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6 章
大年三十那天，因为前一天和贺熠东拉西扯的扯到一点多，第二天就算周围家家户户已经开始放鞭炮提前迎接过年，邓清瑷也还是扣紧自己的棺材板儿睡的无比安详，若不是前一天晚上火炉续的火灭了屋内渐冷，一觉跨过一个年头邓清瑷也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邓清瑷懵着被冻醒时脑袋里还愣愣的，拿起手机一看，一群人都在找自己，尤其是贺熠，消息连环炸。
“早”
“醒了吗？”
“还在睡？”
“中午了”
“快点醒，不然我打电话了。”
“邓清瑷？”
“下午了。”
“四点了。”
……
“哥，醒了没，我妈让我下午上你那送饺子去，问你吃啥馅儿的，和了韭菜鸡蛋馅儿和白菜香菇肉的。”
“哥，还没醒啊？”
“人呢？”
“别是给睡过去了吧。”
国庆小分队里也是一群人在闹哄哄。
三石：各位兄弟姐妹过年好！
常时荩荩荩：过年好！
温绵：过年好！
常时荩荩荩：绵绵过年好！
害羞.jgp
巨帅韩烨厉：荩姐，你能不自作多情吗？群里这么多人呢，又不是给你一个人说的，老孔雀开屏，自作多情。
常时荩荩荩：滚！
巨帅韩烨厉：不信你问问绵姐是不是。
温绵：都是都是。
微笑.jgp
常时荩还没有来得及炸毛，温绵就私下发了消息。
ian羊wen：早上不是私发你了？
荩：委屈.jgp
那不是都有吗？
ian羊wen：没，就你有。
摸摸头.jgp
常时荩荩荩：咳咳，爷大方，不跟你们一般见识，这点问候送你们了。
王阔：怀疑.jgp
秦日天：不简单.jgp
巨帅韩烨厉：有内鬼，停止交易。
贺熠：早
王阔：哈哈哈，谁没发言谁就没招呼谁就没起，大家猜猜是谁呢？
巨帅韩烨厉：不会是还没发言的清哥吧。
巨帅韩烨厉：贺熠，清哥起了没？
贺熠：应该没
王阔：贺熠又不是住在清哥家，他怎么知道。
巨帅韩烨厉：可拉倒吧，问贺熠准没错，，上次去清哥家送吃的两人就在打视频，后来去拿盘子的时候两人还在打，起码都过了仨小时,他俩但凡有一个是女的，我就压他俩早恋。
秦日天：牛逼.jpg
邓清瑷先给贺熠发了消息，“昨晚睡得太迟，今天被窝太舒服了，一时没能起得来，火炉都灭掉了。”
贺熠：嗯，那就好，我还以为你被煤烟打了。
邓清瑷：！！！
邓清瑷：能不能盼我点好，哎对了，你知道这个词，打了，这也太北方了吧。
邓清瑷没有想到贺熠会说被煤烟打了这句话，这可太北方了，想到这儿，邓清瑷又卷着被子窝在床上扒拉着和贺熠的聊天记录，发现贺熠有时候和自己说话会特意用这边的方言，邓清瑷边翻边笑，想着贺熠要是当着自己的面说这些话应该很可爱，想到这儿，邓清瑷不自觉的弯着嘴角，都忘了自己要起来点火。
贺熠：今天刷视频看到的。
这确实是贺熠刷视频看到的，要不是知道邓清瑷能吃能睡，一般人还会真以为邓清瑷被打了，不过贺熠冬天经常去看中白，知道邓清瑷的屋门上有个小窗，只要晚上开着就不会有发生这种情况。
邓清瑷：学霸，专业点儿，咱不说这吐了吧唧的方言，有损形象。
贺熠：一氧化碳中毒，俗称煤气中毒，是所有含碳物质燃烧不全事所产生的一种有害气体，正常空气中的含量仅为0.04pp，当人体吸入高浓度Co且达到一定时间时即可发生Co中毒（煤气中毒）。Co与血红蛋白的亲和力比氧大200倍左右，当Co进入机体后与血红蛋白结合形成碳氧血红蛋白，从而使血红蛋白失去了携氧能力，引起机体缺氧中毒，由于脑是全身耗氧量最大的器官，所以脑对缺氧最敏感，同时心、肝、脾、肺、肾等其它器官也会因缺氧产生不同程度的损害。
邓清瑷：好好好！停！哥哥，我知道了，怎么跟百度百科一样儿啊，问什么答什么，这么专业。
贺熠：别躺着了，赶紧起来。
邓清瑷：靠，说，你是不是在我身上安了监控？
邓清瑷：我先给大韩他们回个消息。
贺熠：嗯。
邓邓邓：早
常时荩荩荩：嗯，是不早了，距离下一个早晨也就个把个小时。
邓邓邓：你是不是一天没事儿干，尽瞪大眼珠子看群里有没有消息了。
常时荩荩荩：宾果！
群里其他人都没出来，大家这会儿都挺忙的，忙着帮家里准备年夜饭，闲人也就剩他俩，邓清瑷在给韩烨厉发了消息后起身开始收拾，即使一个人，也要给家里大扫除。
“我都可以，不挑，替我谢谢婶儿。”
常时荩闲到头疼，自从父母离婚后，一年过年跟着父亲，一年跟着母亲，今年轮到了父亲，但她实在不想来，直到二十九号下午才飞到南城，父亲跟着后妈带着孩子一起在机场接的自己，父亲的新妻子姓安，常时荩笑着礼貌的打了声儿招呼，其实已经见过很几次了。
小妹妹名叫心心，长得倒是心疼，但有点粘人，常时荩不喜欢粘人的小孩儿，碍于人家父母在场，在小孩儿扒拉自己裤腿儿时，常时荩压着烦躁没将她踢开。
小孩儿长大就是烦人，明明上次见还没有这么胆儿大。
“心心，叫姐姐。”安阿姨在一边拉开小孩儿。
父亲家有专门做饭的阿姨，实在用不上自己，而且就算没有，自己也不想和他们待在一起，所以常时荩一边聊天一边看着裤脚跟前的玩积木的小孩儿，烦躁的打着字。
说起来是有些讽刺的，一个人怎么能明明有父母的情况下还拥有一个后爹后妈，以及一个同父异母的妹妹和同母异父的弟弟。
虽说人生如戏全靠演技，可在他们这儿实在演不出来，其实常时荩也很想表现的很自然很真正常，可是看到每次看到他们阖家团圆和和睦睦的样子，常时荩心里总会难受的像拧着一样，曾经失败的婚姻在父母那里早就烟消云散，连一点儿渣都不剩，好像只有自己还一个留在原地，看着分开两边走的父母与他人欢声笑语。
像是自虐一般，明明不想来，但每次都会来，看着他们和睦麻痹自己，告诉自己曾经也这样幸福过。
年味儿浓重，太阳下山后周边就陆陆续续的升起烟火，转瞬即逝却又过分美丽，邓清瑷抱着中白在门口坐了会儿，手心里都是中白老父亲贺熠霸气赞助的口粮，中白吃饱后缩着脚蹲在邓清瑷腿上，邓清瑷拍了一张照片发给了贺熠。
“投喂反馈，不能再这么吃了，吃胖了就飞不起来了，隔壁家的黑猫一逮一个准儿。”
贺熠：这么冷，你怎么坐在外面，快进去。
邓清瑷：没事儿，看会儿烟花，我刚刚看到一个特别好看的，在空中有紫色的，不过还没有来得及拍给你就消散了。
邓清瑷:果然，大多好物不坚牢，彩云易散琉璃脆。
贺熠：嗯……你要是把这句话写进作文，语文也就不至于七十分。
邓清瑷: ……能不能聊了还，再这样我就弄死你儿子。
邓清瑷一只手假装掐着中白的脖子，然后拍了一张照片发给贺熠，配了一句挟天子以令诸侯。
贺熠看到照片后忍不住笑了，邓清瑷真是太可爱了。
“小熠啊，笑什么呢？”在一边整理东西的奶奶问道。
“没，没笑什么。”贺熠立马恢复了平时的表情。
那就把你赔给我呗。
打下这行字后，贺熠犹豫后又删掉了，回了一句快进去。
在鸽房里待了一会儿后邓清瑷就回了屋里关了门，他一边坐在炉边吃韩烨厉送来的饺子，一边看春晚，像大多数人一样。
春晚没什么好看的，不如打开手机看部电影，可邓清瑷不想这样，他想像正常家庭一样，在年三十的晚上吃年夜饭，看春晚，即使自己的饭只有一份饺子，还是别人送的，即使春晚上的明星自己一个也叫不上名儿。
明明一个人生活习惯了也没什么，可偏偏大年三十是一年中最热闹的时候，门外烟花肆意绽放，隔壁家的小孩儿应该又打架了，隐隐约约的传来哭声，但这哭声应该是幸福的，是热闹的吧。邓清瑷想捂着耳朵，短暂的的想五感尽失，不想被逼着感受这份独属于自己的孤独，安静又热闹的晚上，孤独感被无限放大，塞进了空气中的每一颗粒子中充斥在周围，包裹着自己非常难受。
贺熠的视频是在这时打过来的。
“不赔家里人吗？怎么这么早打视频？”
邓清瑷看着贺熠的背景，应该在自己的房间。
“在奶奶家过年，奶奶年龄大了，去休息了，我爸妈跟着去了我大伯家打麻将，就剩我一个了。”
“哦。”
邓清瑷有点窃喜，本来还以为会打扰贺熠。
“吃的什么，嘴都没擦干净。”贺熠扬眉问道。
“饺子，大韩今天下午送过来的。”
“好吃吗？”
“好吃啊，家味儿比较浓，你吃的什么啊？”
“菜，什么都有，不是发给你了吗？”
“哦，点开的那会儿网络不好，没加载出来，本来想过会儿看，结果这不是看上春晚了嘛。”
“那……什么馅儿的？”
“韭菜鸡蛋，白菜香菇肉，大韩他妈手艺是真好。”
说完后两人短暂的陷入沉默，然后又同时说话。
“你——”
“你——”
“……你先说。”贺熠道。
“守岁吗？”
“……你守吗？”
“守啊，过年嘛。”
一个也要守岁，这是邓清瑷最后的倔强。
“那我陪你。”
“哦。”
“……贺熠啊，……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啊。”
“什么？……陪你守岁吗？这就好了？要求这么低啊。”贺熠笑着调侃邓清瑷。
“没啊，你对我一直都很好。”
“怕你杀我儿子。”
“靠！”邓清瑷憋不住了，“怎么这么小气，还记得呢。”
贺熠没说话，轻笑了声。
片刻后，邓清瑷将手机扣下，“贺熠，我希望原因是因为我们是很好的兄弟，或者别的什么都行。”
“……只要别是觉得我可怜，施舍我。”
“我……不要……。”
施舍会让我觉得留恋，产生不该有的错觉，就像这碗饺子一样，一旦吃过以后每年过年都会想起，虽然也确实这几年有，可终有一天会没有的，不想到时候那么难受，不如从一开始就没有。
邓清瑷耷拉着脑袋，眼角低垂，声音有点哑，手指一下一下的在裤腿上划拉，那是小孩儿受委屈才会有的反应。
“你有什么可怜的？能吃能睡，像是怀孕了一样，大街上那么多一个人过年的，他们都很可怜，可我没去陪他们。”
“……懂我意思吗？”
因为是你，所以才会这样，就算你阖家欢乐，我依旧会在这天晚上打视频给你，因为我想看到你，想陪着你守岁，陪着你无聊，一句话不说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