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章
夜里。
邓清瑷摸黑踩着下床时，贺熠就醒了。
好像已经想不起来什么时候开始，贺熠好像已经养成了在夜晚听到动静就醒来，然后话也不用说的就知道陪邓清瑷上厕所。
贺熠突然想到韩烨厉今天让邓清瑷答话的事。
“韩烨厉今天让我问你到底去不去。”
“哪儿？”邓清瑷睡的有点迷糊，擡手揉了揉眼睛后忽然想到。
“哦，摘苹果啊。”邓清瑷踩着鞋，摇摇晃晃的打着哈欠。
“那你去不去？”邓清瑷继续说道。
“我？”
我都不知道你们去干嘛，贺熠想。
“你去不去啊？到底？”
“不去。”
“哦，好吧。”
别看邓清瑷小小一只，小便声如公马一般强劲威严又或者可能是在寂静的夜晚，所以显的格外突出。
贺熠大概觉得自己是没有睡醒，所以脑子会突然想到这些。
“哎呀，大华怎么话这么密？”韩烨厉托着脸一脸不耐烦的看着正在讲台上滔滔不绝的慕荣华，王阔，高磊约了四点半在校门集合，慕荣华已经拖到了四点五十。
“好了，就说到这里，大家收拾收拾东西回家吧，回家路上注意安全，按时完成作业。” 慕荣华终于结束了自己周训。
“清哥清哥，快点，耗子电话都快炸了。”韩烨厉手忙脚乱的随便往书包里塞了几本书，即使回家不看，也要做做样子。
“来了，来了。”
邓清瑷无书一身轻，手揣进桌兜里使劲在众书中一拽拽出黑色背包。
邓清瑷的包不能叫书包，毕竟基本没有装过书，一般都是零食之类的，但哪怕是这样，背包的背面黑色塑料皮已经脱落的东一块西一块的，露出的劣质布料一眼就能让人看出这是在地摊上随便买的便宜货。
事实也是如此。
“同桌，下周见，我先走了啊！”
人已经走远，独属于少年清脆的声音还留在原地。
“这火急火燎的，”
常时荩本来也想跟着这几人一起转转，但温绵去不了，而且本周末自己还有点事情，所以没有去。
“行吧，收拾收拾回家喽，开启美好的周末生活。”常时荩伸了伸懒腰，自己的东西早就收拾好，这会托着腮等温绵收拾书包，虽然温绵的弟弟温帅会在门口等姐姐一起回家，可是就这点路，常时荩也要和温绵赖在一起。
贺熠没有着急走，不知道谁喊了一声，最后出门的人关门，然后几分钟前还闹哄哄的教室瞬间安静下来贺熠甚至觉得自己在这安静的教室里发出一点声响会突兀的破坏这份静谧。
三三俩俩的人走在一起。
只有贺熠是一个人。
没有收拾东西，也没有离开，贺熠寻了个舒服的姿势，靠着后墙歪着头看透过窗的夕阳。
去而复返的邓清瑷在出发十几分钟后发现自己鸽房的钥匙没带，今天摘完苹果是要进鸽房看鸽蛋的，按照时间，应该又有一批鸽蛋会孵化，只是秋离冬至，怕是不好活。
哼着小曲儿的邓清瑷在推门时看到了座位上的少年。
他停了脚步，站在透着门上的玻璃望着里面的少年，明明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可是却无端的生出一股酸涩。
少年人本该迎着干净的朝阳朝气蓬勃，此时却浸在昏黄的夕阳里旧影斑驳。
挺翘鼻骨顶着无端的孤寂，侧着脸露出漂亮的下颌，看不到眼里有什么，名为孤独的光透过经久未清理的毛玻璃，丝毫不怜惜的笼罩着少年人。
门外的人神经一紧，酸涩与称不上怜悯的心疼顺着神经线迸发在心脏，好像看到儿时的小孩儿坐在门口的石墩上揣着冻红的小手不知疲倦的等待着什么人。
是啊，他是转来的，家可能不在这，也从来没见过联系什么人。
邓清瑷没有犹豫猛推开门，窗边的人也在听到铁门转轴的声音后转了头。’
视线相撞，窗边人并没有因为被人打扰而露出片刻的愤怒，反而平静的看着闯入门口的人。
两分钟，谁都没有说话。
也没有人尴尬，就那么丝毫不避讳的对视着。
“一起走吧。”
邓清瑷说，颠了颠手里的小电车钥匙，抿着唇发出邀请。
一起走吧。
没有说去哪里，没有说去干嘛，也没有说一起走多久。
但是贺熠就是跟着走了。
邓清瑷没等回答就牵着少年的胳膊，轻拽以示不容拒绝的邀请，贺熠也跟着起来，没有多问一句话。
“要带书吗？”
贺熠摇了摇头。
韩烨厉四人再次见到拿钥匙的人时，看到了高过他的贺熠。
还没有等韩烨厉说话，邓清瑷就丢出一句，贺熠和我们一起。
除了韩烨厉，其他几人也就和贺熠打过篮球，球技是不错，但是人还不熟，但他们几人都知道邓清瑷上次打架是为这人出头，面儿上也就没有露出过多的狐疑。
但，邓清瑷确实没有主动带过其他人。
识时务者为俊杰。
“熠哥。”韩烨厉收起支棱在地上的长腿，从电车上下来。
“韩烨厉，你认识。”
“小眼睛，叫秦昊，之前一起打过球的。”
“熠哥，叫我耗子就行。”秦昊从电瓶车上下来示意。
既然韩烨厉都叫了哥，那必然其他人不可能再喊贺熠。
“红色电动车上的是王阔，”
“熠哥好”
“高瘦高瘦的那个，高磊，”
“熠哥”
“这位是贺熠，以前打过球，我同桌，今天和我们一起。”
贺熠很不习惯这些人叫他哥，总有一种要约架的感觉。
邓清瑷说完就腿一跨，跨上了蓝色的电动车，韩烨厉自然的坐在邓清瑷后面。
高磊坐上了王阔那辆，贺熠站在原地没动。
秦昊一个人尬在原地。
邓清瑷转头一脸你是不是掂不清自己分量的看着韩烨厉，韩烨厉在邓清瑷的目光下挪开了搭在肩膀的手。
“不是，你看我干嘛？”
“下去，去耗子那。”
“不是，熠哥也能坐耗子那啊，耗子的可是新车，比你这强多了。”
“麻溜的昂，别让我踹你。”
“啧——”韩烨厉不情愿的下了车，上了秦昊的车，“耗子，我来了。”
“贺熠，过来。”
邓清瑷扬了扬脑袋，示意贺熠上车。
贺熠虽然没坐过电动车，但是也丝毫没有障碍的腿一跨，稳当的坐在了后座。
“好了吗？”
“嗯。”
“那就出发！兄弟们。”
邓清瑷左手握着车把，右手向前一挥发号施令般。
邓清瑷右手瞬间拧到底，因为惯性原因，贺熠身体还未向后倾就猛的冲前撞到了邓清瑷后背。
邓清瑷太瘦了，贺熠想，整天吃那么多的东西都吃到哪里去了。
刚刚那一撞，邓清瑷尖薄的肩胛骨戳到了贺熠的胸前，微疼，贺熠向后靠了靠，没有什么可以供自己抓的地方，于是贺熠双手反向使劲按在后座。
“贺熠，抓着我肩膀吧，我车技很虎的，别给你摔下去。”
贺熠刚开始不愿意，可是车走了一段路后，他才知道邓清瑷并没有在开玩笑，在一个拐弯处被突然的刹车刹的猝不及防，出于身体的反应，一手抓住了邓清瑷的肩膀。
“没事吧？”
“没事。”
“拐弯处也不知道提前鸣笛，思想觉悟还不如我。”
“蹿的跟你一样。”邓清瑷就是别人口中患有间接性路怒症的。
拐弯后是一条笔直的柏油路，视线内没有什么车辆，邓清瑷电力给到最大，崭新的电瓶发出低沉的嗡嗡的电流声。
“邓清瑷。”
“啊？”邓清瑷往后倾身。
北方秋天的风大，从耳边吹过呼呼的，邓清瑷害怕自己听不清贺熠说什么。
贺熠往前凑了凑，很容易就凑到了邓清瑷的耳边，秋风瑟瑟，但贺熠的耳语有点热，邓清瑷虽然偏着脑袋躲了躲，但还是清楚地听到了贺熠说的话：
“道路千万条，安全第一条。”
“行车不规范，亲人两行泪。”
邓清瑷补充道。
“我知道，你好意思说我，你忘了吗？我第一次翻车还是因为你，就因为你突然蹿出来，我没有来得及刹车，为了躲你才摔路边坑了。”
“嗯。”
贺熠顿了一下，“对不起。”
虽然很迟，但是贺熠还是想说一句。
邓清瑷：“没事儿。”
“大韩，你看老大和贺熠贴一起说什么呢？”秦昊绷着脑袋看了一眼。
“不知道。”
“怎么进去之前一个人，出来的时候就带了一个，清哥怎么回事，咱们的小团体是不是要扩大了。”
“可能吧。”韩烨厉心不在焉的说道，想着什么，想了一会儿后开口问道，
“耗子，哎，你说，明明都是豆子，为什么红豆配相思，绿豆配王八。”
“颜色不一样吧。”秦昊为了潇洒穿了一件薄卫衣，此时被迎面风灌的牙打颤。
韩烨厉没再说话。
几分钟后。
韩烨厉你他妈才是王八！！！
秦昊扯着嗓子喊，不远处的贺熠与邓清瑷都听到了声音。
“嚯——，这俩人，又得打起来。”
“冷吗？同桌，你要是冷就抱着我，能热点。”
“没事。”
两人在后面你一句我一句的斗嘴。
“你自己没本事扒不上清哥的车，我好心收留你，你他么竟然说我是王八。”
“没没没，你是耗子，哪是王八。”
“我去你妈的。”
“小心老子送你去见上帝。”
“哎呀，开个玩笑啦，不要生气嘛，我的昊昊。”
“yue~，我他么要吐了。”
“你们俩干嘛呢，我们先去追清哥了，你们俩慢慢玩。”王阔加速超过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