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江遇抢抚养权

静轩别苑,会客厅。

江遇见到宋律风后,绅士上前,“宋律风,好久不见!”

确实是好久不见。

宋律风上一次见江遇,还是他们大学时期。

那时,宋律风经过林听和江遇的医科大学,他给林听带了一些从国外带回来的特产。

当时醋意满满的江遇直接把他带的特产,扔进了学校门口的垃圾桶。

这件事情,两人记忆深刻。

那个时候,宋律风满心以为,江遇那般爱林听,一定会一辈子疼着她,护着她。

转眼间,林听却因错失最佳治疗机会,没有抗癌药救命而含恨离世。

回应江遇的,是宋律风起身后的满眼指责,“江遇,小听明明可以活下去,当时你为什么不给小听一盒抗癌药?”

江遇沉默,“……”

这是他一辈子都无法弥补的过错。

悔恨之意像汹涌的浪潮一般,将他彻底淹没。

他在这陈悔恨的浪潮中,快要窒息。

用力深呼吸后,他看似平静地比了一个手势,“坐下来聊。”

“直接说你今天找我什么事。”显然,宋律风并不愿意和他长聊。

江遇直入主题,“有件事情,想请你帮个忙。”

宋律风脸色冷淡,“免开尊口。”

说罢,宋律风拿起自己的公文包,迈步离开。

江遇望着怒意满满的背影,道,“和林听有关。”

这时,宋律风才停下来,转身回头。

林听是宋律风高中时期的白月光。

只是那个时候,她和江遇两情相悦,他只有默默成全。

这些年,宋律风成家立业,有了贤惠的妻,可爱的女儿,他对妻女疼爱有加,心中却总是缺了一角。

一听是和林听有关,宋律风疑惑起来,“江遇,你不会是因为六年前,林听入狱的事情,才找我过来?”

江遇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

尤其是像宋律风这般明察秋毫的律政界翘楚。

他抱出一摞厚厚的文件袋来,“这是我找人拿到的,当年林听和周自衡案件的卷宗。”

宋律风:“你能拿到这么多卷宗?”

江遇:“当然是复印件。”

宋律风:“你是怀疑,林听和周自衡的案子,是一桩冤案?”

当年这件事情,宋律风也是知道的。

只是林听和周自衡的案子,是他们的死对头接的案子。

宋律风了解不到任何情况,所以也帮不上林听什么忙。

那些卷宗,江遇已经看过了。

他拆开其中一卷,把自己标注过的地方,一一指给宋律风看,“你看看这里,还有这里,是不是太过蹊跷?”

被江遇指着的标注过的文字,宋律风并没有去看。

他对着江遇冷笑了一声,“江遇,你这算是什么?”

他觉得可笑,“林听活着的时候,你把她们母女俩往死了虐。现在她死了,你却在这里装什么深情?”

这样的指责让江遇哑口无言。

一时之间,两人沉默了起来。

胸口钝痛的江遇,打破沉默,痛声问道,“宋律风,当时林听找你帮她办领养手续的时候,她有对你说过什么吗?”

“你知道是我帮她办的,柚子的领养手续?”宋律风反问。

江遇没脸回答。

当时他不但不同情林听,甚至还怀疑她和宋律风关系不正当。

宋律风痛心道,“江遇,你知不知道那个时候的小听,是有多绝望,多无助?”

“……”江不知道,他被仇恨和痛苦蒙蔽了双眼,失去了理智。

他就是浑蛋。

直到林听去世,他才知道,是他把林听一步一步推向绝望和无助的深渊。

他是这世间最残忍的刽子手。

带着沉痛的心情,他坚定道,“我要还林听清白。”

“呵!”宋律风一声嘲讽道,“活着的时候你不管,人死了你才想起来要还人清白?江遇,早知如此,当初我就应该把小听从你手中抢过来。”

江遇回到正题,“宋律风,替林听翻案的事情,拜托你了。”

宋律风抱起那一摞厚厚的卷宗,怒意满满道,“我不是为了帮你,我是为了死去的小听。”

……

深夜,江遇把自己关在画室。

林听去世半年,他每一次思念林听,都会来画室。

明明记得那样深刻,可是记忆逐渐模糊。

他再也画不出林听的样貌来。

他拿出和林听唯一的一张合照。

那是他们高中时期拍的大头贴。

当时放在钱包里,后来和钱包一起遗落了。

半年前,他和林听在海边的露天餐厅偶然相遇。

餐厅经理拿着装有他们合照的钱包,前来归还。

是他对餐厅经理说,这钱包和照片,他都不要了,林听才把照片撕碎,又将钱包扔在了垃圾桶。

钱包他寻回来了。

照片也寻回来了。

可是无论他怎么修复这张大头贴,那些裂痕都没有办法被抹去。

同样无法被抹去的,更是他对林听永久性的伤害。

骨节分明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抚过照片上的脸蛋,“听听,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这天晚上,江遇坐在椅子里,将那张残破不堪的照片放在胸口处,久久未眠。

翌日在一阵电话铃声中,江遇被惊醒。

电话是黎山墓地的物业管理处打来的。

接完电话,他换了一身黑色的运动服,赶往黎山墓地。

墓地管理处,江遇戴着口罩,填完表格。

他来应聘墓地园艺管理工。

填完表格,他主动说,“我一天可以上十个小时的班,工资多少都无所谓,而且我力气大,手脚利索,我一个人可以干两个人的活。你们请我绝对划算。”

对方考虑了一下,答应了他。

林听去世半年。

夏静姝不仅买下了整片黎山墓地,还买下了墓地的物业管理公司。

为的就是不让他到墓地看望林听。

这是林听生前的遗愿。

“那行吧,你明天来报到。明天早上你领了工具就可以正式上班。”

“我今天就可以上班。”

半年了。

他终于可以去看望林听了。

……

林听的墓碑前。

江遇将一束紫色的洋桔梗,轻轻放下去。

冰冷的墓碑上,林听的黑白照片经历风吹日晒,泛着陈旧的气息。

颤抖的手指,轻轻抚摸在照片中林听的脸蛋上。

触手之处,一片冰凉。

“听听,对不起,这么晚才看你。”

两日后,一袭黑色运动服的江遇,在黎山墓地干着墓园栽种的脏活。

“墓园怎么突然决定,要长青树全部换成洋桔梗啊?”

“不知道,听说是哪个老板捐的洋桔梗,捐了几大货车。”

“什么老板这么豪横?”

旁人闲聊时,戴着口罩的江遇什么也没说。

他只负责种花。

那些刚种下的洋桔梗花苗,带着许多花苞,朵朵含苞欲放。

夜色降临,江遇坐在林听的墓碑前。

“听听,你最喜欢的紫色洋桔梗,就要开花了,你喜欢吗?”

“听听,我好想你。”

回应江遇的,是墓碑上的一片冰冷,以及初秋寒夜里那刀枪过体的阵阵冷风。

……

深夜,一辆黑色的红旗国礼,缓缓驶入星河湾的静轩别苑。

江遇下车后,看到林薇薇蹲坐在车库前的台阶上。

她把脑袋埋在双膝之间。

见到他,她委屈地抬起头来,含情脉脉地望向他,“江遇,你回来了?”

夜色下的灯光,照在江遇身上。

江遇缓步上前。

即使他今日没有穿西装,一袭黑色的运动服,依然衬托出他的英姿卓然。

林薇薇一双秋水定格在他优雅迷人的身影上。

发现他的裤脚和运动鞋上,沾有泥黄色的土。

她微微皱眉,“江遇,这么晚了,你是从哪里回来?你身上这么脏,要不我去给你放热水,你泡个澡吧。”

林薇薇不放过任何和江遇相处的机会。

她赶紧转身。

江遇却在身后,漠然地喊住她,“林薇薇,你不是问我从哪里回来吗?”

林听没有去世之前,他一直是喊她薇薇。

可是这半年,他直呼其名——林薇薇。

林薇薇心下狠狠疼了一下。

她其实知道他是从哪里回来的。

哪怕夏静姝把黎山墓地安排得那般戒备森严,他依然找到了去看望林听的办法。

为了林听,他竟然应聘了墓园的花艺管理工人。

林薇薇不答,继续往别墅里走,“我去给你放洗澡水。”

“陈叔。”江遇喊了一声。

陈叔很快走出来,来到他的面前,“江先生!”

江遇吩咐,“把林小姐送回去。”

林薇薇想不到江遇会这般无情,她哭着抓住江遇的手,“江遇,全鹏城的人都知道我和你举行了婚礼,你现在不要我了,我以后怎么生活?”

那只纤细白皙的手,被江遇冷漠地挥开,“陈叔,送她回去。以后她再来,不许她进门。”

……

林薇哭着回到林家。

客厅里的林建国和林振宇见到她,早已料到这般结局。

林振宇起身,把林薇薇拉到沙发上坐下来,“薇薇,按理说江遇是个有情有义的人,小听的离世不至于让他这般绝情。你是不是有什么把柄落在他手上?”

“我没有,哥哥,你相信我。”林薇薇委屈落泪,“柚子的鉴定报告,我真的没动过手脚。”

林薇薇哭得越来越委屈。

那我见犹怜的模样,饶是让任何人看了都会心疼。

她坚信,那些事情她和妈妈苏秀珍做得滴水不漏,况且她们后面还有强大的靠山。

江遇不会查出来的。

只要她咬死不承认,江遇就拿她没办法。

……

三日后,林听接到了一个制片方的电话。

他们最近在做一个影视剧。

对方想要邀请林听,为该部影视剧的片头曲作词作曲。

因为林听之前获奖的《蜉蝣》,其作曲风格,和他们这部浴火重生的大女主古言戏的风格,十分吻合。

电话里,林听和对方约在鼎盛酒店的芙蓉阁包厢见面。

鼎盛酒店,芙蓉阁包厢隔壁,凤凰厅。

江遇前来赴恩师之约。

今日这顿饭,是恩师罗教授特意答谢江遇的。

因为江遇团队研发的抗癌药,让罗教授的肺癌在半年内痊愈了。

看到恩师精神焕发,江遇是欣慰的。

同时,江遇也是痛苦的。

如果当初他把抗癌药给了林听。

现在林听是不是一样能够健康安然的,站在他的面前?

那样,他就能够用剩下的余生,来弥补林听。

罗教授给儿子打着电话,“罗兵,你师兄已经到了,你怎么回事,赶紧的。”

“爸,我把这事给忘了,我今天要见一个作曲人,我可能赶不过去了。不过我在芙蓉阁,就在你们凤凰厅的隔壁包厢,一会儿我一定去向师兄敬酒。”

罗兵是罗教授的儿子,也是林听今天要见的影视剧制片方。

林听被罗兵邀请着,来到芙蓉阁包厢门口。

这时,接着电话的江遇,从隔壁的包厢大门缓步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