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9章
浴室。
之前只有院子里装了监控， 家里并没有装。
因为出了那样的事，为了安全起见，今早上顾旻就打电话升级了防卫系统，上午让人来把家里除了房间里， 各个角落都给装了监控和报警系统。
就是这样。
他也不是很放心。
人不在他视线范围里。
顾旻就莫名心慌， 他打开凉水， 手臂上的青筋暴起， 动作也快了起来。
过了会。
他干脆捞过手机， 将客厅的监控视频调了出来。
画面很高清。
视频里的人儿乖乖地坐在沙发上，身上还裹着他的深灰色睡袍， 看上去很小一团， 雪白纤细的手臂轻抱着抱枕，小脸轻泛着红，眼睫轻垂着，没有看电视，像是发呆。
过了会，又悄悄地擡眸，又大又灵的狐貍眼往后院看了一眼， 又很快收回，像只小猫一样， 红着脸往抱枕里埋了点。
她在想什么。
在想， 他现在在浴室里看着她干的事儿么。
顾旻看着，轻眯着眼，黑眸情/欲翻滚，他难耐地仰着脖颈， 冷白的皮肤泛红，青筋可怕地暴出， 锋利的喉结缓慢地轻滚。
……
-
宋宋盯着电视里发呆。
这个综艺有够无聊的。
她想偷偷拿手机玩，又怕他突然出现，于是低垂着脑袋想他。
过了会。
顾旻回来了，换了身衣服，坐过来时带了一身冰凉的水汽。
宋宋轻眨了下眼，看他。
他神色淡然，但耳根很红。
这次……好像比往常要快一些。
顾旻察觉她视线，看过来，黑眸询问。
宋宋来不及收回眼，撞上他视线，她眼睫轻颤了下，“……你帮我换一个吧，这个综艺不好看。”
顾旻轻弯了下唇，似乎对她没有自己动手而是选择寻求他帮忙这件事很欣慰，倾身拿了遥控器过来，帮她退出，界面又进入主页。
现在时间还早。
才9点多。
他们睡了一下午。
今晚应该不会那么早睡。
宋宋看他，“不然我们一块儿挑个电影看吧。”
“行啊，”顾旻拿了遥控器，坐回来时靠近她一点，和她一块儿挑，他们俩选来选去，最终挑中一个老电影，很巧的是他们都看过，而且都很喜欢，愿意再重刷一遍。
外面又开始下起淅淅沥沥的烟雨。
两人将窗帘拉起，关上灯，窝在光线昏暗的沙发上看电影。
顾旻抱着她，宋宋整个人都靠在他怀里，他一只手搭在她脑袋上，温柔地摸她头发，一下一下，动作轻而缱绻。
他记起自己第一次看这部电影时。
是在他刚高考完的暑假。
一个平淡无奇的下午。
外面天气闷热。
屋里冷气充足。
他打累了电动，一个人窝在沙发上看电影打发时间。
那时他养的布偶猫还没离开他，懒懒地趴在他膝上打盹。
那是他记忆里少有的惬意舒服的时光。
顾旻侧首看窗外澄净的夜色，细雨朦胧，他垂眸看怀里的人，下意识地收紧了点手臂。
-
看完电影。
片尾曲随着窗外雨声絮絮响起。
宋宋趴在他怀里快睡着了。
迷迷糊糊爬起来，揉了揉眼睛。
昏暗的光线下，她肤色白得像牛奶，雪白柔软，脑袋上因为纱布的原因，竖起一小簇呆毛，狐貍眼睡眼朦胧，看他。
顾旻真想捏她脸，想到指节轻蜷了下，但她脸上有伤。
时候不早。
两人起身回后院睡觉。
走到他房间门口，顾旻看她，“和我睡么？”
顾旻不是很放心她一个人睡。
怕她晚上做噩梦，醒来身边没人。
她不在身边，他也睡不好。
宋宋轻抿了下唇，想到他刚才亲她，亲到一半隐忍着回房间的事情，有一点犹豫。
但和他一块儿睡，又确实挺有诱惑的。
他照顾人简直是无微不至。
空调会反复调到她舒服的温度，渴了会裹着被子抱她坐起来喂温水，会抱她，怀抱很温暖，会及时打断她可怕的噩梦，会轻拍她背，哄她睡觉。
她不是很敢想象，自己被噩梦吓醒时，一个人在黑暗安静的房间里的情形。
顾旻看她，轻声，“乖乖，我不碰你。”
他这话说起来实在多余。
她当然知道他不会碰她。
他那个紧张劲，抱她都小心翼翼的，生怕碰到她身上的伤，翻个身都怕压到她头发。
就连她主动伸手抱他腰，他都要仔细注意着她手。
宋宋也不再纠结，“嗯……那我回自己房间洗漱。”
“我帮你。”
早上在周放那，顾旻就打算帮她，但是宋宋自己去洗手间，关上门，也没说一声，顺便就在里面把洗漱弄好了。
他还因此不高兴了好久，觉得她这手自己刷牙会很痛。
宋宋早上就哄了他说下次不自己刷了。
这会只好答应。
“那我……”宋宋改口，“那你跟我进去，帮我拿过来吧。”
顾旻轻弯下唇，点头。
她现在发现了，让他帮忙他就开心。
宋宋觉得自己在哄小孩，有点无奈，往自己房间里走，她回来到现在还没进过自己房间。
宋宋指了下自己床上的他在山姆给她买的小狐貍，“这个也拿上。”
顾旻扫了眼，这个狐貍可不比她在家里那个，很大，她要抱着睡觉，岂不是要隔在他们中间，那还怎么抱他，他没动，说：“我们床上放不下。”
宋宋仰脸看他，“怎么会，你那个床那么大，怎么可能睡放不下，而且它软软的，也不会碰疼我伤口。”
顾旻想了下，还是觉得这玩意会影响他的地位，“就是，不太，放得下。”
他坚持这样，宋宋虽然不能理解，但也随他了。
经过衣帽间的时候，宋宋想让他给她拿个外套和新的睡衣，她往里走，脚步顿住。
前天她被他留下，住这儿的时候，压根就没有往衣帽间看。
这会才发现。
衣帽间空了很多。
原本占据一大半的红色全部都不见了。
一丁点也见不到。
甚至可以很明显的看到。
留下来的衣服首饰鞋子包包，都没有一点有关红色的配色。
她想到之前他说的话，惊讶地回头，“你真的全丢了？”
这是他们自那天在车上摊牌。
到现在，好不容易和好。
第一次再次谈及这件事。
顾旻对此万分谨慎，喉结轻滚了下，“本来想帮你将衣柜填满，但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就想着找时间带你去挑。”
宋宋又看了眼空了一大半的衣帽间，又看了看他，轻眨了下眼，还是不敢置信，“这么多衣服你全丢了？”
“没丢，阿姨收起来了。口袋里的东西我都让她拿出来摆柜子上了。”
顾旻原本是打算直接让阿姨丢了，但又想到这些衣服她穿过，丢掉也不知会被谁捡去，感觉怎么处理都不太合适，索性让阿姨先给收起来了。
宋宋松了一口气，还以为他全给丢了，这也太浪费了。
顾旻看她脸色，有点不知所措，沉默地去洗手间给她拿洗漱用品。
宋宋有点鼻酸，她跟在他身边，认真地说，“其实不用收起来。我已经冷静过了，这件事已经过去，我不在意。而且我其实挺喜欢红色的。”
顾旻拿牙刷的手顿了下，侧首看她，黑眸轻颤，他轻垂下眼睫，又擡眸看她，轻声确认道，“那我还能给你买吗？”
宋宋已经冷静过，也认真地想过了。
她相信他这个人，相信他说的话，相信他是真的喜欢她。
符颂是他朋友，她们两个只是很凑巧长得有点像，除此之外，再没有别的联系，她是她，符颂是符颂，她们两个人是两个独立的个体。
所以这些不是什么。
她笑，仰着小脸，狐貍眼璀璨又灵，“当然啦，我穿红色最好看啦。”
顾旻心口轻颤，他轻握住她手腕，将她拉近，手心轻托住她脸，落下一吻，指腹轻蹭着她脸颊，低声，“乖乖穿什么都好看。”
宋宋有些不好意思，伸手推他，顾旻在他手还没碰到他时就往后退，同时轻握住她手腕，“小心手。”
他突然想起了点事，问她，“那玫瑰呢？”
宋宋：“我也很喜欢玫瑰啊，我最喜欢玫瑰了，我在宿舍还养了一株玫瑰呢。”
顾旻沉默了。
宋宋看他，“怎么了？”
顾旻小心翼翼地看她，喉结轻滚了下，“我让人把家里院子里的玫瑰全拔了。”
宋宋倒吸气，嗓音都挺高了点，“拔了？种了那么多年你全都拔了？一株都没剩？什么时候的事？怎么没人和我说？”
顾旻在车上和她解释完，他打个车回去就让人给拔了，当天就拔完。他还特意让崔兰君别在电话里和她说，想着等她回家，亲眼看到重新修缮过的院子会对他印象好些。
于是这会很有些尴尬，他擡手摸了下后颈，“等……”
顾旻原本想说这个房子他们也住不久，等设计婚房的时候，她喜欢在院子玫瑰就种玫瑰，想种什么就种什么，看她喜好。但又觉他现在都还没和她求婚，就和她说婚房的事，好像有些不妥当，于是又闭了嘴。
宋宋看他好像有点紧张，于是连忙说道，“没关系没关系……拔了就拔了嘛，现在种了什么？”
顾旻其实也没什么印象，他之后很忙，经常就睡在公司，都没怎么回去过，他也叫不太出名字，只说，“种了……很多。院门口沿着台阶种了一排绣球花。”
宋宋立马说，“我喜欢绣球花。我之前高考的时候，有个采访我的姐姐就送了我一束绣球花。”
顾旻：“我知道。”
当时她就是在台阶上，抱那束绣球花，掉下那张写了他名字的试卷。
-
回到他房间。
宋宋现在脸受伤了，洗脸奶水乳一概通通用不上，只让他拿了她的牙刷和杯子还有洗脸巾。
洗手间。
顾旻见她刚才看电影时就有点困了，怕她站着累，直接将她抱上洗手台，让她乖乖坐好。
宋宋将脑袋靠在墙面上，看他垂眸帮她挤牙膏。
觉得自己像个废物，
顾旻：“张嘴。”
她轻鼓了下腮帮子，无奈张开嘴，任由他给她刷牙，他给她刷牙也很温柔，很轻，宋宋一边发呆一边慢悠悠地晃腿。
“吐泡沫。”
她垂眸吐。
“喝水。”
她喝水。
“吐。”
她再吐。
宋宋按照他的指示做了几次，狐貍眼璀璨，笑眼弯弯，一次比一次想笑，到最后嘴里含着一口水，她鼓着腮帮子死死憋着，脸都憋红了。
顾旻很担心她会把水喷他脸上，下意识往一边躲了点。
宋宋忍着笑意，将水吐掉，噗嗤一声笑了起来，一笑起来就停不下来。
顾旻不知道她在笑个什么，但看她笑，也跟着轻弯了下唇角，拿洗脸巾小心翼翼地避开她伤口给她擦脸。
擦完脸她还在乐。
而且越笑越起劲，眼眸弯弯，一直笑，笑到肚子疼，弯腰捂住肚子笑。
顾旻有些无奈，擡手给她顺气，“笑我什么？”
宋宋就是觉得，他给她刷牙指挥她吐水的时候，又像幼儿园的老师又像严肃的牙医，有一种一本正经的搞笑感，她轻捂着唇，嘴上说：“我不笑了我不笑了……”
但狐貍眼轻弯，眼里的笑意很盛，琥珀浅眸亮亮的，很可爱。
顾旻没忍住，垂眸亲了下她捂着唇的手背，又擡手很轻很轻地捏了下她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