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6 章
大猫不高兴了。
挠完人，两天没理人了。
前后桌都能看出来两人之间不愉快，却没有人敢问。
邓清瑷也不惯着，贺熠说话太伤他的心了，他不想理，晾两天再说。
他倒是想着冷着脸长一点，可是邓清瑷本来也是气性不长的人，最终还是去了办公室。
“什么？你想参加化学竞赛？”梅眉先是惊讶然后转为比较平和的却带着讽刺意味儿劝阻说道：邓清瑷，我知道你化学成绩比其他人要好一些，但是从开学到现在只考过两次试，并不能代表什么，也许是你初中的底子好，又或许是别的什么。”
梅眉说别的什么时，刻意压了强调。
邓清瑷明白，这意思还是觉得自己成绩不真实呗。
“不是老师不想让你去，综合课堂的表现，老师觉你还是把机会让给其他同学比较好，就算你化学成绩真的那么好，但你其他各科成绩别说及格了，就连及格线的一半都到不了，你说就算你能拿到奖也用不到啊，还不如让给前面学生去冲击一下。”
果然，就知道梅眉会这么说话。
有时候真的好像和学习成绩没有关系，她总是对前面的好学生满脸笑容，对于后面的学生却冷眼，可是就算自己化学拿了第一名，也没法让老师正眼看自己，要不是因为贺熠生气，他才不会来这低声下气。
邓清瑷点了点头说知道了然后离开办公室，回到教室时看到了贺熠坐在位置上发呆，脸色不怎么好看。
邓清瑷悄悄问了常时荩，常时荩说自己不知道，人从进教室门就冷着脸，还将什么东西团成一团扔在了垃圾桶。
邓清瑷坐下后酝酿着要不要现在就说，贺熠的脸好像比刚才还黑。
“那……什么，我……刚去办公室找梅眉了，说了竞赛的事情。”
“我可是争取过了，但老师——”
“我也不去了。”贺熠好像知道发生了什么一样，非常的淡定。
“你放屁！”
“不是你——，我没骗你，我真的去了办公室，我真的——”
“我知道，听到了——”贺熠转头抿着嘴，笑了一下然后伸出手，就在邓清瑷贺熠又要揪自己炸毛时，贺熠却用一双白皙的手轻轻的揉了揉邓清瑷的后脑，温柔宠溺的不像样子。
所以是因为我……吗？
贺熠没说话。
没有目标就没有目标吧，没有意义就没有意义吧，反正他也就吃的多了些，其他还挺好养活的。
邓清瑷不好意思的瞥了瞥，刚好看到垃圾桶上边的纸团上的字，隐约有化学两字。
本来还享受在贺熠的温暖安慰中，看到后立马拨开了手，从垃圾桶上边捡出来了纸团。
“这什么？”
邓清瑷展开了纸团，还是崭新的历年化学竞赛题，“你扔了干嘛，你好好去比赛，我去不了就去不了，我不去你就不去了？你多大了？幼儿园还没毕业啊？”
“哎——你去好不好，求求了，你别因为我去不了我真的立马就不念了，我就是千古大罪人了！”
“嗯。”
“知道了。”
“那你是答应我去了？”
“嗯。”
“这才对嘛，这样你见到一些奇奇怪怪的实验还能回来分享，我也能知道啊。”
“你就是我，我就是你，谁去都一样，再说了这种考试都在周末，我可盼着周末了，才不想把时间浪费。”
“这两人在那搞什么摸头杀。”韩烨厉眯着眼睛。
邓清瑷实在是太能缠磨人了，上课说下课说吃饭说上厕所也要说，贺熠最终妥协，暂时答应去比赛。贺熠也没有放弃让邓清瑷一起参加比赛的念头，本来那天去办公室是想问题，结果听到了那么一通话，贺熠打算不去了，可现在自己一个人去又没意思，他可以威胁老师邓清瑷不去他就不去，可是那样的方法太次了，如果那样做了别说邓清瑷看不起自己，贺熠也会瞧不上自己。
贺熠每天照常学习，只是每次拿到下发的竞赛题时他总是会打印两份，让邓清瑷做一份，邓清瑷知道自己去不了，做做也没什么，九班明明挑选的人是慕慈晓和贺熠两人，但现实看来却像是邓清瑷与贺熠，两人化学课也不听弯着脑袋讨论竞赛题目，有时候梅眉将邓清瑷赶出去，贺熠也就自动跟着出去，在外面还能更加自由的讨论。
化学课代表王雯是个小姑娘，长的小巧玲珑，虽然成绩在中上游但和慕慈晓，王盼那些教师子女不一样，她总是会很热心的询问贺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这是在这个班级中除了温绵常时荩第三个让贺熠觉得相处起来舒服的姑娘。
所以在学校内部筛选那天，贺熠提出自己代她去校打印店打印试题时，她什么都没有问就直接答应。
这些题是化学教研组从市一中老师那搞来的，所以不能外泄，每人一份，也不能多打印，而且做完无论是题目还是试卷都要上交。
周二下午的七八节课安排的是竞赛，邓清瑷走之前还特意给贺熠拿了支自己化学得高分的那支中性笔，贺熠笑着说他迷信。
试卷是贺熠分发的，他是年级第一试卷也是他打印的，自然而然没有什么问题。
监考老师是化学教研组组长霍君和副组长梅眉。
“老师，多了一套试卷。”
霍君：“不是按照人数打印的吗？怎么会多一套？”
梅眉皱着眉，“算了，反正后面也是要给你们挨个讲的，交上来吧。”
“老师，我们九班有一个人的化学成绩很优秀，起码从卷面成绩来说在座的同学都比不过，既然多了一套，不如叫他来试试吧。”
霍君闻言擡了头，霍君担任化学教研组长已经有二十余年，两鬓已经花白，深沉的眼睛盯着贺熠看了两眼，转而问道，
“九班不是梅老师你的班吗？既然有学生成绩好怎么没推上来？”
梅眉很尴尬，勉强的挂着点笑，“一共选十个人，全年级有十五个班，我想一个班推两个都有三十个人，推多了都会被淘汰，没必要。”
“可是听这位……”
“贺熠”贺熠回道。
“听这位贺同学的意思，他举荐的同学很厉害。”
“没错老师，他是前两次化学考试全年级单科第一名。”
“哦？是吗？”霍君推了推眼镜，“那就叫过来吧，正好试卷也多了一份，是肉包还是草包嚼一口才能知道，光听光看也看不出区别，你说是不是，梅老师？”
梅眉没有想到贺熠会来这么一手，在座的都是高一年级的尖子生，要是她还支在这不松口，难堪不仅是她，霍君也会被打脸，她只能点头答应。
贺熠从容的走出教室然后撒开腿就狂奔。
八班门口的学生擡头望风时好像看到什么又好像没看到。
A：门口刚刚是不是有人过去了？
B：没吧，你眼花了？
A：那我可能看错了。
贺熠闯进教室时大家正在自习做作业，邓清瑷本就是好动，贺熠不在，他就只能眼巴巴的看着温绵写作业，就等着抄，所以贺熠刚进教室时他就看到了，不过他倒是被吓一跳。
笔，纸，表什么好像都给塞口袋带了，没什么落下的，他怎么又回来了。
“快点！跟我去考试!”
贺熠从自己桌兜里拿出事先准备好的纸笔，拽着邓清瑷的胳膊就往外跑，邓清瑷手里还拽着吃到一半的饼干。
“不是你干嘛？你慢点，你不是去竞赛考试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赶紧走，你废话怎么这么多。”
“不是，你稀里糊涂的拽我我还不能问了。”
“先别问了，先走吧。”
邓清瑷皱着眉右手捏着半截饼干，左手手腕被贺熠牵着。
“我这饼干还没吃完，你真的是，干什么也不说清楚。”
邓清瑷被带到阶梯教室时门口时才反应过来。
“等等等等——，哥哥哥——，你带我考试？”
贺熠挑了挑眉，没等邓清瑷拒绝直接在敲门后推门而入。
“我不考——”
“老师我们来了。”
邓清瑷看着教室里的人和老师，硬生生的将“试”字咽了下去。
大家眼睛先是齐刷刷的望着两人牵在一起的手，邓清瑷意识到自己的目光后立马就甩开，然后霍君看了一眼邓清瑷，缓缓说道，“这位同学，我在晨会的检讨大会上见过，你说的就是他？”
“怎么是他呀？”
“这不是邓清瑷吗？前段时间和周杰新打架的那个？”
“对呀对呀，邓清瑷不是学习不好吗？还天天打架。”
“是吗？”
“对呀，我们初中一个班的，他成绩好差的，不过他化学成绩本来就好，我们一直以为他是抄的。”
“不过，长的真是真的好看，他们两个站在一起真养眼。”
在窃窃私语。
“考试只有一个小时，怎么还自带干粮？”霍君笑着调侃。
邓清瑷赶紧将没吃完的饼干塞进了口袋。
“好了，既然来了就赶紧坐下考试吧。”
“对了，这位同学你可要好好努力，不能辜负贺熠同学为你争取的机会。”
邓清瑷懵懵的点了点头，被贺熠带着往最后一排走。
贺熠将纸笔放在邓清瑷的桌面，然后说了句好好考就回了座位。
第三天参与选拔的成绩就出来了。
震惊整个年级，邓清瑷第一名，贺熠第二，三班韩张第三。
王雯是跑着回教室告诉贺熠邓清瑷的，贺熠对此并不惊讶，他知道邓清瑷的成绩好，拿到第一名也是理所应当的。
化学课堂上梅眉虽然很别扭但也宣布了邓清瑷进入培养名单，九班的本班所有人都很惊讶更何况其他班的学生，就连周杰新在厕所遇到邓清瑷也阴阳怪气的说邓清瑷是好学生。
竞赛培训学生在晚自习结束后集体在阶梯教室学习，由高一年级的化学老师统一进行辅导，不过准备时间比较少，只有三周时间。
邓清瑷本来就对化学感冒，和这群好学生坐在一起还有点别扭，不过多亏贺熠在身边，注意力最终都被学习和贺熠拿走了，也就不觉得有什么。
甚至好几次还有别的班的尖子生来问邓清瑷问题，他也不好意思的回答了，一点儿没藏着掖着。
邓清瑷本来就是个夜猫子，但平时晚上玩游戏还好，这几天晚上补上的六十分钟总会觉得饥肠辘辘，忍了三天终于忍不下去。
“熠，熠，熠！我的熠！”
贺熠：“怎么了？”
“待会结束翻墙出去买吃的吧，我真的好饿啊。”
“你下午吃了两碗面三个蛋，狗肚子里进去了？”
“孩子真在长身体嘛”
“个头没个头，肉感没肉感，你直肠啊？”
“你就说你去不去吧。”
贺熠无奈的答应道，“去。”
“嘻嘻嘻——我就知道。”
邓清瑷笑着咬着笔杆。
“啧——，好好听课。”贺熠皱着眉头从邓清瑷嘴里将笔杆拿了出来。
十点半的铃声打响后，高三的学生也从对面楼里出来，邓清瑷一把抓着贺熠就往外跑，“我怎么忘了，高三的通宿生可以出去，咱们跟着溜出去，买好后就赶紧进来。”
邓清瑷和贺熠在门卫查前面的通行证时，从门卫后面绕了过去，假模假样的装作通宿生出了门。
从进门那刻起，邓清瑷若有若无的礼貌开始作祟。
“我草，这香草味的巧克力怎么他妈的又卖完了。”
“同学，不好意思，麻烦让一下。”
“他妈的，这粉面菜蛋怎么也卖完了？”
“叔叔，你这该补货了。”
“他妈的，人怎么这么多？”
“同学，不好意思，踩你脚了。”
好不容易挤到前面：
“鸡爪，得拿五个，好吃点儿干脆面，贺熠，帮我拿几包好吃点干脆面，这边的没了，要麻辣味儿的，不要烧烤味的，再拿几包盼盼，我要——”
“柠檬味儿不要草莓味儿和奶香的，我知道。”贺熠截断了邓清瑷。
“火腿肠，贺熠，你要鸡肉味儿的还是泡面拍档？”
“随便。”
“哦，那就和我一样吧，都吃鸡肉的。”邓清瑷像个小孩儿一样，坐在货架边数数，回宿舍后韩烨厉他肯定没睡，过来还要蹭吃喝，所以所有的东西都要多拿一点。
小商店里为了摆货，过道只有一点点宽，只能侧着身子过，结完账后通宿生已经离开的差不多了，门卫马上要关门了，邓清瑷赶紧拉着贺熠进了门，一堆吃的都塞在邓清瑷的校服里，多亏他瘦一点，不然看起来就像个孕妇。
“快点快点——，干什么的这么磨磨唧唧。”
“啊，我们回来拿点东西，通宿生、通宿生。”邓清瑷陪着笑脸。
“快点快点，你们高三的磨磨唧唧没一点儿时间观念，看看都几点了。”
“马上马上。”
贺熠伸手摸了摸邓清瑷的肚子，“几个月了？”
“啧，起码得五个月了。”
“哦，那你还挺厉害。”
“那可不，主要是孩子他爸厉害。”邓清瑷挑了挑眉。
“哎，等会儿，你们是不是不是高三的啊，我好像见过你。”门卫大叔在后面喊了一声，但两个都没有停。
贺熠遗憾了看了眼肚子，好像自己是孩子父亲一般：“估计孩子要流产。”
“三、二、一，跑！”
邓清瑷一把将装着零食的塑料袋儿从衣服下摆拽了出来，拔腿就跑，贺熠也跑了起来，可是没邓清瑷跑的快，邓清瑷跑出几步然后又转头回来，慌乱中一把抓住贺熠的手，没命儿一样的跑。
“站住！哪个班的，你给我站住，我告诉你，明天查监控给你们查出来告诉你们班主任！”
“给我站住！”
两人跑的哼哧哼哧的上气不接下气，“他明天查监控怎么办？”
邓清瑷说：不、不可能，你真以为他们那么闲吗？
“再说抓住了我也不怕，我曝光率已经很高了，我、我不怕。”
“要是拍到你，你就说你是被我胁迫的，非自愿，你放心吧，肯定没事。”
“我不……是怕这个，我是害怕……他们……又给你……处分。”
“我去，别跑……了，跑不动了，你这小短……腿儿……，频率……还挺高。”贺熠摇摇脑袋，撒开手想歇会儿，可是手被邓清瑷牢牢攥着。
邓清瑷往后看了一眼，没追上来，于是慢慢停了下来。
“不是我说你们学霸脑子里就只有学习吗？你都不锻炼的？爆发力这么弱狗大韩家的黑子都能甩你一公里。”
贺熠平复了好一会儿才问黑子是谁，邓清瑷笑着说是狗，然后就一溜烟儿跑了。
邓清瑷没有听到，贺熠小声说自己体力可以，爆发力也还可以，不过都不重要。
刚才邓清瑷好像牵自己手了。
贺熠擡起手掌看着傻笑了一会儿。
好像手挺暖和的。
手掌还很小，但手指挺长的。
摸起来也舒服，绵绵的跟猫一样。
啊，心跳的有点快，应该是跑的。
贺熠起身追了上去，“等我啊！”
月亮躲进了云朵里藏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