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视频——那个他花了两天时间剪辑的关于罗峰治病救人的视频。
正在以他从未想象过的速度在网络上传播。
点赞数已经突破五万,评论区的留言像潮水一样不断刷新。
“博主视频做的真棒。”
“对啊,把救人剪辑的这么感人,太煽情了。”
“唉,我从来没有想过一个治病的病人,医生能够剪辑的这么燃,我都哭了。”
“世界破破烂烂,总有人缝缝补补。”
“......”
“这...这不可能吧?“
路非喃喃自语,用拇指划拉着屏幕,看着不断跳动的数据。
他的账号粉丝数正在以每分钟几十个的速度增长,刚刚平台发来通知,他已经正式成为“万粉博主“了。
路非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手指飞快地敲击屏幕:
“谢谢大家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作为一个富二代,他也有自己的梦想,想要证明自己。
特别是手受伤之后,他唯一的梦想就是视频。
放下手机,路非环顾自己狭小的出租屋,墙上的海报已经有些泛黄,书桌上的电脑是他三年前买的二手货。
作为一个默默无闻的视频爱好者,他从未想过自己的作品能引起这么大的反响。
一直以来,他的视频最多也就几百播放量,评论区寥寥无几的留言大多是朋友出于礼貌的鼓励。
“都是因为罗峰...“
路非轻声说道,脑海中浮现出那个在当初救自己一命的罗峰。
原本自己只是想感恩,互联网上有人对他的污蔑用来澄清。
没想到上传后竟然爆火。
手机又震动起来,这次是平台发来的收益通知。
路非眨了眨眼,确认自己没有看错。
仅仅一天的流量,就已经抵得上他兼职一周的收入。
“这太疯狂了...“路非深吸一口气,突然从椅子上跳起来,在狭小的空间里来回踱步。
一个想法在他脑海中逐渐清晰:他必须继续为罗峰做宣传!这不仅是对朋友的感谢,更是一个难得的机会。
路非迅速收拾背包,检查相机和备用电池。
他决定前往市区,寻找罗峰,收集更多素材。
罗峰他是一个好的大夫,治病救人。
而他,路非,将成为那个记录并传播这些精彩瞬间的人。
走出家门,初夏的阳光有些刺眼。
路非站在公交站台,看着手机地图规划路线。
他的心跳得很快,既因为视频爆火的兴奋,也因为即将开始的“素材收集行动“而感到紧张。
公交车缓缓驶来,路非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窗外的城市景观飞速后退,他的思绪却飘向了更远的地方。
如果他能持续制作关于罗峰的治病救人的高质量内容,或许真的能在这个内容为王的时代找到自己的一席之地。
.......
夕阳的余晖透过老旧的木格窗棂,在土坯墙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王老汉坐在堂屋的木凳上,手里捧着一碗冒着热气的稀粥,眼睛却不时瞟向里屋的方向。
从那里传来一阵阵沉闷的拍击声。
那是他老伴李婆婆在拍打自己的胸口,她喘不上气时总会这样。
王老汉放下碗,轻手轻脚地走进里屋。
李婆婆半倚在床头,脸色蜡黄,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她枯瘦的手指紧紧攥着胸口的衣襟,每一次呼吸时肩膀都剧烈地耸动,却几乎听不到气息声。
看到王老汉进来,她抬起颤抖的手,在空中比划了几个手势。
“我知道,我知道,又难受了是不是?“
王老汉轻声说着,同时用手语回应。
四十年来,他们早已发展出一套只有彼此才懂的手势语言。
李婆婆点点头,又做了个喝水的动作。
王老汉赶紧从五斗柜上拿起搪瓷缸,扶着她小口啜饮。
水才喝了两口,老太太突然剧烈地颤抖起来,水洒了一身。
她拼命拍打自己的胸口,张大嘴巴却发不出声音,只有喉咙里传来可怕的“咯咯“声。
王老汉熟练地从后面抱住她,轻轻按压她的胸腔,直到那阵痉挛过去。
李婆婆瘫软在他怀里,眼角渗出泪水。
王老汉用粗糙的拇指擦去她的眼泪,然后比划着:
“吃药?“
老太太摇摇头,指了指自己的胃部,做了个痛苦的表情。
那些药片总是让她的胃火烧一样疼。
王老汉叹了口气,帮老伴擦干净身上的水渍,又给她换了件干爽的衣服。在
这个过程中,他突然想起昨天在邻居家看到的那一幕。
那个叫罗峰的年轻人,在视频里治好了类似的病症。
他犹豫了一下,然后坐在床边,缓慢而清晰地用手语比划:
“昨天,我在张二家看到个视频。城里有个年轻人,能治你这样的病。“
李婆婆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微光,但很快又暗淡下去。
她比划着问:“多少钱?“
王老汉沉默了。
是啊,去城里要路费,看病要花钱。
他轻轻拍了拍老伴的手,然后起身从柜子底下摸出一个小布包,里面是他这些年攒下的钱。
总共两千三百六十五块。
这些钱他原本打算等自己走后,留给老伴过日子用的。
他回到床边,把钱给李婆婆看,然后比划:
“明天,卖鸡,带你去看病。“
李婆婆盯着那叠皱巴巴的钞票看了很久,突然抓住王老汉的手,用力摇头。
她急切地比划着:“不要!这是你的棺材本!“
王老汉握住老伴颤抖的手,坚定地比划:“你更重要。“
月光透过窗户照进来,落在老两口交握的手上。
李婆婆的眼泪无声地滑落,最终,她轻轻点了点头。
天还没亮,王老汉就起床了。
他煮了最后一锅粥,炒了三个鸡蛋。
用的是家里最后的存货。
李婆婆比往常起得早,她换上了那件只有过年才穿的藏青色外套,头发梳得一丝不苟。
吃饭时,王老汉把鸡蛋都推到老伴面前。
李婆婆皱眉,推回两个,比划着:“你吃,要走远路。“
两人安静地吃完这顿简单的早餐。
饭后,王老汉去后院抓鸡,李婆婆则把家里收拾了一遍,锁好门窗。
当王老汉背着装鸡的竹笼回来时,看到老伴正站在堂屋中央,环顾着这个住了大半辈子的老屋,眼神里满是不舍。
清晨的乡村小路上雾气蒙蒙,两位老人一前一后走着。
王老汉背着鸡笼走在前面,不时回头看看。
李婆婆挎着蓝布包袱跟在后面,走几步就要停下来,扶着路边的树喘气。
她的脸憋得发紫,却发不出一点声音,只能用力拍打自己的胸口。
到了集市,王老汉很快就把三只母鸡卖了。
价格比平时低了不少,因为他急着出手。
“一百五十块。“鸡贩子数着钱,好奇地问,“王大爷,怎么突然卖鸡啊?“
王老汉接过钱,指了指站在不远处的李婆婆。
鸡贩子看到老太太扶着墙喘气的样子,顿时明白了,叹了口气:
“带婆婆去看病啊?“
从集市到镇上的汽车站还有三里路。
李婆婆走得越来越慢,脸色也越来越差。
有几次她差点摔倒,王老汉赶紧扶住她,心疼得直搓手。
他蹲下身,拍拍自己的背,示意要背她走。
李婆婆却倔强地摇头,比划着:“我能行。“
终于到了汽车站,王老汉买了两张去县城的票。
等车的间隙,他给老伴买了瓶水,又从小贩那里买了个茶叶蛋。
李婆婆只吃了一半,把剩下的塞到王老汉手里。
“到了县城...怎么找那个人?“
王老汉突然意识到这个问题,不由得自言自语道。
李婆婆虽然听不见,但看到丈夫愁眉不展的样子,轻轻拉了拉他的袖子。
王老汉回过神来,对她笑了笑,比划着:“别担心,会找到的。“
汽车进站了,扬起一片尘土。
王老汉扶着老伴上了车,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李婆婆一坐下就闭上了眼睛,胸口剧烈起伏着。
王老汉紧紧握着她的手,感受着那粗糙的皮肤下微弱的脉搏。
汽车缓缓启动,驶离了这个他们生活了一辈子的小镇。
李婆婆突然睁开眼,用那双布满皱纹的手,缓慢而深情地比划:
“谢谢你,老头子。“
王老汉鼻子一酸,别过脸去看向窗外,不让老伴看到自己湿润的眼睛。
公路两旁的杨树飞快地向后退去,就像他们生命中已经流逝的岁月。
而前方,是未知的城市,和那个可能改变他们命运的视频里的年轻人。
汽车颠簸了一下,李婆婆又开始痛苦地拍打自己的胸口。
王老汉轻轻拍着她的背,在心里默默祈祷:
罗医生,请一定要救救我老伴...
雨水顺着住院部的檐角滴落,罗峰的白大褂下摆沾满泥水。
他刚结束抢救的手术,眼前发黑地拐过宿舍楼转角,就看到王磊站在路灯下,脚边立着磨损的行李箱。
一辆出租车亮着“空车“红灯缓缓驶来,王磊抬手时,车灯照亮了他胸前的进修生工牌。
那上面的“华东总院“钢印已经被刮花。
罗峰停住脚步,积水浸透了他的皮鞋。
“真巧啊,罗大医生。“王磊的笑声混着雨声,“刚看完你缝合子宫动脉的教学录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