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下白大褂的领口，手指拂过胸前闪亮的主任医师铭牌。
“没想到在这荒郊野外，还有人认得老夫。“
他的声音带着几分自得，目光扫过众人时微微颔首，
“倒也不算孤陋寡闻。“
罗贯中立即上前一步，皮鞋深深陷进泥里。
他搓了搓手，语气急切：
“唐主任，您看家父这情况...“
他的西装下摆已经沾满泥浆，但此刻完全顾不上这些。
唐禄山摆了摆手，示意助手递来急救箱。
金属箱体打开时发出清脆的“咔嗒“声，里面整齐排列着各种急救器械。
“罗老板放心。“
唐禄山戴上听诊器，金属探头在雨中泛着冷光，
“令尊的情况我已经初步判断。“
他的动作很慢，但每个步骤都精准到位。
听诊器贴在老人胸口时，唐禄山的眉头突然皱了起来。
白晓晓悄悄挪到罗峰身边，雨水顺着她的发梢滴在罗峰的白大褂上。
她压低声音问道：
“罗大夫，你觉得...现在病情会怎么发展？“
罗峰摇了摇头，手指下意识地摩挲着沾满泥水的袖口：
“很难治。“
他的声音很轻，几乎被雨声盖过。
白晓晓瞳孔微缩，不自觉地攥紧了手中的话筒：
“连唐主任也...？“
她的指甲在话筒上留下几道浅痕。
罗峰点点头，目光转向正在检查的唐禄山：
“他也很难。“
说完便沉默下来，视线落在虚空中某处。
白晓晓愣在原地，雨水打在她的脸上也浑然不觉。
罗峰不再多言，他清楚地知道。
即便是大师级心肺复苏都救不回来的病人，就算是国家级专家来了也束手无策。
更别说，这种省城内部的专家了。
趁着这个空档，罗峰的注意力转向眼前只有他能看到的透明面板。
淡蓝色的光幕上清晰地显示着：
【心肺复苏：大师级（+）】
他的目光在那个加号上停留片刻，毫不犹豫地将剩余的15点技能点全部投入。
“叮！“一声清脆的系统提示音在脑海中响起：
【心肺复苏突破极限，晋升院士级】
罗峰的手指微微颤动，一股暖流瞬间流遍全身。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掌心的纹路似乎都变得更加清晰了。
刚下过雨的山路还泛着潮湿的土腥味，积水在坑洼处映着灰蒙蒙的天光。
此刻，唐禄山自然看到了罗峰的摇头，他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眼神之中流露出一丝的不满。
右手下意识地摩挲着白大褂口袋里冰凉的钢笔。
自己可是堂堂省级急诊科的主任，和滨海市这种市级的急诊科主任，那是差几个级别？
他鼻腔里轻轻哼出一声，皮鞋尖碾碎了地上半截枯树枝。
更别说这行，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小主治罢了。
唐禄山瞥见罗峰沾着泥点的球鞋，嘴角绷得更紧了些。
出去论坛自己能多看他一眼，都算他脸长得白。
现在还敢和自己摇头晃脑的，莫非真的把自己当成什么东西了？
他感觉太阳穴突突跳了两下。
那我倒要看看。
唐禄山故意把听诊器在掌心转了个圈，金属管碰撞发出清脆的叮声。
你究竟有着几分的本事？
不过唐禄山虽然想着，此刻看着身旁罗贯中期待的眼神也不再多说什么。
他注意到罗贯中手背上暴起的青筋，喉结滚动咽下了到嘴边的话。
反而是一摆手，袖口擦过急救包发出沙沙的摩擦声。
身后穿深蓝色制服的住院医师立即上前半步，把手中的听诊器递了过来。
唐禄山闻到对方身上淡淡的消毒水味混着汗味。
他一把接过听诊器，冰凉的金属听头在掌心留下短暂的压痕，橡胶管缠上手指时还带着上个人的体温。
听诊器放在老爷子胸前时，布料下传来急促而杂乱的搏动声。
前后不够三秒钟的时间，他此刻突然直起腰，后颈发出轻微的骨骼声响。
抬头时目光扫过罗贯中发红的眼眶，眼神之中闪过一丝凝重：
“这是大面积的心梗伴室颤。“
他停顿半秒，听见监护仪刺耳的警报声，
“虽然做的心肺复苏有效果，但是——“
他冷眼扫过罗峰被汗水浸湿的白大褂领口，年轻人胸口还在剧烈起伏。
唐禄山把听诊器往颈后一挂，金属听头撞在肩胛骨上：
“年轻人勇气可嘉。“
他伸出食指比划了个高度，
“但按压深度超过5厘米会引发肋骨骨折。“
说完用鞋尖推开了散落的止血棉球。
此话一说出，在场众人均是明白人，空气里弥漫着一种微妙的紧绷感。
有人低头假装整理器械，有人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很明显都已经听出了他话语之中的讽刺之意。
其实就是暗示罗峰的手法粗糙。
角落里一个护士悄悄抬眼，瞥了罗峰一眼，又迅速收回视线。
听到这话之后，罗贯中眼神之中闪过一丝希望，他往前迈了半步，皮鞋碾过地上的输液管包装纸，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他声音急切，甚至带着点讨好的意味：
“您放心，唐主任，只要您能救活我父亲，我这边谢礼是绝对不会少的。“
陈凤英也是连忙点头附和，手指下意识地绞着衣角：
“对的，唐主任，您一定要救救老爷子。“
听到了两人的奉承，此刻唐禄山嘴角微微上扬，鼻腔里轻轻哼出一声，手指在除颤仪光滑的外壳上敲了两下，发出沉闷的“嗒嗒“声。
他语气轻慢：
“这对别人来说或许是很难。“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周围人的脸，
“但是对于我来说，那可谓是轻而易举。“
话音未落，他顿时一挥手，动作干脆利落，白大褂袖口带起一阵微风。
身后的团队立刻会意，一名助手快步上前，双手递上了除颤仪。
这除颤仪可是国际名牌，外壳泛着冷冽的金属光泽，按键上的英文字母清晰可见，完全都是行业顶尖水平。
唐禄山的手指在开关上轻轻一拨，机器立刻发出低沉的嗡鸣声。
就在此时，他本来以为罗峰这个没有见过世面的土鳖会被他这一手震惊得头皮发麻。
可眼角余光一扫，却发现罗峰依旧站在原地，双手插在白大褂口袋里，神色平静，
甚至嘴角微微绷紧，气息之中隐隐带着一丝的嘲讽。
唐禄山心里“咯噔“一下，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他咬了咬牙，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
好你个小大夫，如此不给我面子！
他暗自咬牙，回头我倒要看看，开急诊科会议的时候，
我倒要问问你的主任，是怎么管理下属的？
没有素质，没有礼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