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琴声
沈胭娇心里一沉:莫非问到了这人的什么秘密, 或是……那东西是这人曾经心上人的?
“你看到了?”
顾南章自失一笑,“你都看到了,还问是什么?”
“那是谁的?”
沈胭娇试探道, “是你生母……留下来的东西么?”
顾南章一顿, 眼底透出一丝讶异来, 继而忽然唇角不易觉察地勾起。
“不是。”
顾南章看着沈胭娇道。
沈胭娇心里微微一紧,也直盯着他的眼睛:“你……曾经……心上人的?”
顾南章视线锁定了她, 静静嗯了一声。
沈胭娇眸色止不住一颤:
果然, 果然。
原来他是有心上人的。
上一世是因了她算计, 他才没娶到他那心上人罢?
可这一世,为何他又来惹自己?
为什么不去娶他那心上人去!
“为何, ”
这么想着,沈胭娇也就这么问了, “你既有心上人,为何来招惹我——”
一边问着, 眸中却不禁染上了一层薄怒。
顾南章静静盯着她,眼底看不出什么明显情绪来。
他这种淡定, 反而越发激怒了沈胭娇。
先前好不容易积攒起的,要和他重新来过, 试一试求一个此生的相濡以沫白头到老的心意……
转瞬间灰飞烟灭了。
“闪开,”
沈胭娇一边从榻上急着下来,一边恼道,“让我下去。”
顾南章却不动地方。
“闪开,这一世没人算计你了, 没人拦着你了, 你为何不去娶你那心上人?”
沈胭娇气的手都有点抖了,推了他一把道, “为何?”
顾南章反手扣住她的手腕,紧紧就压在他的心口处。
“我把她弄丢了,”
顾南章看着沈胭娇的眼睛,轻轻道,“沈三,我以为再也找不到她了。”
沈胭娇:“……”
沈胭娇怒极反笑:“顾南章,别在我跟前这般深情蜜意的想别人,没的叫人恶心。哦——你以为再也找不到她了,这又是说,你如今竟又找到她了是么?”
“像是,”
顾南章却死死不放手,依旧盯着她的眼睛道,“我在如今的她身上,常常觉得如遇故人。”
“呸。”
沈胭娇气的啐了一口。
这人不要脸到在她面前,述说和另一个女人的情情爱爱了。
当她是什么?
“你养了外室?”
沈胭娇气恼中又觉察出了他这话的意思,越发惊怒交加,“你竟然养了外室?”
口口声声说绝不纳妾的人,竟然偷偷养了外室,而她竟是一点风声都没听到过。
沈胭娇心里气的打颤,却又有一种压不住的酸涩。
顾南章看着她道:“你吃醋了?”
“放屁。”
沈胭娇恼道,“闪开,你去找她,我祝你们百年好合儿孙满堂,到时你们白首到死了,我去给你们买上一百只石龟替你们驮碑去,每块碑上都给你们刻上神仙眷侣感天动地几个大字——行了么?”
顾南章一时有些忍俊不禁。
他竟然还笑。
沈胭娇眸色倏地一冷。
然而不等她那点狠意翻腾上来,整个人却被顾南章忽而一下子压倒在了榻上。
“你干什么——”
猝不及防的沈胭娇怒道。
“我话没说完,你怎么能走?”
顾南章压着她静静道,“你就不想知道她什么样子?”
“不想,”
沈胭娇怒道,“关我屁事。”
“她眉如翠羽,肌如白雪,”
顾南章看着她的眼睛静静又道,“腰如束素,齿如含贝——最难得胸前一点朱砂痣,平添魅色起春风。”
沈胭娇先听了正要发怒,却忽而听到了那句胸前一点朱砂痣……
她蓦地想到,她心口处,也有一颗朱砂痣。
就在沈胭娇这一愣的功夫,顾南章伸手娴熟地勾起她的衣带,手指微微一动,那衣带便在她愣怔间瞬间散了开去。
“你,”
沈胭娇下意识想要推开他,心思却还在他那句话上,“你说的是——是……”
“自己的东西都不认得了么?”
顾南章这时没再绕圈子了,他一边吻着沈胭娇,一边轻声道,“沈三,我……找了你许多年——”
沈胭娇被他这一连串的吻,吻得呼吸都有些不畅,可她心里还没完全明白过来。
于是她一把双手抱住顾南章的头,硬生生扳住他,不让他继续乱吻,一边皱眉问道:“你说清楚,那荷包真是我的?为何在你那里?”
问出这句话时,沈胭娇心里却砰砰砰不受控制的乱跳起来:
若是顾南章真说的是她……
那就是说,早在婚前,顾南章就曾在心里喜爱过她?
沈胭娇只觉得自己像是个初尝蜜味的小儿女般,一瞬间似乎被这世上最鲜美甜蜜的滋味给冲了个人仰马翻。
感觉到心都快跳出来了,又生怕听错了顾南章的话语,因此绷紧着一根弦,直盯盯地瞧着他。
顾南章显然对她的打断有些不满,吻在她耳畔道:“你小时送我的,佛寺外,桃林边——”
只说了这半截,他的吻便顺着从她耳畔往下滑去。
可这时沈胭娇早心不在焉了,她的心随着他那句话,霎时飞到了那桃林边……
太过久远的记忆了,她那时确实还小,但却又确实能记着这件事。
大约那是她在这世上,第一回 见到有人会被欺负得那么惨……口鼻都是血的一个大孩子……
也大约是那日桃林灼灼的美,衬得那人的惨越发突出,因此就刻在了她的记忆里。
只记得那件事,早忘了那被欺负的人的容貌,更不知道他是谁。
原来是他。
原来那日他还拿了自己的荷包?
原来他一直留着。
不对呀……
沈胭娇正欢喜甜蜜间,忽而又觉得不对,硬生生又扳住顾南章的头道:“等等等等……为何那荷包成了这般模样?你烧过它?你为何烧它?”
顾南章:“……”
又一次被打断亲密,又一次问的他有点心颤……再多来这么几次,他怕是真要坐实了那不举的名声了。
“你想嫁傅云山一次,”
顾南章只想将这事翻篇,在她耳畔有些咬牙道,“你想嫁聂骁又一次——你若再想嫁一个人,这荷包早没了。”
沈胭娇:“……”
那丝甜蜜的感觉又回来了。
前世,原来她也曾被人真心实意心悦过。
“你……喜爱……为何不早说?”
沈胭娇轻轻道,“前世……你觉得我……不是当初那个良善的孩子了是么?”
说着微微一顿,躲开顾南章的又一吻,“若是我还是和前世后来一样的性子呢……你会如何?”
“不知,”
顾南章顿一顿轻轻道,“但绝不放手。”
还有一些话,他不能说出口。那些话太阴狠,太自私……他便将那些话压在心底,死也不会说给她听。
沈胭娇也没多问。
“你呢,”
顾南章忽而问了一声,“可曾喜爱过我?无关权势,地位和身世的那种喜爱。”
沈胭娇笑了笑:“顾状元也会有这种疑惑么?有关才貌算不算?你这张脸,便已经是价值千金了罢,谁能不爱呢?”
顾南章冷哼了一声:“说实话。前世你也不曾喜爱过我罢?”
只是算计他的身世,算计他身后的荣华富贵。
“你这人,”
沈胭娇想了想,还是认真道,“太过清冷矜重——便是初始时,你身上也不见率真随性。”
这人太冷心思太深,像是冰着的海,看不到一丝波澜。
“你喜欢随性?”
顾南章眼光一深。
“真性情罢,”
沈胭娇没留意他的眼神,还在思忖着回应,“只觉得重活一世,只求可率真相处,别无伪饰遮掩——”
若只是为了夫妻而夫妻……那重活这一世又有什么趣味呢?
只想着夫妻间,能坦诚以待。
“想知道我的真性情么?”
顾南章在她耳边轻声道。
沈胭娇看不到他的眼神,以为他还在跟自己探讨夫妻相处之道,便一笑道:“自然……想怎样便怎样,莫客气莫疏离莫——唔……”
话没说完,她没说完的话,便被顾南章的唇齿碾碎在了喉咙里。
顾南章不再给她说话的余地。
他对她的身体十分熟悉,转瞬间便掌控了他想掌控的一切。
“你要真性情……”
顾南章俯身,“那你便见见我的真性情。”
沈胭娇轻呼一声,便又被他堵了回去,没片刻,声便不成声了。心里也总算清楚,他说的真性情是在什么事上了。
沈胭娇心里万分后悔说这个。
更没想过,前世她觉得“简简单单”的事情,还能被翻出那么多的样头来……
她真真就跟个泥人一般,在顾南章手里被捏出了各种疯狂来。
早没了白日黑夜的念头了,更不知今夕何夕。
过往漫长的岁月,仿佛在这一瞬间被压缩成了一支花烛,燃起的烛火一下子驱散了心底的尘霾。
无数遗憾的冬日枯枝,在这一刻像是被尽情催放出万千新芽来。
宛如新生。
沈胭娇累的沉沉睡过去,睡梦里无数碎裂的过往瞬间,像是阿柳书馆里才出的画册般,一页页飞快在她眼前闪过。
“娘……母亲——”
画面在乳娘抱着的小孩子上一闪而过,她却又似乎听到了那小娃娃带着哭腔的叫喊声……
前世她忙于斗来斗去,连对自己的孩子都不曾用过几分真心。
一想到那小娃娃看向她时,从渴盼到畏惧到疏离……的眼神,她恍惚中心酸不已。
就在这时,那一幕又消失,那乳娘抱着孩子似乎不回头一直走向茫茫的黑雾之中。
“别。”
睡梦中的沈胭娇急的感觉自己喉咙都叫破了,“别走——”
沈胭娇猛地睁开了眼睛,身上已经是一声冷汗。
“被梦魇到了么?”
身旁传来顾南章的声音,“醒了?”
沈胭娇定定神,才知道是大梦一场。
听到身旁顾南章的声音,她一转脸,正对上顾南章平静关切的眼神。
“怎么都是汗?”
顾南章将手在她额上抹了一下,“做了个什么梦?”
他的手掌干燥温热,抚在她额上的感觉很舒服,沈胭娇定了定心神后,正要说话时,她的身体似乎才刚“醒”了过来。
像是散了架般,沈胭娇没忍住轻哼了一声。
“你——”
沈胭娇这才想到了昨日加上昨夜的事情,霎时微微一怔,继而不自觉将脸往被子里缩了缩。
也就在这时,才又察觉到,薄被里十分干爽舒适,并没有……那种……之后的——不适感。
“昨夜给你洗浴过,”
顾南章看着她的样子,勾了勾唇,低声道,“还换了
沈胭娇:“……”
她没吭声,直接拉起薄被,将自己连头一起捂住,捂了一个严严实实。
“老夫老妻了,”
顾南章挑眉,“羞什么?”
两辈子,她都只属于他一个人。
“等叶神医回来,”
沈胭娇在薄被下瓮声瓮气道,“你让他帮我配一副上好的避子汤罢。”
人都说近乡情怯。
一想到前世孩子们的幼时,她的心便在打颤。
她怕。
既怕万一有了,来的不是自己曾亏欠过的孩子……她便没了机会补偿。
又怕……
来的就是前世那几个孩子。
她没脸再去面对他们稚嫩渴盼的眼神了……她是真怕。
“为何?”
顾南章将她几乎直接拎出来。
“我怕,”
沈胭娇如实道,“我亏欠他们太多。”
顾南章默了默。
没成想是这个缘故,要说亏欠,他怕是也一样,彼此彼此。
前世由于沈胭娇那性子的缘故,他怕那几个孩子也学了她,便让他们一到读书的年纪,直接叫府里私塾先生严苛管教起来。
如今想起来,他似乎从未在孩子们面上,看到过由衷的欢快。
“不要避子汤,”
顾南章道,“沈三,我们试一试——养子不教父之过,若是这一世再教不好,我跟你请罪。”
沈胭娇又用薄被捂住了脸:“我还想再躺着静一静,你——出去,别在这里。”
顾南章没有多说,真就起身下了榻。
没多久,正当沈胭娇靠在枕上心思纷扰时,忽而听到一阵琴声。
反应过来后,沈胭娇一下子睁大了眼睛:
是顾南章。
顾南章在弹琴?
前世今生两辈子,她还是第一次听到顾南章这般美妙的琴声。
哪怕是沈胭娇不擅音律,也能听出,他弹得这曲子是《凤求凰》。
古曲清妙婉转,又爱意缠绵,于他指下,洒洒洋洋的,像是凭空落了一场春雨,缱绻起悱恻又动人的绵绵情意。
美妙的曲声似有一种看不到的力量,能轻易抚平她心底的那点不安和怅惘。
怪不得先前京城传闻,顾南章多才多艺……
前世还以为是谬传,如今才见真章。
……
天子给三日假,可顾南章自然不会真的要卡着这三日歇息。两日才过,他便回了职守。
沈胭娇早就命人将天子赐的绣庄名字,叫人做出来匾额,送到了庄子上。又去国公府那边,向国公爷和钱氏问了安。
钱氏早听闻了她得了赏赐,且之前又得天子福佑,免了孤守庄子的事……
因此一见她,满脸都是笑。
“可算是了了我一桩大心事,”
钱氏拍手道,“不想竟叫官家给办好了——真真是天子圣明呐。”
沈胭娇只微微一笑。
还不都是顾南章的手段,这位继母到现在,还以为是天子突发奇想管的臣子内宅事呢。
“你兄弟那边,”
说起话来时,钱氏小声又道,“那宝悦……听闻已经蒙了大赦,如今已经是庶民了——又听人说,宫里有人开始打听她了,像是有人要照应她。”
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
大约是见当今天子,对这宝悦没有太多厌弃之意,又有大赦,宫里一些消息灵通的,可能是为了博天子好感,或是彰显情意……
估摸着面子上,总会对这宝悦有一些小小的抚恤。
“那是免不了的,”
沈胭娇笑道,“她以后日子会好过许多了。”
“你兄弟是什么个意思?”
钱氏笑道,“再怎么如何,给个贵妾也是应当的罢?”
这种情形下,还让宝悦做一个卑微侍妾,便不太合适了。
“这个阿柳还没说,”
沈胭娇解释道,“不过,必定会待她好的。”
“应当的,”
钱氏小声道,“外面人都瞧着呢——厚待才能堵那些人的嘴。”
沈胭娇又跟钱氏说了一会话,这才回到新宅。
这时,庄子上秋雨等人也已经过来,宋嬷嬷指挥着人一一安置妥当。
“夫人可不知道,”
秋雨笑道,“红云这两日兴奋得魔怔了一般,没事便坐在那匾额
沈胭娇失笑,这回回京,红云直接留在了庄子里。
她这次被顾南章接回来,孤守庄子的事被天子否了,那便不能常驻庄子。
如今红云,在绣庄那边,实打实的大管事了。
况且庄子如今领了大活,太学生们的那一批夏服绣活,更要赶着做出来,红云怕是要狠狠累一段了。
“我让人将庄子正院的西跨院那边,收拾出来两间屋子给红云用,”
沈胭娇问秋雨,“你来时可见有人收拾了?”
“夫人放心,收拾了,”
秋雨笑道,“可把红云给得意坏了,尾巴都要翘起来了呢——”
给红云专门收拾出两间屋子,其实就是最大的表示了……红云这绣庄管事,自此其实便是定了。
且这屋子,是给红云专门料理绣庄事务的,绣庄用人之权,采购绣线等所有一应细事,红云都有了全权处置之权。
且和她名下别的生意不同,这绣庄可是得了天子赐名的。那自然更加一等荣耀了。
“她多历练历练,”
沈胭娇笑道,“再沉稳些更好。”
“红云做的好,”
宋嬷嬷笑道,“只是不知日后谁有福气娶了她。”
沈胭娇嗯了一声。
红云自个儿对婚姻大事,似乎并不算上心,出奇地爱做事。
只是红云不想着这事,她也要替红云想这些。
先前庄子里的田嬷嬷,像是很喜欢红云,很想让自己家二小子求了红云过去……
可是她没应。
她也委婉问过红云,明显红云并没有这个意思。
田嬷嬷人是还好,可红云的志向,绝不是愿意待在宅中的……田嬷嬷的儿媳身份,不适合红云。
好在田嬷嬷也十分识趣,听出来她的婉拒意思,便再也没提过这岔。
“慢慢再瞧罢,”
沈胭娇一笑道,“好饭不怕晚,一定要看红云自己的意思。”
“红云身世也可怜,”
秋雨小声道,“如今熟了,她和我私下说过她的一些事情,我才知道了一点。”
“哦?”
沈胭娇道,“说说。”
红云能认得一些字,且认得字还不算少,从这一点上看,她早就料到,红云只怕出身也不是劳苦人家。
“她说她从小没了娘,爹爹还好,也没续娶,一边做些小生意一边带着她——叫她认字算账的,日子不算富裕但也小安,”
秋雨道,“只后来她爹生了病,她把家里好些东西,连房子都卖了,也没救回她爹的命——原本有个指腹为婚的表哥,那表哥家见状,便退了婚。”
说着又叹,“她爹死的时候,连葬殓的钱都没了,她去求伯父,却被伯父一家算计着给卖了——就到了国公府做了丫头。”
“原来这样,”
宋嬷嬷道,“我说这红云瞧着比许多人通透些,果然经过事的。”
“真也不易,”
沈胭娇眸色微微一动道,“慢慢些走着瞧吧。”
不等宋嬷嬷她们安置好,沈胭娇先过去了一趟沈府。
自从瘟疫开始,她也已经是两三个月不曾回来过了。如今瘟疫过了,她无论如何也要回家问个安好的。
用她的车轿过去沈府,路过一条街巷时,沈胭娇透过车窗,看到路旁一个店铺外,一个熟悉的人影走了过去。
“宝悦?”
沈胭娇有些讶异地自语道。
“谁,是宝悦么?”
跟着她的秋雨忙也凑过来瞧道,“她竟会一个人出门?”
是真奇怪。
宝悦这人,向来不喜热闹,也不肯多跟人说话。
她竟然会一个人出来……
这一点真是有些奇怪。
“大约是回了京,”
秋雨想着,笑着替宝悦解释道,“她如今也没了罪奴的身份了,怕不是苦了太久,想来街上走一走了?”
沈胭娇笑了笑,她心里依然觉得诧异,又往车窗外看时,却不见了宝悦的身影。
……
这边,宝悦觉察到似乎有人看过来,却回头看时,并没人在意她,这才轻轻松了一口气。
她今日主动跟沈晏柳说起,要来这边走一走,是想买些东西。
“姑娘想看看什么?”
这店铺的伙计,大约是没想到有姑娘家来看,不由诧异招呼道,“姑娘是为家里兄弟买这些么?想要什么?”
这铺子里,都是男人的佩饰。
且东家是胡商,因此还有一些西域等地传进来的货,也都男人用的,比如短刀、精致的火镰、带钩等等。
宝悦也不说话,一样一样瞧过。
这时,她眼光一闪,拿起了一把带鞘的短刃。
“姑娘好眼光,”
活计忙笑着殷勤道,“这是西域来的并蒂刀,一鞘两刃呢——瞧瞧!”
说着,刷的一下抽出来,竟是两柄一模一样的短刃。
只是,一个短刃刀柄上镶着碧玺,一个短刃刀柄上镶着玛瑙。
都不算什么珍奇,不过打制地却十分精致。
“并蒂刀?”
宝悦眸色一动,轻轻接过来这两柄短刃,握在手里细细看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