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第六十八章
经过缜密的思考, 佟珍瑶选择了让鄂伦岱去找胤褆,由胤褆直接把信件递给康熙,这样可以最快捷并且不引起怀疑的,跳过中间的步骤, 直接交到决策人手里。
鄂伦岱被叫来的时候还有些不情愿, 给准妹夫递信, 他怎么都不觉不乐意。
“正事,哥要是不信可以拆开看看。”佟珍瑶放软了眼神,语带祈求。
鄂伦岱转过了头, 一把抽过信,“我、我看什么!你都说了正事, 谁要看你们的信!等着吧——”
虽然比较莫名, 但是胤褆收到哈哈珠子的消息, 下意识反应就是有正事,毕竟这家伙自从开始守孝,哪里给他递过一片纸,能让鄂伦岱来找人,一听不是什么私事, 佟珍瑶的特殊他也是知道的,这耽搁下去就是耽搁汗阿玛的事。
两个人见了面也不怎么寒暄,只把信交接了就各自离开。
胤褆拆了没有写任何东西的信封,就见到里面还套了一层信封, 上书——皇上敬启,瞬间觉得他真是料事如神,当即就塞进了袖子里匆匆忙忙往乾清宫赶。
“给大阿哥搬个椅子来——”
康熙见他递完了信没有要走的意思, 并没有表示什么,只自己看完了信。
“南洋……”
皱了皱眉, 康熙又左右一看,“太子呢?今儿怎么没过来?”
待太子匆匆赶来,康熙才把信给了两个儿子,“你们看看,我们这步棋该怎么走?”
胤褆心里一阵澎湃,他也能参与这样秘密的事了吗?
待他激动过后,却发现手抓了个空,因为这短暂的一点耽误,太子已经毫不谦让的拿起了信,只好等着太子看完放下一张,他才能开始看。
才看了几行,胤褆就忍不住了,“一年三熟!汗阿玛,这块地咱们得要!”
康熙看着他大儿子,表情微微有些苦恼,他怎么就教不好这个儿子?有说不要么?这样的不沉稳,眼看着快成家的人了。
“大哥看完再说吧。”胤礽看了一眼康熙的脸色。
信里说的可不只有好处,虽然有一年三熟这样的好事,但也有土人凶蛮和洋人勾结的障碍,加上佟格格补充的当地容易因炎热产生的疾病和体力流失,以及洋人对于南海的觊觎,这件事就很值得商榷了。
“经略自然是要经略的,我们的国土上尚且有挨饿受冻的百姓,这样的天然粮仓,没有放过的道理。”康熙先定下了基调,“只不过你们也看到了,南洋距离甚远,明明是船队里广为流传的事情,至今日,也没有任何人报上,想要控制住南洋,是很要花费力气的。”
胤礽皱起了眉,这就是问题所在,一个地方离京城越远,就越难以掌控,云贵以及两广之地,到如今也不是很受控,南洋就更远了。
但是信里还提到了到其他海域的通道,不拿住南洋,他们的船将来就难以走出去了,想想将来那些洋人的行径,他毫不怀疑洋人会把大清封锁在这一片海域,慢慢蚕食其中利益。
所以这南洋的势力,他们必须插一手,可如今实在是分不开精力去操持,要怎么处置才能合宜?
胤褆就没想那么多了,“咱们有水军啊!自己人在外面被欺负了,这还不算开战的理由吗?打啊汗阿玛!臣愿意做这个先锋,替汗阿玛在南洋开路——”
康熙锐利的眼神扫过去,其实这才是你想要的吧?不要以为你小子和佟家的天天讨论海船海事没人知道了!
不过看到他那清澈见底,完全看不见什么盘算的眼睛,康熙就泄了气,这还说什么?
但是仔细想想,这话倒是没有问题,不失为一个介入的好借口。
“水军另说,咱们的百姓在南洋毕竟势单力孤,远水救不了近火,若是他们屠戮百姓,我们就是去千次万次,这南洋的土地上,还是没有我们的人,你又要怎么办?”
胤礽斟酌道,“汗阿玛,几十人百人势单力孤,若是千人万人呢?既然儿臣听了一年三熟之地,仍不免失态,其他人听了焉能不动心?如今民间的造船也初见成效,将来海上的风帆只会更多,这粮食反哺本土,其实也不难。”
“孰人愿去?”康熙问道。
“肯定有人愿意啊!”胤褆理解完胤礽的思路,想也不想就说,“现在都能有船员在那里置地了,消息传开肯定有更多人愿意去,还用我们费心吗!”
康谢和胤礽对视了一眼,好像是他们想复杂了,这事的确是可以自发。
“倒也不错,只是布告百姓,就不能如此粗略了,南洋那边的情势不能忽略。”
“倒是应该见那陈家人一面,他们亲身经历,想必更清楚些。”胤礽道。
胤褆哪里愿意放过争取出京的机会,当即表现道,“不如交给儿子,儿臣一定给汗阿玛安排好!”
康熙无可无不可的点了头,“那就由你安排个妥当的机会见一面吧。”
……
没几日,朝臣就听说天工院研究的东西有进展了,大阿哥又请了皇上去看,各怀心思之余,倒也没有过多关注。
天工院的陈五慌乱着,这几日他真觉着如在梦中,上京以后他四处搭关系都屡屡受挫,自家这侄儿怎么做到的?这就上达天听了?走的是什么门路啊?
“好侄儿~你就告诉叔叔吧!叔叔绝对守口如瓶!”
陈康和也是一脸懵,他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门路啊!只能说这京城卧虎藏龙,他不过是找了个左近的印坊印些资料,谁知道这印坊还能联系到大人物啊!
“侄儿实在是不知道啊!五叔你还是想着面圣该说什么吧。”
“这还要你说!”他在南洋都经历了什么来着?好像也就是做做生意买买地,再和同行的拉拉关系?这能说什么啊!
没等他纠结清楚,前头已经说皇上到了,他侄儿已经弃他而去,去汇报研究进度了。
屋内。
“也就是说如今钢铁的质量已不成问题了,你们在琢磨更有密封性的东西?”康熙看着眼前的试验成果,“倒是听闻南洋有一物,汁液乳白,凝结后比杜仲胶更好用些,你们可有谁对南洋熟悉啊?”
众人一起看向陈康和,他家里就是跑南洋生意的,论熟悉谁能比过他。
“上前来回话。”康熙顺着看过去。
“臣陈康和,叩见陛下。”陈康和已经被私底下补了面圣的礼仪,此刻倒是激动多过慌张。
“你因何对南洋有所了解啊?”
“臣出身福建,家中无地族人只好行商过活,又因地近南洋,开海后便有族人出海做了海商,近日恰有族人来访,寻访此物,恐怕臣的族亲更能胜任。”陈康和按说好的讲了出来,这里的同事并不知道那些底细,只能由他来引出。
“哦?仔细说来——”
以此为铺垫,很理所应当,得知了他的族亲刚好如今,康熙提出了召见。
耳房内。
陈五忐忑的行了大礼。
“吕宋之事朕已知晓,你不必多说,且把你所见南洋的形势,各处都有什么势力一一道来。”
“是。小民随船往南而行,先至……”
外头等候的胤褆思绪开始飞远,南洋离京城多远啊,总不会再有这些莫名其妙的争端了吧?今天这个大臣是想拉拢,明天那个是想挑动他对太子不满的,他们互相看不顺眼,那也是他们兄弟的事,这些人想的是什么东西?
幸好他未来福晋也没有这方面的野望,要不这日子得多难过,家里家外都没个消停,也不知道明年什么时候的婚期,都大半年没见到人了!
“走吧~大阿哥看什么呢?”康熙跨出门,背着手看他。
了解完南洋的局势,康熙的心定了下来,现在插手正是最好的时机。
那些洋人也做出了好的示范,不必去宣布对南洋的统治,一切都是商人和百姓的自发行为,他们要做的只是护卫大清国人的安全,任洋人怎么说,这事也不存在问题。
至于什么人去?
那自然还是从旗人开始,只要旗人去了,观望的百姓会萌生出想法。
不过现在么,也是时候整顿整顿船队了,此次回航,这些奴才只报喜讯,交待赚了多少银子,半点不提自身见闻,这差事未免当得太容易了,打量他不知道这些人中饱私囊,夹带货物为自己牟利!
这后面的事佟珍瑶就不知道了,她只听说康熙下令以后不增派官船行商,各家有能力的自行参与。
反正佟家也不怎么缺钱,他们听一听也就过去了,倒不如自家事要紧——
宫里传了旨意来,钦天监算了孝期后的吉日来,新的婚期定在明年的三月,和大格格前后脚的功夫。
于是觉罗氏不免紧张起来,难得拘着佟珍瑶让她料理家务做针线,连白氏都给叫了出来,一起给她补新娘课程。
这时候佟珍瑶唯有无语望天,额娘哎!亲娘啊!
你们是不是忘了宫里早就知道她什么德性了,有必要装这一下子吗?还“以后当家做主了就好了”,她是能委屈自己的人吗?再说佟贵妃还在宫里呢!她的后台也够硬了。
“听说汉人还自己绣嫁衣,要不你也绣两针?”
“额娘~~”佟珍瑶看着她,“我出嫁肯定是穿吉服啊,内务府都来问过尺寸了。”
觉罗氏才恍然明白过来,“啊?瞧我!把这个给忘了——”
“额娘你是不是紧张啊?”紧张嫁女吗?但是结婚的是她本人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