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枫沏茶 作品

来自攻的自我出卖

来自攻的自我出卖

“你说的都是真的吗?”傅迟忍不住开口问。

然而话说出来后,才发现自己的嗓音是多么地微弱,毫无底气可言。

可时乐莺还是听清楚了他在说什么。

“当然是真的。”时乐莺笑着,“这就是我在你身上感受到的有生的力量。”

傅迟不禁愣怔地瞪大了眼。

然而就在这时,他只见一旁的时乐莺惊呼一声,“我知道该怎么写了!”

傅迟突然回过神来,然后便看着时乐莺拿着谱曲本和签字笔,飞快地移到了不远处收拾干净的餐桌上,开始伏案书写起来。

过了好一会儿,傅迟才适应了时乐莺这灵感爆发后突如其来的举动。

他不由看向餐桌那边,目光不由自主就落在了对方认真专注的侧脸上。

对方长的很漂亮。

精致的五官,流畅的脸型,灵动活泼的气质,似乎每一点都在吸引着人。

傅迟不由得看呆了。

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傅迟不由一愣,随即心一慌,脸瞬间红了。

他赶紧找了一些事情去做。

刚好茶几的置物层上放着一些折纸的东西,傅迟便摆弄了起来。

不知不觉就到了傍晚时分。

傅迟从做手工的事情里抽回神思,再次看向了餐桌所在的位置。

时乐莺依旧在那里认认真真地写写画画,或者是拿着手机摆弄编曲软件,用蓝牙耳机仔细听着每一段编曲的效果。

傅迟见时乐莺已经坐在那儿好几个小时,很想上前去提醒对方注意休息。

然而对方实在是太认真,让人都不忍心去打扰。

就在这时,门铃突然响了起来。

傅迟不由一愣,便起身去开门。

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门外来的人竟然是酒楼的外送工作人员。

傅迟更加愣了一下,他没想到时乐莺工作那么认真,竟然还来得及给两人点晚餐,他刚刚都准备着去做饭了。

傅迟收回吃惊的情绪,拿了包装袋回了客厅,然后往时乐莺那里走过去。

“酒楼的外送到了,先吃饭吧。”

傅迟的音量不大,不过时乐莺还是立刻听到了,然后看向对方,露齿笑了笑。

他摘下了耳机,边整理着散乱的谱曲本边跟傅迟说道:“这么快就到了,我还想着晚饭订晚了,会不会把你给饿着了。”

傅迟笑着摇了摇头,把包装袋放在餐桌上。

时乐莺起身伸了个懒腰,按着后脖颈扭了扭,然后抱着他的作曲材料放去了一旁的百宝架上。

“你曲子作的怎么样了?”傅迟将饭菜摆出来,问他。

时乐莺拉开椅子坐到傅迟旁边,感叹着说道:“已经完成三分之二了,今晚再熬个夜,应该就能收尾了。”

闻言傅迟不由道:“你作曲子都会熬夜吗?”

时乐莺拆开一次性筷子,先给傅迟夹了一筷子清炒四季豆,才道:“看情况吧,灵感这种东西,不一次性写完马上就消散了。”

傅迟给时乐莺也夹了一筷子小炒肉,默了默,才道:“那你这次怎么顾得订餐,还陪我一起吃饭?”

时乐莺心情愉悦地把小炒肉都送进嘴里,笑着看着傅迟,等东西都咽下去了才道:“因为我的灵感就是你,你又不会跑,我担心个什么。”

傅迟没想到时乐莺会这么说,刚刚微妙的心情顿时就消散了。

他想了想,目光专注又期待地注视着时乐莺,说道:“那你作完这首曲子之后,能不能专门为我也写一首曲子?”

这个要求让时乐莺有些惊诧,“你这么信任我的能力吗?”

傅迟道:“我觉得你很厉害。”

时乐莺不由笑了,“那我觉得你这是盲目崇拜,你也就听我弹了几段曲子而已。”

傅迟不禁笑了起来,“这是我的直觉。”

时乐莺无可奈何地撇撇嘴,“那好吧。”

想了想他又道:“如果有灵感了,我一定为你作一首曲子,到时候弹给你听。”

傅迟嘴角的笑容渐渐扩大,“谢谢你。”又道,“你对我真的很好。”

时乐莺眉眼弯弯:“还是那句话,那是因为你值得别人对你好。”

吃完饭后,傅迟负责收拾餐后垃圾,时乐莺擦干净餐桌后又伏案写起曲子来。

傅迟又坐回了沙发那里,一手杵在沙发扶手撑着下颌,一手搭在膝盖上敲击着指尖,目光深幽地注视着时乐莺的侧颜。

就在刚刚,他又有一些记忆翻涌了出来。

此刻再看时乐莺,他总觉得自己认识这个人,甚至熟悉这个人。

并且,对对方有一股无法言说的占有欲。

傅迟看着时乐莺的目光越发深沉下去。

看了时乐莺好久,傅迟才继续做自己的手工。

晚上十点多的时候,傅迟特意去厨房给时乐莺热了一杯牛奶做宵夜。

牛奶被轻轻放到桌上的时候,时乐莺这才又从创作中抽出神思来。

他依旧精神满满,还朝傅迟调皮地眨了眨眼睛。

“谢谢你的牛奶。”时乐莺笑嘻嘻地跟傅迟说道。

说着他从椅子上站起来伸了个懒腰,然后走到百宝架那里拉开底下的柜子,从里面拿出了一大包麦片。

他举着麦片朝傅迟晃了晃,有种自己分享好物的得意,“弄宵夜怎么能少得了它。”

见状傅迟不由一愣。

然后便见时乐莺去厨房拿了两个碗和勺子来,分别都倒了一些麦片进去,然后将他热好的牛奶每一只碗都倒了一些。

傅迟一直静静地注视着时乐莺,直到对方把那充满麦片牛奶香味儿的碗递给他。

“谢谢。”他下意识道。

时乐莺摇摇头,笑了笑,便抱着碗靠在椅子上一边舀麦片吃,一边出神想他的曲子。

傅迟在时乐莺对面坐了下来,一直盯着对方看,他这时才觉察出来,对方的思绪其实一直都处在作曲的状态里没有抽离出来,刚刚的一切举动,不过是对方下意识的行为罢了。

想到这里,傅迟不由无奈地笑了笑。

对方这样陷入创作后就无我的状态,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但是他就是莫名觉得,对方这个样子很是可爱,甚至想趁机捏一捏对方那饱满光滑的脸颊,因为对方那么专注,肯定不会发现的吧。

傅迟故意吃的很慢,目光一直落在时乐莺脸上,看他微微蹙眉,或者是恍然大悟。

吃完牛奶麦片,时乐莺将碗放在一旁便继续拿起签字笔在谱曲本上修改起来。

傅迟不动声色地伸手将碗移到自己这边,给时乐莺腾出足够的活动空间,然后继续慢悠悠地吃着时乐莺特意为他做的这份宵夜。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时乐莺突然站了起来,然后神神幽幽地走到钢琴那里,十分随意地敲下一串音符。

傅迟这才反应过来,目光不舍地从对方身上移开,将两个空碗收拾了拿去厨房清洗。

等出来的时候,时乐莺又坐回到了餐桌前。

傅迟看着他的背影不由再次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

夜渐渐深了,傅迟便去卧室里拿了条小毛毯来,轻轻披在了时乐莺身上。

时乐莺实在是投入,一时间都没有察觉。

傅迟似乎还是熬不了夜,坐在沙发上等时乐莺的时候,没怎么意识到困倦就躺倒睡了过去。

傅迟再次被噩梦惊醒。

梦里依旧有一个黑影

他一脸惊恐地睁开眼睛时,发现客厅还是一片灯光明亮,下意识就伸手捂住了眼睛。

过了好几秒,傅迟才渐渐适应了客厅的光亮,睁开眼睛缓缓从沙发上支起了身体。

他下意识转头看向餐桌的方向,却发现时乐莺竟然倒在桌面上睡了起来。

身上的毛毯被他裹得紧紧的。

傅迟慢慢从噩梦的情景中脱离出来,缓了缓情绪后,便起身往餐桌那里走去。

“这么认真的吗?”傅迟居高临下地盯着时乐莺露出来的半张睡颜,神情晦暗不明。

他忍不住伸手抚摸上那细腻光滑的脸颊,“给我作曲的时候,也会这样吗?”

傅迟只觉得指尖传来一抹细腻的温凉,对方白皙的脸颊仿佛上好的羊脂玉,甚至更让人爱不释手。

这一刻,傅迟突然产生了想俯身亲吻对方的冲动。

然而意识到自己的过界之后,傅迟像被烫到一般迅速收回了手,脸再次不经意地红了。

他缓了缓自己的情绪,才将目光再次定格在时乐莺身上。

他觉得失去记忆之前他一定认识时乐莺,只是可悲的是,对方并不认识他。

想至此,傅迟的内心不由生出一抹阴暗来,他很想,很想,以后时乐莺的眼睛里只有他。

过了片刻,傅迟才半蹲下身子去,试图将时乐莺搂进怀里打横抱起,送他回卧室里睡觉去。

时乐莺睡的倒是安稳乖巧,被移动了位置丝毫没有挣扎。

想到时乐莺的讲究,傅迟抱着时乐莺没有送他回对方的卧室,而是抱去了他所睡的客卧。

轻轻将时乐莺放在床上后,傅迟又去时乐莺的卧室拿回了自己的被子,然后红着脸给对方脱了碍事的外衣和鞋子,给对方严严实实地裹上了被子。

时乐莺睡的太沉,依旧没有被这些动静给弄醒,又或者实在在太信任傅迟。

傅迟站在床边盯着时乐莺看了好一会儿,再次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对方嫩滑的脸颊。

他无奈地笑着道:“睡得跟个小猪似的,被卖了都不知道。不过有人卖的话,买的人肯定是我。”

他已经十分确定,在失忆之前一定认识时乐莺,并且对对方抱有不一样的情感。

他在暗恋对方。

欣赏够时乐莺的睡颜后,傅迟才转身出了卧室去洗漱。

重新回到卧室,傅迟去衣柜里翻了一条厚毛毯做被子,才上了床去。

虽然对时乐莺抱有别样的心思,但是傅迟完全没有逾矩的意思,一张床睡觉时依旧跟时乐莺之间隔了超过一个巴掌宽的距离。

他觉得偷偷摸对方的脸颊,已经是一个给予暗恋者的极限了。

他不希望表明心迹之前,被时乐莺讨厌。

一夜好梦。

第二天时乐莺醒来的时候,睁开眼睛看着陌生中又带着点儿熟悉的房间,顿时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这不是那个男人的房间吗?

他怎么会在这里?!

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时乐莺发现他身上依旧穿着昨天穿的那件内搭,缓了缓,顿时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一定是他作曲在外面桌子上不小心睡着了,还睡死了,然后那个男人就把他抱回了自己的卧室里来。

想至此,时乐莺不由一阵懊恼。

本来应该是他照顾病人的,现在竟然换成了病人来照顾他。

时乐莺狠狠谴责了自己两句,然后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下了床。

打开门一看,客厅已经是一片光亮,甚至有阳光倾泻进来。

时乐莺心里琢磨了一下,这个点估计都超过十一点了,他竟然睡了这么久!

听到开门的动静,正在客厅沙发那里折纸的傅迟擡头看了过去,便见时乐莺正一脸呆若木鸡地站在门口,一只手无措地抓着有些挺翘的头发。

“怎么了?”傅迟远远问道,他放下手中的东西站了起来,朝时乐莺走了过去。

“啊?”时乐莺愣愣地出声,转眼看向走过来的傅迟,“你怎么不叫醒我?”

傅迟不由失笑:“看你昨天太辛苦,今早又睡的太香甜,不忍心。”

时乐莺无奈地皱了皱眉。

傅迟盯着他,不由调侃:“你刚睡醒的样子,可爱的简直像只小松鼠。”

“嗯?”听到这样的形容,时乐莺不由瞪了瞪眼睛,“你还会开玩笑呀?”

傅迟无奈:“我难道不应该会吗?”

时乐莺不由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煞有其事地道:“只是觉得,你性子比昨天活泼了一些。”

“是吗?”傅迟不由反问,“也许人就应该是多面性的,只是不得不带上固定的面具。”

时乐莺摸着下巴一脸寻思地紧盯着他,“确实,你现在就挺能说会道的。”

傅迟不由笑出声,“那我谢谢你的夸奖?”

“不敢当不敢当。”时乐莺笑着摆了摆手。

傅迟恢复了正经,道:“你去洗漱吧,我给你再热一热粥,重新再煎一份蔬菜鸡蛋饼。”

时乐莺点了点头,也道:“一会儿我弹给你听听我写好的曲子,不枉昨晚爆肝一晚上,都ok了!”

闻言傅迟也不由有些期待起来,“好,那我等着。”

时乐莺快速地洗漱好,然后快快地吃了早餐,便拉着傅迟来到了钢琴前。

“你先听我用钢琴演奏一遍,然后再去听编曲软件里加了其他乐器伴奏的完整版。”时乐莺的神情已经渐渐兴奋起来。

傅迟坐在一旁的凳子上,目光紧紧地落在时乐莺带着笑容的脸上。

这种发自内心的笑容,他似乎已经很少见到了,似乎他周围的人都扮演着最完美的角色,佩戴着最洽和时宜的面具,而这般纯粹而喜悦的微笑,竟然如镜中花水中月一般真的存在。

时乐莺兴奋地敲下第一个音符的时候,傅迟的心脏也不由得被攥紧。

前奏行云流水般地流泻出来,是一段苦涩而又艰难的情感倾诉,充满着伤感,憋屈,愤恨,无能为力,甚至时时刻刻向上天祈求高擡贵手,然而最终却作为最卑微之物的角色,被现实无情碾压。

这不就是他的前半生吗?

傅迟不由瞳孔缩紧。

他没有太多记忆,但是这样的情感宣泄,似乎跟他肌体的习惯产生了无法言说的共鸣。

傅迟忍不住攥紧了心脏处的衣服,忍受着那抽痛酸涩的情感涌动。

曲子到了高.潮之处,却是一种轻拿轻放的飘忽感,仿若自己是无根的浮萍,漂流到哪儿都不会是最终的归宿。

但上天又是怜爱的,轻而迟缓的音乐突然大开大合起来,奏出一股磅礴的气势,仿若一股生的力量不容置喙地扎根进腐朽的人生里,重新愈合创口,消除疤痕,以势不可挡的力量,扭转一个人的失落、彷徨、绝望。

人生最终得到了引导,绿意盎然的生机从春天而来,消下去满身的冰雪寒霜。

爱意蓬勃而生,野蛮生长。

一曲毕,傅迟竟是忍不住红了眼眶。

时乐莺也沉默地坐在钢琴前,暂时没有从曲子复杂的情绪里抽回神来。

过了片刻,时乐莺才转头看向眼眸有些湿润的傅迟,认真地道:“这首曲子,我参考了一本小说里某个人物的生平经历,他虽然设定为反派,其实我暗地里很喜欢他,也钦佩他。这样一个天之骄子因剧情而陨落,我唯一的希望,就是他能得到救赎。”

如果说单纯看这本小说的时候,时乐莺只是对里面的人物有一种宠物式的喜欢,但亲自穿进这本书,感受到这些人物的血肉存在后,那这种片面的喜欢就彻底具象化了。

就像苏瀛,书里他最喜欢的角色,但是穿书后见证了对方强取豪夺的手段,也会不由自主地去讨厌他,想教育他。

比如大反派傅迟,看小说时,因为站在主角的视角,对对方诸多不喜,但不可否认自己会不由自主地钦佩对方的能耐手段。

尽管穿书后他没有见过对方,但对方对他的那些作为,也不由得证明了,对方并不是一个小说里写的绝对的反派。

再联想到对方的身世背景,就会发现,对方其实也不过是悲惨世界里的一员。

只是因为跟主角有千丝万缕的联系,被作者钦定为本书反派,开启了不能自主的一生。

听到时乐莺这番话后,傅迟不由一怔,随即心顿时沉了下来,不由问道:“是谁?”

尽管知道这只是一个小说里的人物,他不应该去计较,可得知时乐莺作这首曲子时,另一半灵感来源另有其人,他就控制不住地去嫉妒。

听到傅迟语气微冷地询问,时乐莺才彻底从曲子营造的意境中回过神来。

“是谁不重要。”时乐莺不由笑了起来,他总不能直接就把大反派傅迟的大名说出来吧,那样他穿书的秘密不就暴露了。

傅迟不由皱了皱眉,却是继续追问:“是不方便说吗?还是说这是真实存在的人?”

这话让时乐莺不由一愣,对方倒真是说对了,这是真实存在的人。

然而就是他愣怔的这一瞬间,傅迟敏锐地从他细微变化的表情里知道了答案。

原来对方灵感来源的另一个人,的确并非是小说里的人物,而是真实存在的人。

对方竟然向他撒谎了。

傅迟的心顿时不由沉寂了下去。

时乐莺看着傅迟渐渐变得沉郁的脸色,不由有些惊诧,忍不住问道:“你很在意这个人吗?”

傅迟默了默,还是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