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3 章
贺熠到底是头铁,脑袋没啥事,额头划破一个小口,医生都说了没事,邓清瑷还是跟前跟后的问要不要缝两针,会不会留疤,最后还是贺熠坚持说自己没事才罢休。
邓清瑷站在贺熠面前皱着眉看了看伤口,贺熠已经受伤了,但他还是忍不住教训。
“贺熠!你他妈是不是脑子有病!”
“人家叫你你就去啊?那么多人你没看见啊?”
“打不过不知道跑吗?喊人总会吧?你们学霸是不是脑袋都在□□里别着呢啊?”
韩烨厉几人在旁边没忍住笑出了声儿。
“你们笑什么?让你们给我照顾人照顾到脑袋都差点开瓢了,你们怎么好意思笑的?”
“还有你,我说话跟放屁一样是吗?让你好好学习离开这儿,你脑子是不是有什么大病?单枪匹马的跟人家打架,你真以为自己是常山赵子龙啊?服了我就。”
贺熠低着头挨训,平时都是自己给邓清瑷脸色瞧,今天反倒是反过来了,不过他没有想到邓清瑷会回来,虽然低着头,可眉眼和嘴角都要上天了。
“行了行了,说你两句你还委屈上了,都是我的错,你们都没错行了吧。”
“赶紧的,我饿了,要吃饭的就赶紧走。”
邓清瑷手一挥,走在前面,五个人望互相看了一眼跟在后面,六个人还是去了砂锅店,贺熠有伤,邓清瑷给单独要了三鲜的,一点辣椒都没有,贺熠不理解。
“邓清瑷,你手上的伤口可比我额头的长,为什么我不能拥有麻辣锅?”
邓清瑷鲜有无情的回答道,“因为你伤在门面处,我没有。”
“而且,我这叫以毒攻毒,你体弱,你不行。”
好,记住这句话,贺熠笑咪咪的看着邓清瑷心里想。
几人吃完回学校后已经过了晚读时间,不用慕荣华提溜,大家自觉地排成一排站在教室外罚站。
虽然大家不在一个班,但秉持着心在一起爱在路上的原则,高磊王阔秦昊回了班儿也直挺挺的站在班门口,顺便捋了捋弄皱的校服,虽然校服丑,但个人形象必须好好保持,尤其在这个十六七岁格外注重外表的年纪。
罚站结束以后,温绵和常时荩看着走在最后的邓清瑷,皆是一惊。
“我草!小孩儿,我没看错吧,公主不是搞事业去了吗?”
“那最后的是他吧?我没看错吧?”常时荩支棱着脑袋嘴巴因为惊讶还在半张状态,温绵擡手合上常时荩的下巴,蔫蔫的答,“别叫我小孩儿,你没看错,是他,而且他那不是搞事业,他就是进电子厂当流水线工人,搞哪门子事业。”
天气骤然降温,温绵尽量在保护自己,但还是没能抗住感冒病毒,平时坐在常时荩旁边鼻子一会儿一吸,就连呼吸都很重,好像吸不够一样,常时荩虽然神经大条但还是每天早读前给温绵冲一杯蜂蜜水和感冒冲剂。
贺熠的伤在额头接近发际线的地方,额前的碎发刘海儿遮着伤口,看不太出来,但明明是受伤了,对着温绵和常时荩还露出一个浅浅的笑,两人不怎么看到他笑,被这突入其来的一下整麻了。
晚一的课间,常时荩就转着脑袋问邓清瑷怎么了,邓清瑷含含糊糊的没说清,反正听意思就是不走了。
晚二刚上,历史老师就让温绵抱作业去办公室,常时荩帮温绵分担了一半,和温绵一起去了办公室。
明明打架的时候冲的不行,全世界最有理由,回来以后邓清瑷反倒没那么自在了,他是不走了,可是他不知道留下来干嘛,学习吗?他这脑袋估计够呛,也总不能天天刺头的打架吧,拖累贺熠就不好了。
哎,真烦,贺熠,贺熠,贺熠,真麻烦。
贺熠坐在一边从桌兜里掏出一包盼盼,不知道在纸上写了什么,连着饼干压在上面递给了邓清瑷。
还走吗?
贺熠的连笔字写的很好看,遒劲有力,通常在撇捺笔画处压着劲,好像要把纸穿透一样,但对于邓清瑷来说只能欣赏,他不太能看得懂连笔字,除了像今天这样三个字的,又或者是你、我、他,吃什么饭之类的,他都能看懂,但稍微一复杂他就不明白了,比如他欣赏不来贺熠的满分作文。
之前有一次他上课问了一道化学题,结果贺熠在纸上写写画画一大堆,邓清瑷硬着头皮也没有读完,只是短暂的欣赏后回复了能写楷体吗。
邓清瑷想都没想就回写,
走哪儿?我要走了,你这学霸脑袋得让人开成八瓢的。
刚要递出去,邓清瑷又拿了回来,补了四个字。
凑合读吧。
邓清瑷不是随便说说,他是真的在想,吃饭的时候他就给厂子负责带领他们这批的人发了短信,说自己不去了,定金也不用退了,对于他们这种未成年进厂是要交押金的,因为占了一个招收名额,又怕他们最后不来,所以才有押金。
他不是一时上头,当他接起电话说贺熠被周杰新带走以后,邓清瑷就觉得自己走不了了,他怕贺熠受欺负,怕他受委屈,怕自己走了以后贺熠更加孤独,他淋过雨,所以看不得别人没伞,既然看不得,那就自己当这把伞吧。
站在外面罚站时,邓清瑷就在想自己那么不爱读书,怎么在学校里面混日子,可是又转头一想,之前和贺熠待在一起往后十外爬时好像过得挺快,没那么多的难受。
邓清瑷不喜欢这学校里的大多数,扰人清梦的早起,乏力的早读,无聊的课堂,食堂被抢完的炒面,还有带着有色眼镜看自己的好学生,可是人太奇怪了,明明这么多的不喜欢,还是会因为一些细碎美好的瞬间短暂的忘记这些不愉快,可能是春天苗圃里花开的味道,垂柳抽芽的声音,还可能是夏天在燥热中打完一场篮球迎头而下的冷水后的酣畅淋漓,亦或是秋天放学后带着一群小伙伴去摘苹果,就连最不喜欢的冬天,校门口都有守着放学卖红薯的大叔以及踩在干净雪上吱丫吱丫发出的声音,这些好像都值得。
浩瀚宇宙中数不清的天体漂浮其中,总有一两颗形状不规则的天体有着强大的引力互相吸引着。
贺熠没再回他,但整个人的心情眼见的美好,好像下午挨揍的不是他。
这件事情过后,友谊的小船已经升为了巨轮,如果说以前十午饭有八顿在一起吃,那现在就是顿顿都在一起吃。
时间不会停下,贺熠在第一波寒流入侵时还能勉强抵抗,第二波来临时自己整个完败,邓清瑷押着在网上买了几件棉服毛衣,又硬带着去了一趟校医室,感冒没几天是好了,可是喉咙老是发出奇怪的声音,而且动不动老咳,邓清瑷真怕贺熠把肺咳出来。
邓清瑷不相信校医室那群人,愣是请了假逼着贺熠出校门在诊所看了看,最后的结果是得了咽炎,医生嘱咐了一堆,拿了药后两人回了学习,邓清瑷极其不要脸的在路上嘲笑贺熠体弱,这是水土不服,怎么还换个地儿还得咽炎,贺熠喉咙火辣辣的烧得慌,又痒又燥又痛,不想和邓清瑷计较,不然就凭他,早被自己提溜着扔出去十米远。
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呐!
姥姥以前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人活着要积口德积口德,因果循环,报应不爽。但小邓同学从来都不当回事,可第二天他就真真切切的感受了一回。
和贺熠从诊所回来的那个晚上,他勤快了一把,把自己的睡衣洗了,但自个睡衣就这么一件,洗了就没了,随便穿了件短袖短裤还跑人家王阔宿舍溜达了一圈,顺便嘲笑了邓清瑷那柔弱不能自愈的喉咙,非说像自己养的那白鸽,咕咕咕的,最后还是被邓清瑷一把揪回宿舍才安稳的。
第二天一早,贺熠踢了自己的棺材板儿后,邓清瑷就想说再睡五分钟,结果发现自己很难发出声音了,喉咙剧痛连唾沫都咽不下去,邓清瑷心里一噔,完了,怕是扁桃体发炎了。
这可真的丢人要丢大发了,毕竟昨天才嘲笑过别人,于是邓清瑷不怎么说话,还怕伤面子让韩烨厉帮忙出去买药,韩烨厉就等着看笑话,躲在贺熠的背后拒绝,贺熠问什么事,邓清瑷摆摆手表示没事。
邓清瑷的扁桃体一直不太好,哪怕是正常状态下也是顶在喉咙口,只是不疼而已,小时候邓瑞还在时就查过,是先天遗传的,只要感冒就会肿大,然后发烧。
邓清瑷知道自己的老毛病,但是碍于那微不足道的面子没当着贺熠面吃感冒药,直到中午整个脖子都肿了起来,贺熠才押着人去了昨天去的诊所。
医生看到还是这俩小孩,乐了,怎么了?轮着水土不服?昨天那个今天这个?”
贺熠轻笑,挑了挑眉哑着嗓子扔出一句,“我是水土不服,他是报应。”
邓清瑷瞪了一眼,没敢说话,关键也说不了话。
医生看了看说是要挂几天水,又吩咐了要忌口辛辣刺激,两人拿了药回了学校。
常时荩看笑话似的拽着温绵回头聊天嗑瓜子,还故意往两人面前凑了凑问要不要吃,邓清瑷勉强笑着在纸条上写了一句,
因果循环,报应不爽,共勉!
常时荩差点笑烂脸,被温绵管着转过头去。
身残志坚的两人每天搭伙去三号窗口喝粥,一天三顿,顿顿粥,连舀粥的大爷都认下了两人,还以为两孩子是为了省钱,每次舀粥时,还给搅着舀稠一点的,碗也是基本添满的,奈何这两人连吃一周,都快吃吐了。
邓清瑷每天都买一包饼干,因为喉咙不舒服吃不了,等到痊愈时,突然发现自己是个大户人家,开始报复性食用,要不是贺熠揽着,都觉得他能立马变身成为一块饼干。
生病期间,两人除了必要的文字说明以外,基本不怎么传纸条,贺熠是能说话的,但是像被邓清瑷传染了一样,邓清瑷不说他也懒的张口,但默契还是在的。邓清瑷头往右下一点,贺熠就知道他要去厕所,白天跟着晚上跟着,即使不撒尿,贺熠也要跟着在外面等。
好像男生都这样,每节课间有事没事都得溜达一圈儿,没尿也去厕所一圈儿,好像爱闻味儿一样,还成群结队的,所以大家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病好后邓清瑷连假都没请就带着贺熠去吃砂锅,还叫了加麻加辣的,他们俩没叫兄弟几个,因为他们经常在两人面前炫饭,贼辣那种。
“贺熠,辣子鸡盖米饭!”
“清哥,加辣版炒面!”
“两位病号,我们几个今天下午去吃大盘鸡,要不要一起。”王阔笑着问。
邓清瑷真想把四个人剁了做盘大盘鸡。
韩烨厉更厉害,还有一次故意在晚休熄灯后端着自热火锅来他们宿舍溜达,还没等邓清瑷动手,从来没什么反应的贺熠一脚将人踹了出去。
毕竟,不带这么磨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