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你要去哪啊！”雀儿跑的喘不上气，但还不停呼喊着崔清卿。
崔清卿红眼呵斥，“别跟过来！”
她的肩头在发抖，“我想一个人待会！”
“娘子”雀儿喃唤了声，神情不知所措。
崔清卿一路飞奔，夺门冲了侯府，涌进了喧闹的人群，也不知道冲到了哪里。
许久的许久。
她大汗淋漓，体力不支地瘫倒一处安静的林子里。
崔清卿用胳膊盖住了眼睛，接着肩头开始微微上下颤抖了起来，发出了抽泣声。
良久。
“喝这个会好受一点。”上面突然传来一道温润的关怀声。
崔清卿一愣，坐起，强扭过身子，“你怎么来了。”
带着浓重的鼻音。
赵琰凝视着她哭痕明显的侧脸，月眸一沉，“不放心。”
一边把酒壶打开，递了过去。
崔清卿知道肯定是墨书告诉他的，“谢谢！”
她微回了点身子，接过他手中的酒壶，直接猛灌了一口。
辛辣的酒水，让她呛红了脸，“咳咳！”
“慢点。”赵琰轻蹙了下眉头，迟疑了会，还是伸出手，轻顺着崔清卿呛弯下的背脊。
崔清卿抹了把嘴角，“你这酒真不错！”说完，她又喝了口，没有之前那么猛。
喉咙中的灼烧感，让崔清卿眯起了眼，“你是不是看我很可笑？”
她问，眼神定看着赵琰。
赵琰没有说话，而是坐在崔清卿身边，“不会。”
与她平视。
崔清卿略带僵硬地牵动了嘴角，想笑却怎么也笑不出。
“我能帮你做什么。”赵琰用郑重、诚挚的声音说，眼睛一直注视着她。
“不！”
崔清卿扎起刚埋进双膝里的头，用浸满酒气的唇强硬说，“不用再帮我了！”
“接下来的路，我会自己走！”说完，她猩红的眼珠蹦出决绝。
是鱼死网破。
赵琰看了崔清卿好一会，才道，“好。”
崔清卿低头，晃了晃酒壶有一口没一口的喝了起来。
林间不时传来叽叽的鸟鸣。
“我以前很讨厌你。”
崔清卿突然道，“觉得你很虚伪。”
赵琰侧眸看向她，她的脸还是红的，只是这次是被酒给醉红的，“我知道。”
崔清卿抽出手，半撑着脸，咯咯笑了起来，“但是，我现在发现，其实人人都带着层面具。”
赵琰默默竖耳，听着。
“所以你人不算太坏。”崔清卿舌头有些捋不直，结结巴巴道，“甚至还不错，至少是真的在帮我。”
赵琰一愣，目光热了起来，“如果你想，”他眼睛紧圈着她，“我会一直帮下去。”
“哈。”崔清卿用手托住在一直往下坠的脑袋，“一直？”
“我”崔清卿苦涩一笑，她哪里有什么一直。
这副身子，只是借来的。
而她的身子
“赵琰，我死的时候，一直在想谁可以来帮帮我。”崔清卿声音有些嘶哑，似乎陷入了当时血型的回忆，“我在心中，求了千遍喊了万遍可是没有。”
“我死了。”
“死在了孤立无援的那晚。”
“如果，当时我能听见你这话多好。”崔清卿飞快的瞥了他一眼，看出他的神情动容。
崔清卿停了停，撑着地挣扎着想要站起，“我可以的。”
说着，打掉了赵琰伸出的手。
“你要去哪？”他的手并没收走，而是护在了崔清卿的身侧。
“我”崔清卿踉跄了几下，才勉强站稳，“去刀铺。”
说完，她用自己的拳头砸了几下脑袋，想要让自己清醒。
末了，崔清卿还用力晃了晃头，可视线还是朦胧摇晃地，“为什么这么晕。”
“上来吧。”赵琰蹲下，背对着崔清卿。
许久。
林中的两个影子，成一个。
“赵琰，你真好。”崔清卿搂住赵琰微红的脖梗道。
赵琰没有说话。
脖子的红丝，爬上了他的耳朵：因为崔清卿的呼吸，让他很痒。
“”崔清卿含糊的又说了什么。
然后，就只有剩下一阵带着酒气的呼吸声。
赵琰侧眸看了眼肩上的崔清卿，浅浅一笑，竟一发不可收拾。
他步子很稳。
夕阳将他们的身影拉成了条长长的河流。
第二日，午时。
崔清卿眨了好几下眼皮，才睁开了眼，看到了熟悉的房间。
“娘子，你终于醒了。”照顾了崔清卿一整晚的雀儿，定心地笑了笑。
崔清卿捂着还有些阵痛的头，坐起身，“让你费心了。”
昨天夜里，她因为喝醉了给雀儿惹了不少事情，虽然记不起来什么，但是大致的也都记得。
“娘子，我去帮你煮一杯醒酒汤吧。”不等崔清卿反应，她就飞快跑去了伙房。
崔清卿在床上缓了许久，才下了床。
“哐当——”
一时不察，崔清卿撞上了一个朱花大箱子。
“这？！”她看着箱子各式各样的刀，面色不由一凛。
赵琰都买下来了嘛？
白晃晃的刀锋，带她回忆起了当时买刀的场景：
“这把好。”她挑中了一把小巧的短刃。
“好像这把更好！”
“不这一把！”
“似乎，这一把才好！”她握住好几把刀，停在了一把宽面窄刃的刀前，迟疑不决。
刀铺老板呵呵一笑，“娘子，不若选好了再请我来。”
最后，一直沉默的赵琰开了口，“全要了。”
想到这，崔清卿额头的青筋突突跳了好几下，感觉欠了赵琰很多人情。
她暗暗吐了口长气，蹲下身子开始在刀箱子里找一把趁手的。
“娘子，汤好了。”雀儿端着汤进来时，崔清卿已经将里面最锐利的短刀藏在了袖子里。
“给我吧。”崔清卿一饮而尽，然后用帕子擦了擦唇。
雀儿端着空了的碗，久久不动。
“怎么了嘛？”她问。
看着雀儿吞吐的神情，眉头一蹙，“可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娘子。”雀儿连咬了好几次唇角，却怎么也说不出口。“您去看看就知道了。”
昨天夜里，那惨绝人寰的叫声，似乎又在她耳边响起，短时，她一阵头皮发麻。
“在哪？”
崔清卿沉着脸，声音有些不安。
“侯府正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