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卿默 作品

第86章 【二更合一】

第86章 【二更合一】

柳氏和少夫人回到府中, 两个人都兴奋不已,阿昭正如季长风所言,是个很可爱的孩子。

季培今日在府中, 拉着季阳平和季长风说了许久的话, 只想知道阿昭的情况。

季阳平还好些, 他到底只是孩子的大伯, 对于阿昭不太熟悉倒也是情有可原, 可季长风就不一样,他是孩子的亲爹。

季培问的就也仔细一些。

有些话季长风可以回答的上来,但有些话他实在是回答不出。

比如阿昭是什么时候出生的,喜欢什么, 这些事季长风半点都不清楚。

季培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你有点什么用?”

季长风:“……”

这些事并非南宫静瑶不愿意说, 只是季长风忘了问, 他见到阿昭的时候, 阿昭已经过了生辰, 所以就没有提及。

好在季长风对于阿昭的其他事情如数家珍,说着说着, 说的季培愈发心痒痒, 连连让小厮去外头看看,夫人和少夫人回来了没有。

等到小厮第三次回来,才终于带来了季培心心念念的消息, “老爷,夫人和少夫人回来了!”

季培听完也顾不上杵在跟前的两个儿子,立刻就去找了妻子。

季阳平和季长风对视一眼也就跟了上去, 几人相聚在堂屋之中, 柳氏一见到季培,就知道他想要问什么。

她也没有藏着掖着, 直接就告诉他,阿昭很可爱。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见到孩子。”季培的心情很是激动。

柳氏看着丈夫,安慰的开口,“公主说,待过几日等阿昭适应了金陵的气候,就让我们去接来,叫你瞧一瞧。”

季培一听还有这样的好事,顿时高兴不已,“当真?公主真的那么说?”

“当真。”柳氏笑着说道,“公主什么时候骗过人?”

季培当然知道南宫静瑶从来都不会说假话,她既然这么说了,就当真是这么想的,“公主她,不反对我们见孩子吗?”

季培虽然已经听季长风说过这些,但心中还是有些担忧的,此番见到妻子就忍不住问了出来。

柳氏轻轻点头,想起南宫静瑶说的话,心中也不知是什么滋味,她强忍着心里的难受,看着丈夫说道:“公主说,就算她与二郎已经和离,但我们永远都是阿昭的亲人,你是阿昭的祖父,我是阿昭的祖母,这一点是不会改变的。”

“公主也希望我们,不要将两件事混为一谈,大人是大人,孩子是孩子。”

季培听见这话,心中感慨万千。

想到什么之后,就忍不住的瞪着季长风。

季长风心中也的确是无辜。

想要解释什么,又解释不出来,何况季培也不想搭理他,只想知道阿昭的情况怎么样,“夫人,你再同我说说,阿昭怎么样。”

“阿昭啊,长得像公主。”

“那挺好,一定是个很可爱的孩子。”

“就是公主说孩子还不会说话,但是她和五皇子带孩子去看过,大夫也说没有什么关系的。”柳氏事无巨细,但凡是知道的事情,全部都告诉季培,夫妻两个说起阿昭的事后,心里别提有多开心。

另一边,少夫人也是同样的。

和季阳平说了许多的话,每个人都因为阿昭而感到高兴。

最兴奋的还是季鸿,他凑到祖父和祖母的跟前,同他们两个说弟弟很喜欢他送的木雕,“祖父祖母,我还想做些别的送给弟弟。”

“那鸿儿可有问过阿昭,他喜欢什么?”

“弟弟还不会说话,但是婶婶说,阿昭喜欢我送的底细。”季鸿喊惯了婶婶,便是今日也没有太例外,而南宫静瑶也没有要纠正孩子的意思。

只和少夫人说,等孩子长大之后就会明白的。

没有必要一次又一次的纠正他,这会让孩子伤心。

众人也都听见了那个称呼,一时之间失了言语。

有一些事情他们未必不清楚,但正因为清楚,心中才愈发不是滋味。

“既然公主愿意让孩子认我们,那老夫这个当祖父的,总要给孩子准备些礼物。”季培一边说着话,一边就和妻子说起从前准备的东西。

阿昭原本就是众人心中期盼的孩子,只因为一些阴差阳错的事情,而导致了分别,如今孩子好好的,那当年给孩子准备的一切,也是时候拿出来了。

那些,满满的都是众人的心意。

将军府众人都热热闹闹的,所有人的心思也都在阿昭的身上。

直到黄昏时分,府中都开始传膳时,门房却过来传话,说公主府的侍卫长孙于过来了。

来的人是公主府的侍卫长,并非南宫静瑶,所以季培和柳氏不用出面,出去的人是季长风,他看着孙于,尚未来得及开口,就见孙于命人将几口箱子擡了上来。

“季将军,这些都是您从前的书籍和物件,公主命我们分门别类的收拾好,给您送过来,您瞧瞧我们是将东西搁哪儿?”孙于接了这一趟差事,心中也着实忐忑。

季长风看着那一口口的箱子,脸上一丁点儿表情都没有。

他回到金陵不过第二日,南宫静瑶就这么迫不及待的将他的东西全部都送回来了吗?

“季将军?”孙于见季长风不说话,忍不住的出声喊道。

季长风的脸色难看极了,“这是公主的意思?”

孙于心说若不是公主的意思,他们就是几百个胆子也不敢擅自行动,孙于和长山一样,对有些事统统都看在眼里,他们夫妻俩的感情如何,他们不敢置喙。

可南宫静瑶待季长风如何,他们是看的清清楚楚。

“殿下从不许有人乱动季将军的东西,就连她自己,也没有过例外。”孙于这话说得很明显,季长风自然也听明白,从前在公主府,南宫静瑶甚至连书房都不怎么会去。

那个地方,完完全全是属于他一个人的。

东西既然送过来,孙于也万万没有乱放的道理,也不能任由这些搁置在堂屋,季长风没有说话,长山硬着头皮走出来,领着孙于去季长风的院子。

孙于亲自指挥人,给擡到了季长风的院子里。

季长风看见这一幕,心中不知在想些什么,将军府的众人,当然也看到了这一幕,面面相觑,谁也不知道要说什么。

孙于完成长公主交代的任务之后,同将军府众人拜别,便离开了。

他走了以后,将军府中热闹的气氛却戛然而止,季长风回了院子,看着堆积在一块儿的箱子,沉默不语。

长山站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好一会儿才敢问主子,这些箱子要怎么办。

季长风没说话,也没有理会长山,而是自己打开了那些箱子,书籍和书籍放在一处,笔墨纸砚单独分开,还有一些是他的衣物,其实他的东西并不多,最多的还是书房里的书籍,只是那些书也并不是他从前喜欢的,那些不过是礼部的一些典籍,他从前强迫着自己看的那些。

也曾经给南宫静瑶讲过许多。

她其实应该是不喜欢听的,礼部的典籍枯燥乏味,她每一次听的时候都是昏昏欲睡的模样。

季长风并非不知道,但他也实在不清楚,自己还能给南宫静瑶说些什么。

季长风每一回问她,南宫静瑶都说,那是因为害喜的缘故,因为有了身孕才会嗜睡,她从来都不会说,是他的缘故。

一些他从前以为微不足道的小事,到现在都成了那么珍贵的回忆。

可当他还想找到更多的回忆时,却什么都寻找不到。

属于他们的回忆,一直都少得可怜。

季长风的衣服并没有很多,因为他是驸马的缘故,宫中给长公主量体裁衣,也会顺带着给他做一些,那些衣服和南宫静瑶的宫装成双成对。

无论是颜色,还是衣服上的绣纹,都昭示着特殊。

除了特定的宴会,他很少穿那些,在府中的时候,更不会穿,后来南宫静瑶便寻裁缝,让他们给他做些便服,方便在府中穿。

有些事情想起来之后,才知道他曾经被人这般的放在心上。

就连他不喜欢的衣裳,南宫静瑶竟也觉察到了。

箱笼里并没有那些衣裳,想来也是,他如今已经不是驸马,那些衣裳自然不会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所以,那些衣服呢?她是扔了吗?

季长风垂下眼眸,脸色低沉的可怕。

那天晚上,他把自己关在了屋子里,没有出门。

柳氏让小厮喊季长风用膳,但季长风却没有理会,到最后柳氏也没再说什么,“随他去吧。”

一顿饭不吃也不会饿死。

从前季长风那脾气,就动不动的生闷气。

孙于今日的动静很大,整个将军府都清楚,柳氏更是清楚季长风为何会这般,她听说季长风把自己锁在屋子里之后,忍不住的叹气。

屋子里的人神色各异。

季阳平摸了摸下巴,感慨连连,“倒是许久没有见他这般了,先前在北疆的时候,我都要怀疑弟弟是不是换了人。”

季长风在北疆,每日都很忙碌,喜怒不形于色,成日里做的事情就是上阵杀敌,不打仗的时候便研究排兵布阵。

或是和花芦一人一马,去别的地方,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也没有人知道他喜欢什么。

就连季阳平有时候也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他仿佛一夜之间长大,再没有从前的任性,如今看见,竟觉得有些怀念。

“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

柳氏无奈不已,她一直都告诉过季长风,要他放下过去,好好的和南宫静瑶相处,可季长风是没有理会的。

如今…

“罢了罢了,吃饭。”季培不想太逼迫孩子,季长风心中究竟是怎么想的,自然也只有他自己才清楚。

如果他还想不明白,那他们说的再多,也没有意义。

在季长风回京的三日后。

江韶也回到了金陵。

中秋宫宴迫在眉睫,此番中秋又恰逢皇后寿诞,原本这宴会就十分隆重,如今北疆战事已经结束,南宫宏毅龙心大悦,还要开庆功宴。

六部忙忙碌碌,尤其是礼部和户部,一个忙着布置宴会,一个忙着扣紧预算。

礼部和户部的官员时常在一块儿吵架。

谁也不让谁。

礼部尚书这个时候就忍不住怀念起从前来,“当初驸马…不对,现在应该称呼为辅国大将军,当初大将军还是礼部侍郎的时候,他们才不干那么放肆!”

礼部众人听尚书这般说,也是纷纷感慨。

只是谁能想到,原本要在礼部写祭文司祭典的礼部侍郎,如今成了宴会的主角,辅国大将军,的确比礼部侍郎风光许多。

旁人也许一辈子都难以到达的高度,可在有些人的眼中,当真不值一提。

更何况季将军此番平定北疆战事,可他的封赏却尚未定下,朝臣们纷纷猜测陛下是在等庆功宴。

到那时候,许是会更加风光。

“没想到季将军文采斐然,这领兵打仗还这般厉害。”

“这当然是家族传承,无论是季老将军还是季将军的兄长,哪一个不是战功赫赫的?”

“你说的倒也的确是那么一回事。”

众人七嘴八舌议论纷纷,但说着说着,就说起季长风当驸马的这件事情来,礼部尚书原本什么话都没说,但听到这里就忍不住开始制止,“活都干完了吗?每天吵吵嚷嚷,当礼部是菜市场吗?”

礼部尚书一发话,礼部的官员们纷纷不敢多言。

心中明白这话是不能再说下去了。

长公主和辅国大将军的从前,如今哪里还有人会提及?

户部那边也是同样忙忙碌碌,待江韶归来之后,就马不停蹄的开始算账,成日里忙的连一口茶都喝不上,好不容易得了空,户部尚书都没来得及和江韶说句话。

他就被太子殿下喊了去。

江韶在东宫书房见到南宫恒的时候,太子殿下正忙里偷闲的在煮茶。

那怡然自得的模样,看的江韶好生眼红,“殿下可知道,臣这几日是如何过来的吗?”

“孤原本不知道,但瞧着你这般模样,大抵是清楚了。”南宫恒浅浅一笑,江韶有些无奈。

南宫恒命他坐下,江韶倒也没有推脱,更是毫不客气的端起南宫恒推到他面前的茶,“殿下可有事?”

“若是无事呢?”南宫恒不答反问。

“若是无事,臣还要去户部算账,这几日当真是没有闲暇。”

江韶满脑子都是中秋宫宴的花费,还有庆功宴的花费,“殿下您是不知道,户部尚书这几日,脾气那是大的不得了。”

“臣还有些帐没有算清楚。”

“臣一会儿还要回去。”

南宫恒轻轻的点了点头,问江韶此番去青州,可了了心愿?

江韶疑惑的擡眸,看向南宫恒,“殿下为何有此一问?”

“父皇同孤提过,辅国大将军的事。”南宫恒没有明说,只是稍稍点了点,江韶如此聪明的人,当然也清楚是怎么一回事。

就季长风在青州的种种表现,他心中未必是对长公主没有感情的。

可是…他的心愿,这辈子怕是没法了了。

江韶对着南宫恒摇摇头,眼中甚是迷茫。

有些话,江韶从没有和旁人提及过,唯一知道他心事的人,只有南宫恒。

太子殿下虽是他的好友,但他也是南宫静瑶的兄长。

他谁都偏帮不了,只是给了江韶一个机会,圆他心愿的机会。

南宫恒见他如此,罕见的皱起眉头,“可是…介意阿昭?”

“怎会?”江韶缓缓擡眸,同南宫恒说阿昭是个很可爱的孩子,模样像极了公主殿下小时候,他并不会介意什么,介意的人是长公主。

“也许命运,早就是安排好的。”江韶的心中自然也有诸多遗憾,他从不知道,自己给南宫静瑶准备的纸鸢,竟然那么巧的。

成为了她和季长风缘分的开始。

他不知道的时候,甚是疑惑。

知晓之后,却只觉得造化弄人。

怎么偏偏就是纸鸢,怎么偏偏就是他做的纸鸢?

江韶一直都在等着南宫静瑶长大,只是没有想到,她长大之后,却有了心上人。

甚至在他还没来得及将自己心意说出口的时候,她就已经有了心上人。

南宫恒也才知道,江韶并没有告诉南宫静瑶他的心意,就连精心准备的礼物,也当做贺礼送给了阿昭。

“怎么就不告诉她?”南宫恒看着好友,心中有诸多的无奈。

江韶还以为他说的是镯子,眉眼中闪过一丝笑意,“阮阮未必还记得自己说过的话,何必要徒增她的烦恼。”

南宫静瑶的确不记得了,但有些事情江韶却记得清清楚楚,他记得南宫静瑶曾高高兴兴的和他比划,说她在古书上看到的首饰。

“漂亮又好看,小巧还精致。就是这么小一个,也不知道能不能戴。”南宫静瑶握了握自己的手腕,有点为难。

那上面的花样很好看,却又不是童镯,实则也不能戴的,“倒是可以交给珍宝司,问问能不能做成别的。”

江韶对南宫静瑶素来都是有求必应的,她有想要的东西,自然会陪她去寻,两人出了宫之后,便在金陵各大商铺中找寻。

却根本没有找到。

最终小公主气恼的坐在临江楼,吃了好多好多东西,仿佛要将那些烦恼和不悦,统统都揉碎到吃食里,顺顺当当的灌到腹中。

江韶不愿她失望,说一定会替她寻来。

南宫静瑶那时候还眼泪汪汪的看着他:“那江韶哥哥,你一定不能忘了。”

江韶自是答应的。

可后来,他还记得,她却已经忘记。

“孤不是说这个,孤说的是旁的事。”南宫恒就差没有明说。

江韶当然也听明白,心意自然是要传达出去才好,放在心里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可江韶并不是不想说,只是说出来也没有太大的意义,他看着南宫盛,脸色惨白一片,“已经不是她喜欢的人了,总不能当一个让她讨厌的人。”

说讨厌,倒也是有些过于严重。

但江韶早已经问明白南宫静瑶的心意,她的心中不会再有别人的位置。

所以,他的心意说出口,并不是感动,而是,负担。

江韶不想当南宫静瑶的负担,“公主的心中,怕是容不下旁人了。”

她的心,被季长风满满的占据。

南宫恒听到这里,已经什么话都说不出来,默默的给江韶倒上一杯茶,而江韶见太子殿下如此,竟还有心思安慰他,“只能说缘分这东西,当真是妙不可言。”

“季将军从未见过阿昭,可那日在青州,却也是他将阿昭带回来的,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那是他们父子的缘分。”

南宫恒却不太想听到这些话。

从前南宫静瑶未曾和离,他自然盼着他们可以夫妻和睦,只是后来发生了那么多事,南宫恒当然希望,妹妹可以过得幸福。

但有些选择,也并非他觉得好,就是好的。

“如此,倒是孤做的有些过了。”南宫恒垂下眼眸,心中多了些歉意。

江韶却看得很开,“有些事情,知道比不知道好。”

就像他知道,小公主那么珍惜他送的纸鸢一样。

当时的感动是骗不了人的。

他并不是不能说,也不是说不出口,按照他对南宫静瑶的了解,她一定会很郑重,很郑重的拒绝他。

告诉他,她的答案。

也许那份心意,终究是能得到答复,便是拒绝,也是另一种圆满。

但江韶却不想要那注定是缺憾的圆满,比起得到一个早已经能够预料的答复,江韶更希望自己永远都是小公主心中的哥哥。

能被她依赖,惦记。

放在心里的哥哥。

那一天,南宫恒告诉江韶,在中秋宴之后,也许有一些事情,就会明朗起来。

江韶得了暗示,心中有了些许猜测。

他摸了摸下巴,开口问南宫恒,礼部可呈上了中秋宴的位次图。

“你问这个做什么?”

“还不是阿昭的爹爹太没用,想着帮他一帮。”江韶嘴上说着帮忙,但眼眸中的戏谑却当真不是那么一回事。

南宫恒有些不太赞同,可还是将位次图拿出来做了修改。

两人一边看着,一边改着。

而季长风压根不知道,中秋宫宴的那天他会遭遇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