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七禾 作品

第 79 章

第 79 章

邓清瑷的胃口不错,蒜蓉粉丝虾和香锅基本都没剩,吃完饭原本打算自己收拾厨房,却被贺熠一句我来吧又一次击败。

不过他也没有闲着,打算给蓝牙收拾一下暂住的地方,在吃饭时他已经选了一些狗狗用的东西闪送上门。

贺熠在厨房里收拾,邓清瑷则是围着一堆猫狗用的东西大战,就连牵引绳他也是多家对比选了一条自己称心如意,贺熠本是带了蓝牙的牵引绳,但是邓清瑷还是打心眼里觉得那根大红色的牵引绳颜色艳丽又土又丑。

一旁的蓝牙耷拉着脑袋,在一次一次的试探过后,确认耳机不再反感自己,侧卧在耳机身边,时不时的提起脑袋瞪着两汪汪的大眼睛好像试图与耳机交流些什么,只可惜耳机有个毛病,只要吃饱饭就想睡觉,它此刻已经揣着手手眯起眼睛要坠入睡眠了。

蓝牙大概也能觉察到,安安静静的躺在旁边,等耳机已经彻底睡着时,它朝着旁边的蓝牙无意识的靠了过去,蓝牙不知道是不是害怕的原因,支撑着耳机半个身子的脑袋一动不敢动,只有俩活泛的大眼珠子转来转去。

邓清瑷看着两只依偎在一起,嘴角浅浅的挂上微笑,他一遍试试蓝牙的新毛刷,一遍安慰蓝牙:

“没事,你动吧,它睡的可死了。”

蓝牙闻言只是朝着邓清瑷的方向看了几眼,脑袋依旧没有转换方向。

邓清瑷是没有想到他们能相处的这么和谐。

夜深微凉,窗外明月皎洁如镜,光着盯着就已经十分的安逸,整个城市在深夜安静下来,客厅里只有邓清瑷收拾东西的窸窣声,贺熠在厨房不知道在煮些什么东西,这间房子在今夜好像多了一层感觉,这感觉是什么邓清瑷说不上来,他几度停下手中的活计安静的偷听贺熠的动静,他仰着脑袋靠着沙发,伸手摸着蓝牙耳机,闭着眼睛好像这一幕曾经在自己的脑海中出现过千次万次,那么的不真实,又那么的近在咫尺一伸手就能触碰到,夜冷心暖。

恍惚间,邓清瑷好像有那么一瞬间不想再纠结过去,就这样生活吧。

“冰箱里还有几周就过期的食物我给你做成便当,最上层的是早餐,你早上上班热一下就可以吃。”

“中层的是可以带去医院当午餐的,你们科室里有微波炉,到时候叮一下就可以,大概一周之内就能吃完,等我回来你就差不多吃完了。”贺熠关好厨房的门,出来后看到猫狗人都仰在沙发上,不忍心打扰,邓清瑷在没听到声音后自己睁开了眼睛。

“奥,我说呢,你怎么在厨房那么久。”

“谢了。”

“看在你辛苦劳累的份儿上,就给你养几天狗吧。”

贺熠:“好,如果还需要什么东西,发给我就行。”

邓清瑷伸了伸懒腰,懒着声音:“不用。”

“它应该没什么问题,起码到现在,耳机没有表现出对他有明显的反感。”邓清瑷说完伸手摸了摸耳机的耳朵。

“时间也晚了,你快回去休息吧,出差很累的,你养足精神。”

贺熠点了点头,他还不想离开,其实还是想再待一会儿。

“嗯,那好……那……你早点休息,我就先回去了。”

贺熠嘴上说着先回去,脚下却没有迈开一步,甚至身体的走势也没有动的迹象。

邓清瑷没擡头,它摸了摸耳机后又擡手去摸蓝牙,自始至终都没有擡头,贺熠在原地等了两分钟后才擡脚。

“那你早点休息,不要熬夜。”

说完后,贺熠朝着门的方向走过去,中途扫了一眼被邓清瑷放在高架反扣的相框,换鞋离开。

“贺熠——”

贺熠刚打开门,一只脚迈出去,就听到客厅里邓清瑷的声音清脆响起。

声音戛然而止,迈出的步子也戛然而止,都在等待着什么。

“……”

“晚安……”

邓清瑷屏着呼吸,良久只是说了这两字,可就是这两字好像都是要了命一样的。

“晚安。”

两人背对着,贺熠说完后就离开了,一扇门关上以后,邓清瑷瞬间就觉得房间里没了温度,清冷了不少,他垂着眼睛又自顾自的说了一句晚安,闭着眼睛靠在了蓝牙的脑袋旁边。蓝牙好像擡爪贴在邓清瑷的脸上,安慰般的眨着眼睛。

贺熠在门外没有离开,他靠着墙好像贴着就能感受到屋内人的温度一样,他慢慢弯了肩膀,月光从窗户泄了进来,正好映在他的脚下,拉的身影很长,此刻好像很适合抽根烟,但是他已经很多年没有再抽过。

由于工作的对接问题,贺熠出差的时间又了好几天,邓清瑷也因为工作的原因早出晚归,好不容易逮着一个调休,打着表面看狗实则窥人的旗面,贺熠左手领着宠物店买的几包宠物零食,右手拎着一堆水果零食,奔着塞满邓清瑷的冰箱去的。

刚出电梯,贺熠就拨通邓清瑷的电话。

“喂,在家吗?”

“在。”

邓清瑷说话喘着气,脑袋夹着手机在讲电话。

“有件事我忘了没告诉你,蓝牙它不喜欢洗澡,可能是有点麻烦。”

“啊——,别动——蓝牙!”

贺熠只听手机落地的声音,突然有点慌,一路奔到邓清瑷的门前开始敲门。

他握着手机,拖鞋汲在地板的声音从手机和门内传出,贺熠心里才有一丝安稳。

邓清瑷开了门,一脸无奈,身上的白体恤已经被水打湿,透过体恤能够隐约看到邓清瑷的身体线条,腰线的轮廓紧致有弹性,甚至用不了一只手就能全部握在手心,虽然他经常坐办公室,但身体没有一丝的赘肉,生活饮食即使非常的不规律,也非干瘦的身材。

额前的碎发被水打湿,有一丝我见犹怜的疼惜感,下身棕色的短裤也是被打湿了一片。

“已经切身体会过了。”

邓清瑷双手无奈的张开示意,“先进来吧。”

“换那双黑色的拖鞋吧。”

邓清瑷说完就进了卧室,拖鞋是新买的,上次贺熠穿的那双是自己的,自己的脚比贺熠的小两个号,上次就看到贺熠的脚后跟落在地板上。

贺熠也是一惊,没想到他会为自己特意去买了一双新拖鞋。

邓清瑷用着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口吻自顾自的说着:“去超市买菜送的。”

买菜送拖鞋这理由找的一点也不用心,不过没人会计较。

“你先换身衣服——”贺熠将手中的东西放在客厅的桌子上,转身跟着进了卧室,邓清瑷正在背对着换衣服,他一把扯下白体恤,随手从衣柜里拎了一件家居服。

贺熠进了卧室才发觉邓清瑷在换衣服,愣了一秒后才后知后觉的退了出去。

邓清瑷偏头冷笑一声:“躲什么,又不是没见过。”

再说刚刚愣那一下都已经看的差不多了,装什么,邓清瑷想。

“咳……”

“实在不行,以后送去宠物店洗吧,他们应该会有办法的。”贺熠站在门外,虽然背对但眼睛还是想瞥向房内。

布料摩擦,邓清瑷在换裤子,随手将换下的裤子搭在胳膊弯,贺熠突然脸有一丝热意,邓清瑷挑着眼睛出来扫了一眼贺熠,“这几天是我在上班,没办法才送去宠物店洗澡,以后养起来哪里能天天送去宠物店。”

“要不,你来洗?”

“这可是你的狗。”

“好啊,等我回来我天天过来洗,行吧?”

“别想了,回来就赶紧带走你的狗,带回家自己去洗吧。”

虽然邓清瑷在浴室混的一个落汤鸡,但是还是最终给蓝牙成功洗澡,结束后直接躺在沙发上吃起了水果,水果是贺熠提前洗好的,浴室里剩下的活又一次落在了贺熠的手里。

邓清瑷掰开石榴咬了一口,“等明天下班我要让耳机看着蓝牙洗澡。”

对于蓝牙意外的听耳机的话这件事是邓清瑷偶然发现的,起先是蓝牙在吃东西时耳机一直盯着它,蓝牙以为耳机想吃自己的食物,于是将食盆朝着耳机推了推,邓清瑷并没有在意,金毛的智商在狗类中属于比较高的,而且服从性也比较好,性格也格外的温顺,所以也就没有当回事。

但是早上邓清瑷休息,将贺熠留下的便当热了热端出餐桌后就去往洗衣机里塞衣服,蓝牙之前都是在宠物医院的笼子里生活的,即使偶尔放出来也不会在医生护士的吃饭时间,而且他一直都是吃的狗粮,也没有人专门去教导他不能上桌,所以在邓清瑷不在时,他对着餐桌上的食物蠢蠢欲动是情有可原的,邓清瑷开了洗衣机后刚到客厅就看到蓝牙对着便当伸出脑袋,只是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邓清瑷已经做好将剩余的食物都给蓝牙吃的准备,但是视线中一个笨重的橘黄色身影从沙发嗖一下冲了过去,冲出了一道残影,下一秒,蓝牙的脸上就挨了一爪,蓝牙瞬间坐直,委屈巴巴的盯着耳机,没有再上前,耳机端坐在蓝牙的面前,高傲的仰着脑袋,一幅唯我独尊的样子。

邓清瑷也是一惊,赶紧上前查看。

“蓝牙!”

“快过来让我看看,有没有受伤?”

虽然耳机打过疫苗,但邓清瑷掰过蓝牙的脑袋,在脸上查看一番才放心。

邓清瑷朝着耳机的脑袋轻轻摸了摸:

“你平时不是怂的很吗?”

“怎么,你自己可以上手上脚别人就不行?”

“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你太腐败了!”

“你什么品种,人家什么品种,你一个没人要的小杂交品种,也敢对着人家纯种的金毛动手动脚。”

“你连人家的零头都赶不上,看给你狂的。”

“五十块钱的物种对着五千的物种揍出五万的气势,耳机你出息了,想让你爹我倾家荡产。”

“只可惜我现在转行去当兽医可能是来不及了。”

他以为蓝牙害怕耳机,转身抚摸着蓝牙不断安慰:

“不过你不要害怕,耳机不是对你凶,它,它只是在教你不可以乱吃东西。”

起初还以为蓝牙是害怕耳机,后来发现蓝牙只是耳机的跟屁虫,不管耳机走到哪里,它总是要跟着过去并靠在旁边,而且有时候耳机一个眼神,自娱自乐的蓝牙就会乖乖的安静下来。

说什么猫狗不和,邓清瑷觉得那都是没将猫狗养在一起的,自家的这两位和睦到不行,甚至能让人一度怀疑,蓝牙上辈子是不是欠了耳机什么。

“你确定蓝牙能听耳机的话?”贺熠维蹙着眉,对邓清瑷的话不置可否,虽然金毛温和,但也不至于是个妥妥帖帖的狗腿子吧。

“一物降一物。”

“你要是不放心,就早点结束你的工作,回来专门负责给你的狗洗澡。”

“对了,反正你也没事,厨房里有一些肉你帮忙给你的狗剁碎吧,然后放进冷藏就行了,晚上我要给他自制狗粮。”

“网上的不太好呢。”

邓清瑷扒拉着手机碎碎念,蓝牙和耳机不一样,耳机的血统里有田园猫的基因,消化系统比较强硬,而且在吃的偏好上没有那么挑剔,平时就买着猫粮,罐头猫条或者偶尔也会吃一吃他随手喂的一些东西,从来没有在肠胃方面出现问题,也没有常年四季的掉毛。但是纯种的金毛就不一样了,它本身就比较容易掉毛,除此之外,邓清瑷其实还特意去了宠物店咨询,金毛如果喂养不得当的话也会出现严重的掉毛现象,他已经在网上看到了很多的狗粮品牌都在不同程度存在这种问题,所以他决定先买一点作辅助,主要通过自己自制狗粮喂养。

贺熠也没问他要干什么,收到指令后就挽起袖子进了厨房,晚饭是邓清瑷叫了外卖解决的,不过蓝牙和耳机在玩闹中打碎了邓清瑷常用的杯子,邓清瑷吃完抱着膝盖窝在沙发里堪堪露出脑袋,在手机上扒拉着什么。

地方太小,蓝牙那么大的体格本就空间有限,而且耳机还老爱和它凑在一起,活动的地方更加受到限制,要是平时耳机一个跑来跑去也还勉强说得过去,但现在算上一个蓝牙,伸伸腿就能撑满,今天只是撞倒了杯子,地方那么小躲也来不及躲,耳机粗头粗脑就算了,万一给贵重的大金毛割伤了可不行。

而且……而且,这么多年了,自己一直在租房,现在有两个小家伙,是时候买个房子了。

前几次贺熠过来都没有好好看看邓清瑷的房间,吃完饭后他也没有立即回去,邓清瑷的房间很小没有单独的书架,所以他的一些奖杯什么的都在客厅的玄关处摆放。

有一部分的奖杯是大学时拿到的,贺熠蹙着眉,韩烨厉说的都是真的,在他不在的日子里,邓清瑷一直都在努力,可是那段路本应该是两人一起携手前行的,是他答应又没有做到。

不论什么原因,他都没有做到。

被迫分开的这些年,他总是会想象邓清瑷会变成什么样子,好的坏的无一例外的都在他的脑海中闪过千万遍,现在他庆幸,庆幸邓清瑷要比自己期待中的样子更加优秀,只是他心悸的是,他知道那一定是非常的辛苦,可是他却没能在来时路一直陪着他。

“你大学很优秀……”贺熠盯着一座奖杯缓缓的说道,他说得很慢也很轻,是发自内心的欣赏,但语气中又带了点不易被人察觉的遗憾。

邓清瑷闻言顿了一下,手机上是韩烨厉介绍过来的售楼朋友,对方洋洋洒洒的说了一堆,但邓清瑷好像没什么兴趣继续看下去,他机械的滑动着屏幕,语气不怎么明快:

“我高三也很优秀。”

“不,高二吧,具体来说,是你离开以后我就变得优秀自律,到后来每次考了年纪第一,老师们都不相信我呢,一查二查三查的。”

“不过你没看到。”

贺熠滚动喉咙,没能说出一个字。

无名的哑火开始有了走势。

“不过多亏你,你要是在,我还不一定能是第一名。”

“……对不起……”

贺熠的声音很小,但是足够让两人听到。

大概是睡的不舒服,耳机起身伸了伸懒腰,踱步去了卧室,它向来喜欢睡在邓清瑷的枕头上,耳机走后,蓝牙也敏锐的起身,它走到邓清瑷身边用尾巴蹭了蹭邓清瑷的膝盖,又在去往卧室的中途,用脑袋蹭了蹭贺熠的小腿,贺熠弯下身拍了拍它,轻声说了一声去吧。

邓清瑷在贺熠的那句对不起出来后就已经坐直了身体,客厅里的温度一度降至冰点。

贺熠没敢转身,他擡头看到上次被邓清瑷放在架子最上层的相框,他伸手将它拿了下来,只是刚刚将正面翻过来,邓清瑷就光着脚从沙发上跳了下来。

“你干什么!”

“不要乱动我的东西!”

邓清瑷怒着眼去抢贺熠手里的相框,眼里还掺杂着着不想让人看见的赧然,但贺熠已经看到里面的嵌的是什么,他擡手让邓清瑷够不到,邓清瑷跳了几跳都没有拿到。

“贺熠!你不要太过分。”

“那是我的东西,你还给我!”

贺熠垂着眼睛,呼吸不稳:“那是我写给你的计划表,……你还留着……”

果然,韩烨厉没说谎,他还以为只是韩烨厉喝醉酒酒后胡言,没有想到邓清瑷真的将这份计划表留了这么多年,一张普通到不能再白纸,折痕还是当初自己折的,他不敢想象邓清瑷究竟多少次的打开又折起,他看到过眼前人最为恣意张狂,潇洒不羁的模样,本应该是最美好的模样刻在血液里,可是眼前,他看着这张被折皱的纸,脑海里只有一个落寞的一次一次的打开这张纸,又无比的失落的合上的模样,千次万次,从最初的焦躁隐忍着的愤怒到最后小心翼翼,恋恋不舍的打开又折好,用着胶带一层一层从最边缘开始粘,确保每一分每一厘都能被完整的护住。

后来甚至专门用了相框保护。

被胶带粘住不仅是那张表,从落下的那一刻,邓清瑷也封闭了自己,十年如一日没再对别人动过心,他把自己框了起来,框在了那段过往。

“你看错了,那不是你写的。”

邓清瑷趁着贺熠不注意踮着脚夺了过来抱在自己的怀里,堪堪道。

“那就是我写的。”

“我说你看错了就是你看错了!”邓清瑷瞬间红了眼睛,眼角泛红,脸上的肌肉因为突然的怒吼短暂的抽搐着。

“别——”

贺熠看着邓清瑷的情绪爆发,心疼的要死,一只胳膊本来就环着邓清瑷,他擡手抚了抚邓清瑷泛红的眼角,眼神肆意的霸占着他,情绪同样不稳,胸口起伏着,他擡起邓清瑷的下巴,对着他说:

“是我的。”

好像是在说这张纸,又仿佛在说些别的。

邓清瑷没躲,擡眼毫不避讳的迎了上去,伴随着一滴泪从泛红的眼角滑落,他哽咽的情绪没能控制住。

“是你的怎么样,不是你的又怎么样!”

“不都是不要了的吗?”

“不要的东西都是垃圾!”

“我、猫、纸!”

“有……区别吗?”

贺熠的手心灼热,烫的人发慌,他缓缓上移,张开手能将邓清瑷的整个脸都完全包住,邓清瑷落泪的样子实在是让人心疼,忍不住的想揉碎了掰开了,他用拇指轻擦掉了眼泪,泪水贴在皮肤凉的让贺熠心悸。

“别哭,我的错,对不起,你别哭好吗?”

“我没有不要你。”

“我只是……走不出去,找不到你……”

“我保证,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了,你相信我好吗?”

邓清瑷没说话,贺熠还想再摸摸他的脸,他偏头躲开了,抱着相框转身回了沙发,一擡脚贺熠才发现他脚底渗了血,邓清瑷刚走出去没两步就被贺熠拦腰抱起。

“你干什么?”

他刚要挣扎,就被贺熠紧紧箍住:

“别动,应该是下午的碎玻璃没有清扫干净,再走两步就陷得更深了。”

贺熠说完邓清瑷才后知后觉的感受到脚底有些刺痛,明天还要上班,他也就没再矫情,贺熠倒是后悔了,果然下午的时候就不应该让他去收拾。

“医药箱呢?”

“电视柜旁边的盒子里。”邓清瑷收了收情绪,吸了吸鼻子回答,这会有点为自己刚刚爆发的情绪有些不好意思。

贺熠熟练的拿出医药箱,从里面拿出消毒水和镊子,盘腿坐在地上将他的脚丫擡起来,他开始有些不自然,后来想到贺熠这么正气凛然也就没有再扭捏,贺熠很快就将玻璃渣挑了出来,还十分小题大做的用纱布缠了好几圈,脚背绑了一个蝴蝶结。

“至于吗?贴个创可贴不就好了?”

贺熠太了解邓清瑷了,反问:“那你贴的住吗?”

“贴不住。”邓清瑷耸了耸肩否认。

贺熠没再让他乱动,起身又将地板打扫了一遍,确保没有玻璃残渣,然后又嘱咐邓清瑷不要老是光脚下地。

一切都干完以后,夜已经深了,一切又静了下来,贺熠倒不觉得有什么,反倒是邓清瑷越想自己越不对劲,情绪没有隐藏好,话也说的不得劲,总是感觉差了一招,好像把什么底牌亮了出去。

“你——”

“我明天早上八点的飞机——”

坐在沙发两端,两人同时出声。

“哦,不用跟我说,你爱去哪去哪,回来后记得把你的狗领回家。”

“要说的,你不听我也要说。”

“随便你。”

贺熠转头看着邓清瑷,邓清瑷却躲避的低下了头。

“清清,等我这次回来,我们能好好谈一谈吗?”

邓清瑷扒拉绷带的手顿了一下,没擡头:“你先回来再说吧,我不喜欢提前约定。”

“毕竟你有做不到的前科。”

“……好,那等我回来。”

“那你早点休息,我先……回去了。”

“嗯。”

贺熠说完给邓清瑷倒了一杯水后才离开。

下了电梯后,贺熠在楼下盯着邓清瑷的客厅灯愣了一会儿才准备离开,转过楼门口时,突然一道熟悉的声音划破了寂夜——

“贺熠!”

贺熠转身,还未看的真切,邓清瑷就冲上来猛抱住了自己,呼吸急切,快准狠的贴上双唇,狠狠的咬了一口,他身形瘦弱,抱在怀里实在硌得慌,可又让人忍不住的想要抱进身体里,贺熠短暂的放空一秒,随即忍着痛凶狠地回吻了过去,从见到的第一面他就想要这么干了,陷入泥泞的沼泽之中,越是挣扎,越是深,可是是他邓清瑷今夜最先迈出这一步的,他没有怨言,即使快要窒息也努力的回应着,没有一丝一毫的退缩。

两人灼热的呼吸在冰冷的夜里激烈的交缠,直到邓清瑷真的被贺熠吻到缺氧涨红了脸,他才恋恋不舍的将人松开,但依旧怀抱着邓清瑷。

邓清瑷嘴角银丝断开,哽咽着将头埋在贺熠滚烫的肩颈里,良久才开口。

“贺熠,我很想你。”

“我真的特别特别的想你,我也真的真的很懦弱,我不敢在没有你的世界里安定下来。”

“可是你好像不要我了。”

“我没有不要你。”

“你不要说话,你听我说完。”

“我邓清瑷从来都很坦荡,我以为我这一辈子就会这样了,一个人从头走到尾,从日升走到日落,从白天走到黑夜,可是我们又遇见了,没错我承认,我一直在忍,从再次见到你开始,每一分每一秒我都在忍,是我强装镇定在你要我联系方式的时候故意不给,是我得知你住到这里的时候故作轻松,但我也真的忍耐的很辛苦,你不知道有了联系方式的那一刻我内心的欢呼雀跃,我睡了这十年之久最舒服的一夜,你不知道在我知道你要找房子时我是有多么的刻意强装不在乎你住在哪里,又一次一次在深夜查看每一处房源距离我的位置。”

“我以为这颗心它就只是一颗心了。”

“可是它就是在遇到你之后又重新活了起来。”

“我没有办法。”

“可是我他妈的能怎么办?”

“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我每分每秒都想只看着手机,看看你有没有给我发消息。”

“我恨不得你就住在我眼皮底下天天看着你”

“可是……可是……”

“可是,我们分开了十年啊,没有理由分开的十年,重逢后甚至连一个解释都没有。”

“也许,我于你而言只是年少轻狂的乍见之欢。”

“但我好像永远走不出有你的世界。”

“所以,我还是爱你。”

“这不是我做出的选择,我也没办法推翻。”

“十年前爱你,十年后的今天也爱你,今天的十年后也会依然爱你。”

“但我要说的都不是这些,我心里始终走不出十年之前,走不出你没有理由的离开。”

“……所以,你懂吗?”

“你说,这次回来以后就跟我谈谈,可是我不想跟你谈。”

邓清瑷拉开了距离,泪眼婆娑的仰着头看着贺熠,清冷的月光将他衬的更加楚楚可怜,贺熠的心狠狠抽痛,不断地抚着邓清瑷的脸。

“我想让你跟我坦白。”

“所有的所有。”

贺熠挪不开眼,是他让眼前人成这样的,所有的眼泪皆是痛苦和苦楚,所有的不堪都是因为自己,这一刻贺熠的那些顾虑担心后悔到顶峰,再有一秒就能即刻崩塌,他不愿再继续。

“……好……。”

“如果,你还是打算不告诉我,没有关系。”

“我可能还是会继续爱你。”

“但也只是爱你。”

“所以……所以,那时候,你能不能告诉我……能不能不要再对我有所隐瞒……”

邓清瑷哭腔更甚,贺熠缓缓的又吻了回去,十年之久的伪装全都在今夜一一被击破,痛苦,隐忍,委屈,失落,落寞,孤独全部交织在了吻中,贺熠断断续续的又回应说着好,“回来我就将所有的都告诉你”,眼泪如决堤的洪水般泄了出来,冲破了情绪的大坝,顺着蜿蜒曲折的河流一路向西,最终汇入瀚海。

邓清瑷所有的痛苦与不堪都在此刻有了归宿。

他亮出了底牌,他相信贺熠不会让自己丢盔弃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