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然大悟道:“确实,太师大人您很久没管朝堂的事儿了,不太清楚现在的情况。”
“您和闻仲大人收复北海之后,大王派人去查看北海的情况。”
“这一查才发现,北海那边发展太落后了,人口也特别少。”
“从那以后,大王就一直安排把各地没地的男子,送到北海附近,鼓励他们开垦荒地,发展家业。”
“今年那边情况稍微好点了,但还是有好多荒地没人开垦。”
“所以今年才打算把服役男子都调去北海,接着开垦。”
李乾听了,脸上露出很惊讶的表情,紧接着又疑惑地问道:“这次北海叛军基本没怎么损失就投降了,北海怎么还会人口少呢?”
胶鬲神色平静,不紧不慢地接着解释:“大人您有所不知,那些投降的士兵,除了几个被处死的将领。”
“大多数人有两个选择,一个是被重新打散,分到现役军队里。”
“另一个就是回家务农。还有不少人,因为杀过我们殷商的勇士,被发配去做苦役了。”
胶鬲说得比较委婉,但李乾听得明白。
也就是说,就算当时他尽量留着北海的人,最后也只有大概四分之一的人回家种地。
四分之一左右的人被编进现役部队,剩下一半差不多都去做苦力了。
一说起苦役,李乾就想起自己以前在木炭工坊打工的苦日子,顿时觉得脑袋上像有一群苍蝇在飞。
这下他算是彻底明白,为什么北海会那么缺人了。
照他们这个安顿俘虏的办法,战争之后那个地方不缺人才怪呢。
仔细思索一番,李乾心中虽觉无奈,但倒也觉得不算太过诧异。
毕竟,这些部队的士兵们,长久以来习惯了征战沙场,在刀光剑影中讨生活。
除了打仗这一本能,在其他方面,确实几乎一无所长。
让他们转而投身农耕,这其中的艰难险阻,可想而知。
许多人早已在战争的浪潮中,磨灭了那份耐心与安稳度日的心境。
对于农耕生活所需的那份细致与坚持,他们怕是很难适应,耐不住那漫长且琐碎的性子。
更何况,这些俘虏皆是来自北海一地。
倘若毫无保留地放他们归乡务农,这无疑就像是放虎归山,后患无穷。
要知道,这些士兵彼此间距离本就不远,一旦回到熟悉的环境,很容易便会重新汇聚在一起。
在利益的驱使与习性的作祟下,极有可能沦为山贼土匪,从而引发第二波叛乱。
如此全面地分析下来,也就能够深切理解底下人为何会采取这样的做法了。
随即,李乾的目光缓缓重新落到胶鬲身旁的恶来身上。
自从引荐了胶鬲之后,恶来便一直保持着毕恭毕敬的模样。
像一尊沉默的雕像般,静静地站在李乾身旁。
他全然没有插嘴的意思,仿佛已然将自己隐于无形,变成了个透明人。
李乾此刻之所以看向他,实在是因为这家伙如今的表现,与对待帝辛时如出一辙。
那股子恭敬劲儿,在这略显复杂的朝堂局势下,显得过于惹眼。
若是被其他那些平日里就喜欢捕风捉影、有心做文章的大臣瞧见,少不得又要借此大做文章,引发一些不必要的纠纷。
而李乾向来最怕麻烦,故而决定直接提醒恶来。
几乎就在下一瞬间,恶来敏锐地察觉到了李乾那严肃且凝重的眼神。
这眼神仿佛一道凌厉的光,瞬间穿透了他表面的平静。
恶来心中一惊,整个人立刻像是被唤醒一般,变得随意了些,赶忙加入到李乾与胶鬲的对话当中。
若非李乾刚才那一个眼神如警钟般的提醒,他险些就因为自己的疏忽,给那些对他恨之入骨,私底下恨不得将他食肉寝皮、饮他的血的贵族老爷们留下话柄。
要知道,那些人在暗地里,对他可谓是咬牙切齿,满心怨毒,恨不得将他扒皮抽筋,以解心头之恨。
若是因此落下口舌,陷入无端的纷争,帝辛那边必然也会陷入两难的尴尬境地。
“好了,今日就说这么多吧。”
李乾微微抬起下巴,神色沉稳地说道。
“胶鬲,你先去仔仔细细地清点一下大军开拔前的第一批粮草,务必确保没有丝毫差错,看看是否准备妥当。”
他的语气坚定,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恶来,你在一旁尽心尽力地辅佐胶鬲,务必打起十二分精神,确保粮食能够源源不断、稳定无误地供应大军。”
李乾继续吩咐道,目光在两人身上依次扫过。
说完这话,李乾便想当甩手掌柜,直接走人。
毕竟,诸多事务安排妥当,他自觉可以稍作喘息。
一旁的恶来见状,不禁吓了一跳,心中暗叫不好。
他赶忙加快脚步跟上去,带着几分焦急与无奈说道:“太师大人,大王可说了让我贴身辅助您呢。”
说这话时,恶来底气明显不足,声音微微发颤,眼神中也闪过一丝慌乱。
李乾何等敏锐,瞬间捕捉到他话语中的那一丝不自在,心中不禁泛起疑虑。
暗自怀疑,这恶来莫不是扯着帝辛的虎皮,实际上帝辛根本没特意交代过这回事,只是他自己的一厢情愿?
于是,李乾微微皱眉,板起脸,严肃地说道:“你可知道,大军开拔之际,粮草供应乃是重中之重,关乎着整个战局的成败。”
“若不能在第一时间供应粮草,士兵们饿着肚子,还未出征便士气低落,军心不稳。这与还没走出家门就吃了败仗,又有何区别?”
“我正是因为打心底里重视大王所下的命令,深知此次任务的艰巨与重要,才特意让你去监督胶鬲。你怎么就不明白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呢?”
李乾加重了语气,言辞恳切且严厉。
面对李乾扣下来的这顶大帽子,老实说,恶来此刻只感觉压力如泰山般压顶,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他早早就听费仲添油加醋地说过,这太师大人狡诈得像只历经千年岁月、深谙世故的老狐狸,心思深沉,手段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