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季水澜。
她并不介意地面的灰尘，只是顾自坐在了顾清身边不远处，顾清抬头看了一眼她的侧脸，小声嘀咕，“要不要坐那么远？”
“那你坐过来就是了。”季水澜也小声嘀咕道。
于是顾清又挪了挪身子，坐到了她的身边，直到快要贴近的时候，季水澜才伸出手撑住他的肩膀，“不许太近。”
“噢……”顾清嘟囔了一声，抬头继续看天。
“看得出来，我爸妈很不喜欢你。”季水澜歪了歪头，语调颇有些幸灾乐祸的味道。
“所以早上我就跟季月泠说了不来了嘛……”顾清无奈地叹息。
尽管季凡的语气还算温和，尽管季月泠的母亲看上去很热情，可顾清一向对情绪的感知很敏感，他当然知道季凡与季月泠的母亲都不会喜欢他，因为他是妖魔，是人类死敌，更何况他们夫妻二人都是人类之中的超凡者？接触的妖魔愈多，自然就愈憎恨妖魔。`看^书¨屋¨ +最^新!章·节?更·新?快/
正因为他能看见这些谎言下的真实，所以才更真切的意识到那温馨的家庭氛围与他无关，他只是一个陌生人，存在这里只会打破这份温馨。
就算他身体里流淌着一半人类的血又如何呢？他在妖魔堆里长大，那里才是他的故乡。
“你变得很奇怪啊……”季水澜看着他的侧脸，忽然小声嘟囔。
“哈？”
“如果换做从前的你，不愿意来的话，你根本就不会来吧？”季水澜难掩眼眸里的困惑，她的困惑让顾清沉默了一阵，挠了挠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尽管季月泠并没有表现的很期待，亦或是撒娇央求他今夜一定要来，可顾清从她的眸子里看到了她的小心翼翼，也看到了她的期待。+j.i_n?w-a!n`c~h/i+j/i?.^c?o!m!
或许因为她期待她的父母能看到她这段时间的转变，也想将她转变的源头领到父母面前看一眼，像是小女孩炫耀着最心爱的宝物，于是那么一个瞬间顾清不知道该如何拒绝。
好像这两年下来，他真的变得越来越优柔寡断了。
这又是否意味着他真的越来越像是一个人类了呢？
季水澜忽然悄悄从衣服兜里取出了一罐果酒，打开喝了一小口，顾清看了她一眼，季水澜无辜地朝着他眨了眨眼睛。
“什么味的？”
“柠檬。”
“给我尝一口。”
“叫妈妈。”
“妈妈，别说妈妈了，叫奶奶都行。”
季水澜朝着他翻了个白眼，伸出手拍拍他脑袋，“看到你还是和两年前一样不要脸我就放心了。”
顾清乖乖仰起头，而季水澜则拿起果酒，小心翼翼地倾倒进他嘴里，冰冰凉凉的果酒在嘴里绽开气泡，顾清心满意足地咽下，仿佛先前那一点点疲惫一瞬间一扫而空。
刚才在饭桌上季水澜就不被允许喝酒，但显然这难不倒她，她的酒量一向很差，过了好一会儿以后，季水澜才忽然小声嘀咕，“所以你觉得做人类好吗？”
“感觉也没好到哪里去，但也不是特别坏。”顾清迟疑了一会儿，才缓缓回答。
其实想来他自己都觉得有点可笑，如果按照小姨为他安排的人生轨迹，未来他会成为妖魔里唯一的皇，统率整个妖魔一族对人类世界点燃战火，要是真的对人类女孩感兴趣，他大概可以抓一百个一千个一万个漂亮女孩养在他的后花园里，至于像是季凡这样的存在，或许连见他一面的资格都没有。
可他却不想接受这样的宿命，来到人类世界，成为了人类世界价值体系里的一个倒霉流浪小鬼。
许多妖魔竭尽一生才能抵达s级别，可他出生还是婴儿的时候就s级了，初入启明市的时候，他认真出手的话，能把启明市联盟的抹杀者全部杀死。可为了试着学习成为一个人类，他开始遵守人类世界的规则，找老季要了这么一个合法身份，后来为了认真学习人类的情感，还把他的力量封印到了微薄的e级。
每当他动用一点超越e级的力量，就要遭到精神痛苦的反噬。
他忽然看了一眼身边少女的侧脸，她的脸颊在月光下白嫩莹润，雪白晶莹的耳朵藏在发丝里，若隐若现。
他就只是这么看着她，没说话。
其实季月泠早上问的还真没错，如果不是因为季月泠和季水澜长的像，他不会有兴趣陪季月泠做这些，那天晚上也不会想提出去看星星。那天他其实只是想试试，如果把季月泠当做季水澜亲吻的话，他还会不会有些什么特殊的感觉呢？
虽然季月泠大概能猜到，但这话如果他亲口说出来，季月泠大概会想杀了他就是了。
夜里似乎渐渐有了些许雾气，就连月光都变得朦胧起来，顾清望着身旁的季水澜，迟疑了好一会儿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