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李乾手指轻轻捏着黑子,正与黄飞虎所执的白子在棋盘上战得难解难分。
他的嘴角微微上扬,这并非是因为在棋盘上取得了多么明显的优势,而是看到黄飞虎心中着急万分,却又极力不敢在面上表现出来的模样,觉得实在是有些好笑。
黄飞虎的额头微微冒出细汗,眼神时不时地往营帐外瞟去。
他另一只藏在桌下的手,也在暗暗地微微掐算着,已然算准了接下来那边将会出现的状况。
若是黄飞虎在半个时辰之内还没办法从自己这里脱身离开的话,那一百人便极有可能会与巡查的士兵发生摩擦,进而引发一阵不小的骚乱。
为了避免出现不必要的牺牲,李乾眼见黄飞虎始终没有什么动作,于是唇角微微勾起,落下了一子。
伴随着那清脆悦耳的落子声,李乾接着开口说道:
“将军可是身体有恙呀?怎么感觉你心不在焉的呢。”
李乾说这话时,眼神紧紧盯着黄飞虎,似要洞悉他内心的想法。
这话一出口,黄飞虎赶忙伸手抚去额头冒出的汗珠,脸上带着一丝疑惑的神情。
他微微皱眉,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随即又恢复镇定。
虽说他在面上极力保持着镇定自若,没有露出任何明显的破绽,但是在李乾的眼中,此时的黄飞虎几乎都快要把“惊讶”两个字明明白白地写在脸上了。
因为他不经意间做出的几个小动作,都隐隐透露出他想要偷偷观察一下自己此刻的神情变化。
黄飞虎的心里不禁犯起了嘀咕:难道真的是自己在神态管理方面做得不够到位,不小心露出了破绽吗?
他心中有些忐忑,眼神飘忽不定。
不过呢,黄飞虎依旧强装镇定,开口说道:
“近来军中事务繁多,着实让人烦恼不已,末将也是为此事伤透了脑筋。再加上又被调去担任新的军队统领,各种各样的琐事就更是多得数不胜数了。”
黄飞虎说这话时,微微摇头,脸上露出疲惫之色。
这话一说出来,倒是让李乾一时间有些语塞,不知道该如何回应才好。
李乾微微一愣,眼神中闪过一丝尴尬,嘴唇动了动,却不知该说什么。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黄飞虎会把这个难题甩到让他统领这支骑兵这件事情上。
如此一来呢,虽然黄飞虎并没有在明面上抱怨什么,但是话里话外的意思,大家心里都跟明镜似的,这就让李乾不太好意思再厚着脸皮继续追问下去了。
他只好重新换了一个话题,开口说道:
“既然军中事务如此烦忧,我还劳烦将军前来手谈,看来确实是我考虑疏忽了。”
李乾说这话时,眼神中带着一丝歉意。
听到这话,黄飞虎赶忙说道:
“如今这一切,皆是末将心甘情愿去做的,绝对不是太师大人的过错呀。”
黄飞虎说着,脸上露出憨厚的笑容,摆了摆手。
听到黄飞虎这样说,李乾心里明白,此事算是暂时翻篇了。
他微微点头,脸上露出感激的神情。
接下来呢,他只能从其他方面旁敲侧击,于是说道:
“当初我与将军初次见面之时,便觉得与将军分外有缘。眼见将军对我也是一见如故,我这心里呀,也是分外欣喜,只是一直不明白,咱们这缘分究竟是从何而来呢?”
李乾说这话时,眼神中满是好奇,身子微微前倾。
这话其实是李乾一直以来困惑了很久的问题。
因为黄飞虎之前对自己的态度,那可真是好得有些超乎寻常了。
要知道呀,按照原本的时间线发展,由于帝辛的残暴统治,即便黄飞虎身为武成王,在那种局势之下,也只能无奈地选择投靠西岐。
那时的殷商,国力渐衰,朝堂之上人心惶惶。
这是因为当时的殷商,不管是整体的国力,还是世家贵族们的走向,都在逐渐偏向西岐一方。
然而,李乾的出现,就好比是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将原本清晰的局势重新搅得混乱不堪。
随着不断涌现出的新情况,又强行把那些原本就有心倒戈投向西岐的人,在明面上又拉回到了殷商的基本阵营之中。
如此看来呢,只要西岐那边不能够给出更为优厚的条件和好处,那么那些人便会一直保持对殷商的忠诚,而不会轻易成为西岐的降臣。
李乾此刻唯一感到不解的地方就在于,黄飞虎为什么从一开始就对自己如此友善呢?
要知道啊,不管自己在底层百姓的口中传得多么神乎其神,在上层贵族世家们的眼中,自己也不过就是帝辛宠幸的一个佞臣罢了。
黄飞虎身为武成王,那可是妥妥的上层阶级人物,按照常理来说,即便他不与自己为敌,也应该是态度冷漠、平淡才对呀。
可当初二人一见面,情况却完全相反,这也成为了一直困扰李乾许久,却始终都得不到答案的谜题。
而黄飞虎在棋盘上落下一子之后,倒是显得十分豁达,开口说道:
“太师大人或许并不知晓末将的名字已经很久了,然而末将却在各处都听闻过太师大人的传说。”
“坦白地讲,末将当初曾一度以为太师大人你仅仅只是一个只会阿谀奉承、装神弄鬼的佞臣罢了。”
“可是呢,在亲眼见到太师大人分发于天下的高产粟种,经过一年的辛勤耕种之后,真真切切地收获了比之前多出十倍之多的粮食时,末将的心中满是惭愧之意。”
“末将黄家七世以来,皆以忠烈自诩,一直自认为为殷商的黎民百姓立下了汗马功劳,可如今与太师大人相比,实在是犹如小巫见大巫,不值一提呀。”
黄飞虎说这话时,眼神诚恳,脸上满是敬佩之色。
话说到此处,黄飞虎便不再多言,只是轻轻地闭上了双眼,似在回忆过去的种种。
当初还没有见到李乾的时候,朝歌城众人的生活状况究竟如何,他可是再清楚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