她问?李东歌为什么?不告诉她们?,李东歌说:“当然是要悄悄变成一颗卤蛋,然后?惊艳所有人!”

覃惟看着她,没说话?。

“好?吧,我只是觉得?大家都太忙了,有自己?的生活了,没有必要为我的事?折腾。”说到底,生命与健康只是她一个人的慌张与恐惧,与别人无关。

“话?不是这样?说的。”覃惟起?初不理解李东歌的想?法,隐隐约约又?有些明白,她也觉得?大家的关系疏离了么?害怕没回应,所以?不愿意面对失望吗

“可是我来了。”她根本就没有犹豫过。

“哎呦,我可太感动了。”李东歌眼眶霎时?红了起?来,“都要信你的鬼话?了。”

“什么?”

“全世界你跟我第一好?。”她几乎对所有人都说过的鬼话?。

“……”覃惟轻柔地摩挲着她的手臂,“嗯,我跟你第一好?,我会?陪着你的,不要害怕。”

李东歌快速抹掉眼底的湿润,然后?侧身躺下了,她并不愿意再给自己?软弱的暗示。覃惟看了她一会?儿,时?间不早。

东哥爸妈在病房外面说事?情,覃惟过去跟他们?打招呼,拿出一张卡交给他们?,说如果手里现金紧张,就用这张卡里的。卡是她上飞机前?就准备好?的。

东哥妈妈连忙推辞,“你能?来看东歌已经很有心?了,怎么?能?要你的钱呢”

覃惟坚持:“兜里有钱,心?里才不慌。”他们?当然都希望病理检查是良性,可结果要是没有如愿,有足够的钱也能?多一分安全感。

“阿姨,现在不是客气的时?候,我和东哥是十年的朋友,没有什么?比她更重要。”

东歌妈妈瞬时?哽咽住,看着她,“你们?,都是很好?的孩子。”

“我先回去了,明早再来陪她。”覃惟拍拍东歌妈妈的肩膀

覃惟在某一时?刻又?会?感到庆幸,万恶的工作至少有一个最大好?处:这些年她是赚到了钱的,能?在需要的时?候拿出来救急。

她早就懂得?人情世故,懂得?世间冷暖。是痛苦的成长换来的。

手机在包里连续响了两声。

宋景岚:【覃惟,听说你已经从rossi离职了,好?好?休息吧。】

宋景岚:【有时?间约我吃饭啊。】

覃惟明白这是对方在对自己?递橄榄枝,她们?做这行的,总能?伪装出一种亲切又?礼貌的感觉,又?带有很强烈目的性。

覃惟自己?也是这样?,她打了几个字回复:【宋总你好?,我最近的确在休假,回来咱们?再约。】这个回答很得?体。

她往点进去群聊然后?又?退了出来,分别给顾雯和叶晓航说了这件事?,问?她们?可不可以?过来。李东歌内心?当然是希望她们?来的。

顾雯一句废话?都没有,“我明天一早就过去。”

叶晓航在南方某个偏远工厂做调研,也没有犹豫地就答应了来,“我先买机票,然后?找车从这儿去机场,现在就去。”

覃惟的一颗心?终于落地,好?在没人拒绝。

没过一会?儿,叶晓航又?打电话?给她,语气很着急:“厂里的司机都下班了,找不到车,今晚走不了我怕赶不上飞机。”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覃惟说:“你别着急,赶不上就算了。”

叶晓航都快哭了,“我再想?想?办法。”

覃惟挂掉了电话?。

她早上六点起?床赶飞机,到这会?儿精神头有些倦怠,下出租车的时?候小腿像灌了铅似的沉重。

离开这个地方不过两周,她至今没有想?好?今后?的去向。

慢慢走回小区,她好?像被什么?击中了。

是什么?呢

是突如其来的抑郁情绪,如山体倾倒,朝着她单薄的身体袭来;没有道理,没有预兆,仿佛盛大仪式谢幕过后?的空落,虚妄,寂寞。

她感到恐惧,人站在悬崖边即将坠落,对生命无常,对生活失去掌控……嗓子里卡了一万根针,声带也发不出声音。

覃惟听见身后?的脚步声,但无暇在意。

她尝试把自己?提起?来,把那些沉重消极的东西抖落,不要再拖累自己?,但几次都失败了。

最后?精疲力尽地坐在石凳上,躯体僵化,仿佛提线木偶。

她眼前?的光被遮去,一个人站在自己?的面前?。

她抬头,看见周珏。

“你怎么?在这”她问?。

“路过。”

周珏从她下车跟了一路,她走得?很慢很缓,从背影里都能?看出透露出来浓浓的疲惫。

“你干什么?路过这里”她都这样?了,自然没什么?好?话?。

他的脸永远都是英俊冰冷的,有几缕头发落在眉弓,深邃眉目里似乎有转瞬即逝的孱弱和温热。

覃惟认为那是黑夜的错觉,周珏怎么?会?如此呢

他永远是金身不败,无坚不摧,他甚至理解不了生物多样?性。她的崩溃在他眼里被归类为低智和愚钝。

她撇开了眼。

“不想?看见我吗”他轻声问?道

覃惟看见他蹲在自己?面前?,仰视她。

“我们?是不是真的没有办法好?好?在一起?”覃惟忽然说,每一次觉得?无限接近融洽的时?候,下一秒又?各行其是;每一次的重修旧好?,都是基于她生病或者他受伤此类问?题,从来没有在思想?上谈拢过。

如果他们?处又?处不好?,放又?放不下,干脆只出席对方的葬礼岂不更好?

“我当初就不该勉强。”覃惟说。

“你为什么?不认为,那是我们?本能?的靠近”周珏反问?她:“这算坏事?么?”

覃惟沉默了。

周珏的手放在她的膝盖上,去触摸她的手,握在自己?的手掌间。

“我知道,你现在厌恶我、痛恨我的不近人情。”他不想?为自己?狡辩,他的性格底色就是这样?,“我做什么?,能?让你心?情好?一些”

覃惟抽手抹了把眼泪,她根本就没有痛恨谁的力气。

“你看上去很累,如果有事?需要我来解决,就告诉我。”他想?一想?,早上她妈妈说她回来是为了朋友,“我送你回家,好?好?睡一觉。”

他现在只想?让她更健康,开心?一些。看见她隐忍的眼泪,心?疼得?无以?复加。

“我的朋友,她生病了。”覃惟原本只是流了点眼泪,被他问?了,忽然大哭起?来,“我很害怕,却不敢表现出来。”当事?人肯定比她更害怕,她有什么?资格。

“是哪一个”他愣了愣。

覃惟又?继续哭了一会?儿,无所谓了,她最终还是把最糟糕的一面丢给他。

第二天早上,周珏把车给她送过来。

分手的时?候,覃惟把车还给他了,钥匙直接丢在他办公室。但是除了车,他们?的生活里有太多分不清了。

放在对方家里的起?居用具,小到一支刮胡刀、一瓶粉霜,大到节日互送的贵重礼物,这几年下来形同离婚分家。

覃惟实在没精力,只能?暂时?不管。

她走的时?候也没有预料到会?有紧急的事?,周珏再把车给她的时?候,她没有推辞,因为她的确需要。

“等忙完这段时?间,我再还给你。”覃惟说。

“好?。”

路上她没有说话?,但状态看上去比昨晚好?很多。

这是独属于覃惟的自愈能?力,无论前?一夜多崩溃,早上都会?重整面貌应对各种事?。

周珏知道叶晓航来不了,告诉她:“这我来解决,能?用钱和人为解决的,都不是问?题。”

这会?儿覃惟坐在车里,给小航发消息。

小航说她人已经在候机室准备登机了。昨晚在山里实在害怕,她一个女孩子又?不敢随便坐陌生人的车。

周珏找了可靠的人,开车过去接她。

覃惟说了句:“等你落地再联系。”后?就收了手机,她侧目看看周珏。

他也一直沉默着,车子里安静到都一个人的呼吸声都显得?突兀。

无论如何,她想?跟他说声谢谢,那个字到嘴边都没有能?说出来。在恋爱里,他为了她做很多事?她都没有说,现在生分了说怪尴尬的。

于是她选择闭嘴。

下了车,周珏把车钥交到她手里,“有事?再给我打电话?。任何事?都可以?。”

“嗯。”

顾雯给东哥买了顶青蛙帽子,遮住她的大脑袋,两人正在调整角度拍照,覃惟说:“这绿帽子是非戴不可吗”

“要想?生活过得?去,头上必须戴点绿。”太有喜感了,顾雯坚持让她戴。

李东歌照了照镜子,“你们?不觉得?这是西瓜么?熟了,明天正好?开瓢。”

覃惟瞬间被逗笑:“……哈哈。”

于是瞬间从两人互掐变成了三个人,鉴于都没什么?正形,气氛总是在低沉和愉悦之间来回交错,一会?儿伤春悲秋,一会?儿又?因为一点点笑话?傻乐。

傍晚时?,叶晓航下了飞机过来,放下了包:“我真是服了你了,这么?大的事?你不说,演电视剧女主啊过时?了好?吗”

李东歌挺不好?意思:“也没什么?,我这不是怕给你们?添麻烦吗以?后?再坦白呗。”

“脑袋开瓢还叫没什么?”顾雯震惊,“你们?东北人不都敞亮么?我建议你去查查,你可能?是个假东北人。”

“放屁,老娘纯正血统东北银好?吧”

覃惟在旁边儿剥橘子,没听清,“啥你是纯正血统哈士奇”

“你滚!”李东歌朝她扔枕头,又?说:“我真是这么?想?的。”

“放你妈的狗臭屁。”叶晓航骂了一句,“咱们?从大学到现在十多年了,当然不是要时?时?捆绑,也没必要铭刻什么?。但如果这个时?候我都不用来,算什么?朋友啊”

她说着,有点想?哭。

顾雯赶紧把气氛拉回来,“把小航都逼得?骂人了,你真是过分了哦,要不打一架吧”

她们?都刻意没有去煽情。

晚上再来看她的时?候也总嬉嬉笑笑,一群幼稚鬼。李东歌忽然掉眼泪,覃惟连忙道:“你别害怕啊,出来又?是好?汉一条,咱们?很快就能?见面。”

“请问?我是去蹲局子吗”李东歌翻白眼,“我只是想?说,有你们?陪在我身边,好?像真的没那么?害怕了。”

李东歌的手术从早上七点开始,在外面等候的人也如坐针毡。

小时?候总觉得?一天太长,迫不及待等太阳落山,等放学;长大后?才知道时?间过得?有多快,一转眼,她们?都要到而立之年,要亲身面临人生的各种抉择,还有病痛。

覃惟等得?头晕眼花,靠着椅子小憩,半睡半醒间听她们?小声聊天。

顾雯问?叶晓航不是来不了了,怎么?又?来了。叶晓航下巴点点覃惟的方向,小声说:“还不是托咱们?前?夫哥的福,连夜找的车接我去机场,安排住行,昨天落地的时?候还亲自来接的我。”周珏只是把叶晓航送到医院就走了,没进来。

顾雯叹息:“这么?远的地儿都能?找着熟人,办事?能?力绝呀。”

叶晓航说:“前?年在纽约见过一面,说实话?我挺烦他的,就那种傲慢精英男,你懂就骂了他几句。”

“男人谁不烦”顾雯顺着话?茬往下说,反应过来呵呵呵笑了一串,“我要是你就没脸坐车,我躺车底。”

“滚蛋吧你。”叶晓航想?了想?,“不过我当时?真尴尬得?跟八脚螃蟹似的。”

覃惟脑袋换了个方向,面向了另一边,叶晓航掰过她的脸,“惟惟,上次你说计划结婚”

覃惟睁开眼,说了两个字:“分了。”

“哈”顾雯惊叫一声:“又?分你们?俩才是演连续剧吧没完没了。”

覃惟昨晚再次情绪糟糕,有躯体化的迹象,哭了一个小时?,早上起?来头疼到现在,“可能?,我们?真的不合适。”

以?为她只是正常的、工作烦了辞职而已,并不知道分手,包括现在,她们?都没有发现覃惟有任何异样?。

叶晓航问?覃惟:“没事?吧”

覃惟摇头:“我没事?。”

手术做到下午两点结束,李东歌被推了出来,过了两个小时?她醒过来,意识是混乱的,听见身边人说话?的声音,撇着嘴委屈,又?有些求表扬的意思,活像个孩子。

她睁眼看着大家,拉了最近的覃惟的手,含糊地说:“惟惟,困难……都会?…过去的。”

覃惟没有哭,只是捏捏她冰凉的手,温柔地说:“对呀,会?很快过去。”

顾雯和叶晓航并排站着,眼圈都有些红,极力掩饰着低啜声,她们?从来都不习惯悲伤,奉上一张张傻乐的笑脸,说:“小傻瓜,以?后?不要一个人扛了,也不要偷演女主角了,知道吗。”

“咱们?不是说好?了吗,好?朋友一起?走,永远做彼此的‘舔狗’”

“……”

李东歌艰难地笑了笑,眼泪流进脑后?。

乌云只是暂时?的,终会?消散。

李东歌在重症住了两天,一切情况平稳,良性肿瘤好?好?康复就可以?。

大家松了一口气,又?开始插科打诨,都围绕在她身边叽叽喳喳,把那些恐惧的,悲凉的,失落的情绪努力挤走。一丁点都不允许留。

有人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覃惟觉得?这和大学毕业那年几乎是没隔多久,也许在外面是变了的,可是回到亲近的人身边,就做回原来的自己?。

她总以?为各奔东西,情分会?变浅;所有的关系都是阶段性的,朋友也会?互相丢下。不是这样?的。真正的朋友会?随时?在你需要的时?候来到你身边,不畏艰辛。

不用维持表面的关系。

覃惟连日来架在心?头的阴云在逐步消散,天,好?像放晴了,她对着湛蓝的天空拍了一张照片。

那天周珏也来了,只是过来看看。她们?正准备出去聚餐,叶晓航挺感谢周珏的帮忙,要不是他自己?得?急死,“周先生,我们?去吃饭,你一起?来吧”

周珏看了眼覃惟。覃惟在看自己?的手机。

“谢谢,不用了。”他很干脆地拒绝,又?解释:“我不习惯太热闹,你们?去吧。”

覃惟终于抬起?眼回看他,两人有消于空气的默契,几乎不用眼神暗示,就一起?走到了角落。

她说了声“谢谢。”还没有什么?人能?让他亲自开车去接的,她懂得?他这么?做的用心?。

“我不是医生,能?为你做的有限。”他看着她,“你已经足够成熟,能?安排好?一切,为在乎的人做力所能?及的事?。这很好?。”

覃惟第一次听见他这样?评价自己?。

“好?像和朋友的相处让你回到舒适圈,更开心?一些。现在有惊无险,去好?好?庆祝吧。”周珏微微笑了一下,手抬起?想?摸摸她的头发,但只是碰一下就松开了。

覃惟看他进电梯。

周珏走到

他毫无情绪的面庞沉浸在夕阳的光线里,透出些微消沉,又?好?像要融为一体。

他想?起?在她的家里看见她和朋友的照片。

他曾经以?为那种莫名的情绪是不满,是质疑,是占有,怀疑他女朋友的性向不明,与人交往的尺度。

并不是,是他渴望彻底进入覃惟的亲密关系里。不设防、没有保留的,她的圈子很小,她极具用心?地对待每一个人。

人都想?得?到确切的爱,独一无二的心?意。

可他们?又?是差别最多的单独个体,每一次的碰撞,摩擦过后?,都把对方扎得?满身疮痍。

确认李东歌不会?有事?,叶晓航也得?回去上班了,她在组里最忙的时?候连续请了几天的假,压力不小。

临行前?的一晚上,她们?又?睡在一起?。

顾雯和叶晓航主动去换床单,全都换她们?专属用的。

东西覃惟一直收在柜子里,没有丢过。

覃惟在浴室里洗澡,看见台面上的男士爽肤水,她拿了放进抽屉里,结果还有更多东西,她没什么?耐心?,擦干头发走出去。

很久没有这样?了,覃惟躺在床上关了灯,左右两边各躺着一个人,都没有说话?,却是呼吸声此起?彼伏像打桩。

顾雯先笑出声:“怎么?还有点紧张”

“你大姑娘上轿,头一遭啊”叶晓航问?。

“不,近乡情更怯。”顾雯伸手去够覃惟的手臂,抱在怀中,“我怕自己?年岁不再,不香不软,不讨人喜欢了。”

“恶心?死了,你再多说一句我把你从楼上丢下去。”

覃惟听她们?隔空吵架感到无语,翻了个身滚到床沿去睡,听见叶晓航又?开了个头:“这个房子,回来住感觉没变。”

覃惟从毕业就租到现在,一开始是妈妈给付账单,后?来她自己?有能?力,再后?来她足够去更高端的小区但也有更多牵绊了。

房东是个中年阿姨,澳洲定居,几年都没给她涨过房租,平均一年联系一次,对她来说很省心?。

她没有接话?,但是叶晓航没有任由这个问?题掉地上,问?了:“惟惟,你为什么?辞职,又?为什么?和前?夫哥都要结婚了,还走到这个地步”

她的难过和僵硬,怎么?可能?逃得?过朋友的眼睛

覃惟侧过身,面向窗户的那一端,身体微微发抖,眼泪迅速滑进枕头里,她抽噎了一声。叶晓航从后?面抱住她,伸手抹去她的湿痕。

覃惟说:“我只是在迈一道坎。”

一道无形而艰难的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