峨盐 作品

含喉

含喉

白桐尘双臂搭在窗台,微笑着看舒染染打电话。

她却感觉这笑里带着阴森森的咬牙切齿:

他在演一种宽容大度。

演。

不由自主的,她对电话里最后的客气的敷衍也没有了,变为单调的回避语气:

“师兄,回聊。”

顾师兄不知趣的不肯挂:

“你在忙?”

白桐尘站着不走,眼神瞥到一边,装作不稀罕听的样子。

舒染染微微侧身,像能躲掉他的听力似的,支吾:

“不是。”

顾师兄笑了,中文系式抒情:

“不是就好。月圆之夜想请你云导游下滇南之美,你朋友圈的洱海像天上人间,令人如痴如醉,心向往之。”

啊?

还加了他微信?

舒染染完全不记得。

加了的原因也不复杂,无非是社交场合的敷衍。又是同门,不好直接拒绝。

通话还没断,白桐尘抱臂仰头,抿紧嘴角,下颌扯紧了脖子,带着无法形容的不高兴。

有种强烈的被监督感,舒染染觉得嗓子发黏,只好强硬道别:

“一会儿再给你回过去。”

她的手汗挂满手机屏,拿到毛衣背后偷偷擦拭几下。

不让白桐尘看到她因为他紧张。

通话结束,不在场的第三人终于消失了。

白桐尘撇过头,横过冷眼,看她被一个不明男人来电导致窘迫的样子。

他牵了下嘴角,发出似笑非笑的声音:

“小说男主的姓氏?谁啊?”

“同门师兄。”

舒染染赶紧解释,说不出的慌张。

白桐尘酸溜溜的冷笑:

“姓什么能那么梦幻?”

不甘心,他嘴毒:

“姓鬼?”

舒染染一呆:“······”

“不知道,忘了,只是聚会才认识这么个人,其实都没记住。”

舒染染越解释,显得借口越烂。

白桐尘抱臂高高在上,挑高一侧的眉梢,迟迟不肯放下来:

“不是姓顾吗?”

其实,他一个字都没漏,全听了去。

云淡风轻不计较,全是装的。

“哦,是,我一懵忘了。欸?你怎么知道?”

舒染染点下脑门。

她很少有特别拘谨的小动作,只有在紧张、心虚时才会这样。

一起生活过,白桐尘早把她琢磨透了。

他不满意她的回答,走到她面前,用扬起的下巴指着她的手机,提醒:

“你不是要一会儿给鬼师兄回过去吗?”

明知道人家姓顾,不姓鬼,还挺小心眼子。

舒染染觉得压抑,清清嗓子,声带还是绷得不自信:

“他可能是为拜年吧,不用回。呵呵,呵。”

正月十五才拜年?舒染染这才觉出师兄来电的莫名其妙。

白桐尘黑脸,推开并不挡着他的舒染染,甩下一条背影,气咻咻出门。

明明光明正大,他一恼,让她跟做贼被捉到了似的。

急于自证,舒染染赶紧跟出门,不自觉紧紧追随白桐尘的身影,在他旁边坐下。

小心翼翼。

她落坐旁边,体香扑来,白桐尘头也不偏,继续和父亲聊桐城今年市里释放的会议精神。

做企业的关心这个不是为了酒桌上吹牛装逼,而是有切肤关系,好及时调整经营策略。

舒染染强听了两句,听不懂,很觉无趣,打开手机消遣。

看到博主吐槽过年手撕奇葩亲戚,她想到自己哕过舅妈于庆华,不由喷笑。

白桐尘瞥过锐利一眼。

不是看她,而是目光直刺她的手机屏。

双眼深切怀疑她在和顾师兄聊天。

舒染染觉得难受,又不甘心被冤枉,侧了侧屏幕,让他看个清楚。

他不屑地瞥走眼神,下颌与脖子间的阴影是重重叠叠的“不是我也不高兴”!

舒染染终于反应过来:

我凭什么讨好他!就算我真和别人有什么,关他屁事,又不是真夫妻。

他还和0有来往呢!

理直气壮,舒染染的身子也转过去,拿后脑勺对着白桐尘。

两人在他父母家的餐厅,暗中置气到9点过半。

白妈打包好吃的,让他们早点回家:

“都分装好了,明天早上热一热就能吃。桐尘跟你爸爸喝了不少,辛苦小染开车哦。”

舒染染赶紧客气应该的。

白爹也很关切的送小两口到车上。

原本置气、还想去童年那里蹭一宿的舒染染,只得演好乖儿媳,和白桐尘同行回家。

到了家里院子,白桐尘不下车。

舒染染提着那包食物,在车前等了等,发现他还没开车门,只好倒回去,拉开车门:

“你睡着了?还是少爷病发作,等着有人开门?”

白桐尘上了作劲儿,不回答,长腿落地,径自走向客厅。

大爷的,跟你说话、给你开车门,还敢给我甩逼脸?

一股被冷落的无名火噌一下窜上脑门,舒染染进门把食物袋摔在厨房岛台上。

但她不想吵架,显得跟多在乎他的情绪似的,一声不吭往冰箱塞东西。

白桐尘到岛台旁边,拉个凳子坐下,哼唧:

“媳妇儿,渴。”

冷冻上的保鲜袋被冻透,一碰就嘶嘶啦啦的声音,白桐尘拖凳子又吱呀一声,抢占了舒染染的听力。

她没听到,没回应。

“媳妇儿。”

他其实已经抹

再说了,隔空吃醋不是他的风格,只想让她哄哄,别再冷落他。

舒染染扒拉到一盒冰淇淋,在走神吃还是不吃,大半夜吃了会长胖吧?还没刷牙,吃了正好刷······

她和自己心理斗争上了。

总是不理白桐尘,他怒了,阔着嗓门:

“舒染染!我渴了,给我倒水!”

舒染染猛地回头,后脑勺撞在开着的冰箱门上,窜起一股火:

“你丫有毛病?大晚上叫魂呢!”

几乎见面就骂他,他早脱敏了,这次却气得脸发白:

“叫你媳妇儿,从不承认。婚姻是你的阻碍了呗,挡着你龙飞凤舞翩翩飞了呗。”

什么跟什么?!乱七八糟的!

吃点凉的,给这疯逼冷静冷静!

舒染染把唯一一盒冰淇淋扔到岛台,让给他吃。

叫你不理我!白桐尘抓起来就撇到了垃圾桶。

他很少这么暴躁,舒染染摔上冰箱门,非要治治这货的疯病。

她指着垃圾桶,口气又横又硬:

“给我捡起来舔干净!”

他擡脚就踢了垃圾桶,差点踢翻。

卧槽!

给东西还给出毛病来了?!

舒染染好想拔他一绺头发,但大过节的,她忍住了不和狗置气,上楼睡觉。

抛下疯狗自己在一楼。

舒染染洗漱完有点累,懒得开灯,直接倒在床上。

却不想,砸到了一个□□的肉身。

吓得她在黑暗中大叫。

她翻身起来,对着占据了床中心的白桐尘高声喊:

“不在你卧室,来我这里干嘛?”

“你说干嘛?”

白桐尘也翻身起来,比她还横:

“你把我床铺给别人了,我没地儿睡!”

“你没地儿睡最近睡哪儿?0子家里?”

一提0,舒染染的邪火就压不住:

“我不在的日子,指不定你们又偷摸滚了多少次床单!”

她的话还没痛快完,就被白桐尘揪住了睡衣领子,勒得她脖子疼。

白桐尘恶狠狠的:

“你编排我能不能稍微带点人肠子?别把我说的那么不堪!”

“我冤枉你一句吗?她不是整天脆弱没人帮,只有你肯帮她吗?你他妈是她的顶梁柱呗!你去顶啊!”

“我让你气我!”

白桐尘一个翻身,舒染染倒在床上,他的双膝夹住她的腰。

她挣脱不开他,伸手挠他。

他低身下来,开始扯她的睡衣。

混蛋一口含住她脖子中间,嗓子眼的位置。

那感觉像被猛然摁进了水里呛。

她喊也喊不出,呼吸又不得,只有往深处不停堕溺的窒息感。

舒染染不由四肢往一团里缩,被白桐尘粗暴拨开。

她的双手被反剪、叠腕在头顶,脸只能暴露给他。

便是他想亲哪里是哪里。

她的双腿也不听使唤,被他的膝盖蛮横顶到两侧。

走廊里的光,折进卧室门口一点点,只能看得到白桐尘模糊的面目。

头脑眩晕中,她忽然有种深切的恐惧感,怕面前的人不是白桐尘,而是别的人趁黑暗冒充他。

而她,只想和白桐尘有接下来的近密。

越想越怕,舒染染哭了,抖声朝着门口喊:

“白桐尘,白桐尘!”

身上的人低声:

“我在,我在。”

她摸索住面前人的脸,心中怀疑:

他的脸有这么硬?没有一丝丝赘肉。

其实,她只摸过自己的脸、亲密女孩子的脸,都是柔软的。

并不仔细知道男人的脸摸起来什么感觉。

而骨骼硬朗的男人已经扯掉了他的睡衣,他贴上烫热的身子。

更怕了。

舒染染朝着门口微弱的光,求救:

“白桐尘!”

白桐尘拿吻堵住她喊叫的嘴,搜寻她的舌头,侵略她的喉咙。

牙膏的味道传递过来,里面遮着酒精的味道,从他的口腔刺进她的鼻息。

气息缠绕。

“大晚上穿什么内衣!”

他气息粗重,手已经摸索到她的后背。

扣子被熟练解开。

她害怕这种熟练,因为她没有经历过,她嫉妒。

“啪!”

舒染染轻扇了白桐尘一巴掌,打在了他的喉结上:

“别碰我!”

被点燃的男人都是另一种不懂人话的生物。

他不,继续。

舒染染扯住睡衣扣子:

“你不是说过喝了酒不行吗?”

他边撕她的睡衣边仓促解释:

“当然行,就是不敏感,和你更行······”

舒染染拿膝盖顶了一下白桐尘。

他差点死在原地。

她赶紧溜下床,一直跑到门口,他都保持一个姿势没吭出一声。

差点撅断·······

不过一夜之间,元宵节过完,年味彻底消失。

和昨晚兽性大发截然不同,白桐尘一早就收拾爽洁、利落,远程交代助理年后早会注意事项。

然后工整出门上班,做领导也绝不迟到。

等他一走,舒染染不再装睡,起身去给童年送老家带来的食物。

烤肉店有那么多店员帮忙,童年也瘦了,估计是思念赵迎澳折磨的。

他俩感情从开始就如胶似漆,蜜里调油。短暂分开也是伤害。

家乡食物带来无可替代的抚慰,童年变回狼吞虎咽。

吃饱了,人就开始思□□。

童年四仰八叉,拍拍肚子,突然聊起那生活:

“袄子一走,我细狗就是胖猪,毫无性趣。”

舒染染义愤填膺男人不如女人注重身材管理,仪态也太粗放。

童年当头一棒:

“趁着你老公年轻,该日日,猛日,日透。瞧你春光满面的样子,滋润啊。只怕比我和袄子玩得猛。”

“······”

舒染染逃出烤肉店,昨晚的回忆袭来,令她燥热慌乱。

面对自己,她也不大敢承认:有时挺想假戏成真的······

正回味着昨晚的“搏斗”,当事人之一白桐尘打来了电话。

桐大校领导趁过年走访又想游说他捐款,非得请他吃饭。

他想带她一起,趁机让校方多给她一些机会。

舒染染欣然应约。

约好的时间到了,白桐尘在饭店门口等舒染染半天。

她却没来。

白桐尘打电话过去,想问她是不是车坏了,不行他去接她。

电话一通,强醋泼来,白桐尘气得差点砸了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