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079
不出所料, 这座房子的内部也被那些怪诞的太阳们占据。
玄关处的墙壁铺上了硕大的太阳形瓷砖,棚顶的吊灯也是订做的太阳的外形,就连橱柜里的装饰品也与太阳有些千丝万缕的关系。
这家的男主人与女主人是身材矮小的面善之人, 大概是这些年遇到的骗子太多,一开始对于楼慕的到来有些警惕。
但在楼慕出示了研究院的证件,并在官方网站能查到相关登记资料后,两人和缓了面色。
“你说, 你能治好我女儿的病?”
面容和蔼的老太太坐在沙发对面。她捧着下人递上来的茶, 袅袅上升的烟气挡住了她忧愁的面色。
“可以。”楼慕微微颔首, 根据菌种的资料内容,他浅显透露部分菌能属性, “附身菌是唯一一种可以附身在生命体上并与宿主相互依存的存在,且在剥离时,附身菌并不会对本体造成伤害。”
见对面的老太太点头表示能听明白, 楼慕继续道:“但考虑到这只菌种与您女儿融合的时间较长, 剥离后, 本体大概会有不适应的症状出现,且会虚弱上一年至三年不等。”
“好的,我们大概都理解了。”
老太太看向了身旁的老头子,得到对方安慰的眼神后, 老太太再次看向楼慕。
“需要我们的人对你进行协助么?”
本来楼慕是打算拒绝对方的好意的,可话到嘴边,他又改了主意。
“入夜后, 让你们的安排好的人守在门外,不允许任何人逗留在这间屋子里。在此期间, 不允许人靠近,也不允许任何东西出去。”
“这里的不允许包括一只虫子吗?”老太太突然反问。
楼慕点点头:“包括一只虫子。”
夜晚很快降临, 入夜后,风比来时凉了许多,山顶泉眼流下的溪水也褪去了颜色,转变成清澈见底的小溪。
彩色的斑马鱼,细密的鳞片在水底反着微光,鹅卵石的颜色对比白天,颜色更显得纯粹而厚重一些。
夜晚的太阳房沐浴在死寂之下,对比传出鼾声的其他房屋,这房子仿佛废弃已久的荒屋般没有人气。
楼慕的鞋子踩上大厅的旋转楼梯。
“哒、哒、哒……”
鞋子在瓷砖上的细小回响仿佛深渊内的招魂曲。
这家女儿的房间就在二楼走廊的尽头,此刻惨白的房门融入这片寂静,却更像黑暗中等待的怪物,在阴影中等待猎物的上门。
终于,他在房门前停住脚步。
“当当当。”
礼貌的敲门三下,楼慕开口:“李小姐,我进来了。”
屋内的存在,没有给予楼慕回应。楼慕也没有在意。他按下门把,随着伸缩锁返回凹槽,咔哒的轻响后,门敞开一条缝隙。
漆黑的内里,静得捕捉不到呼吸,似乎有更加黑暗黏稠的物质蛰伏在这间屋子里。
他松开门把,任由门缓缓向内敞开,屋中一应事务更加完整的呈现在眼底,不出意外,墙壁上到处都是相连的太阳图案,就连窗帘等一切设施都与太阳脱不开关系。
而根据老太太描述,本应该绑在床上的大小姐,却不知踪影。
双人床的四柱都刻满了太阳的图案,床铺凌乱,手臂宽的绑带却断成了好几截。
按照正常人的思维推断,这家的小姐早已逃离了这间屋子,不知所踪。
但敏锐的第六感告诉他,对方并没有逃离,或者说,还没来得及离开。
他迈步走进屋子,鞋子在地板上发出空旷的响动,当房门彻底敞开碰触墙壁,天花板上攀爬的身影也彻底暴露了出来。
这位李小姐此刻正后背靠着墙壁,四肢以一种扭曲的角度附着在天花板上,见楼慕擡起脸看她,面上诡异的笑容抖动了几下,以一种疾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扑了上来。
“嘭!!!”
巨大的响动惹得楼下屋外某个看守的人回头上望,但不算明亮的月光并不能照进小姐的卧房。
“收视线!乱看什么!小心老太太挖了你的眼睛!”
领队擡手狠狠拍上那人的后脑,斥骂了一句,点上烟,继续在屋外巡视。
“都把那小心思收一收,不该看的不要看,不该听的不要听!听懂了 吗?!”
“是!!”x16
此时的院内石屋,一声破碎的玻璃声再次打破夜晚的宁静。
披头散发的大小姐从窗户摔了下来,四肢并用的钻入院内的深井。
少年的人影站在碎掉的玻璃后,他居高临下的注视下方菌种的动向,活动了一下酸软的手腕,再次返回房间走下楼。
院子里静悄悄的,那口井的边缘不断蠕动延伸着漆黑色的头发。
走到院内的少年并没有靠近,他观察了一下四周,站在对方最有可能逃跑的角度上,这才慢条斯理的掏出裤兜里的药丸。
引菌丸——研究院最新研制出的,专门用来吸引菌种的药物,不过目前只对依靠本能行事的低级菌种有效。
楼慕后退了几步,透过氤氲的月光看向井口如水波般游荡的长发,在心中默默的掐着数。
当数到第30秒时,井中的菌种仿佛经受不住引菌丸的诱惑,一点点从
那是一张贪婪的面孔,出现在骨相姣好的面皮上。翻转扭曲的长指甲出现在井口,随后是布满青筋的手掌。
对方如同昆虫般扭着四肢走动,直到靠近地面上深绿色的引菌丸,偏着头,伸出长舌将菌丸吞下。
吞下引菌丸的菌种会根据力量强弱失去片刻的行动能力。
所以,就是现在。
楼慕丢出手中掐着的玻璃容器,容器骨碌碌的旋转到菌种脚边,同时少年的人影跃至空中,遮挡了朦胧的月亮。
单膝压在菌种的后背,嘶哑如野兽的尖叫声从小姐口中爆发出来,无形的能量波动掀动了额前垂落的发丝,同时耳朵被这声嚎叫震得暂时失去了听力,只剩鸣响。
楼慕不为所动。
他冷静的抓起小姐的长发,拽起对方的脑袋狠狠掼在地上。
“嘭!!”
一下。
“嘭!!”
两下。
“嘭!!嘭!!嘭!!”
三下四下五下。
直到内里的菌种因为受不住灭顶的疼痛,从小姐的耳朵里钻出来。
那是一只蚯蚓般的小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