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小阳还没有反应过来,沈予欢立刻错开他下楼去了。
谢廷川如法炮制,完全不给小阳反应过来的时间!
下了楼,沈予欢刚要去洗漱,就听到谢廷川说:“我去看一下老鼠的情况!”
老鼠!
沈予欢顿时想起来她的老鼠,扭头跟在谢廷川身后。
跟在他们身后下楼的小阳不明所以,亦步亦趋地跟在妈妈的身后,问道:“妈妈,老鼠是干什么用的呀?”
“妈妈的药膏检测出来有问题,现在妈妈想用老鼠做实验检测药膏到底有没有问题,”
沈予欢没有因为小阳小就糊弄他,随口解释了一句,并且叮嘱道:“你乖乖的,不要碰这些老鼠好不好?”
“什么嘛?”小阳皱起了小眉头:
“妈妈你做的药膏怎么会有问题?在家里我们都用了好多次了,我也用了好多次了,一点事儿也没有!”
他说的“家里”就是和平大队的沈家。
说着他的眼睛往上斜视谢廷川,以为是他怀疑妈妈的药膏有问题。
沈予欢笑眯眯地摸了摸他的脑袋:“没事,他们不信我们就证明给他们看,真金不怕火炼!”
谢廷川已经来到客厅,蹲了下来,闻言有些无奈地转头看向有意无意在挤兑他的母子俩:“所以,现在可以看老鼠了吗?”
“看吧看吧!”沈予欢乐道。
小阳凑了过去。
谢廷川垂眸,掀开盖在笼子上的布,看到老鼠的瞬间,他下意识地屏了一下呼吸。
三只小老鼠比昨晚精神了许多,正窸窸窣窣地在碎纸屑里爬动,甚至有一只试图扒拉笼壁。
它们背上的伤口清晰地暴露在眼前——只见那原本被划开、涂抹着深褐色药膏的伤口,形成的保护膜依旧覆盖着创面,但边缘已经明显干燥、收缩。
令人震惊的是,透过那层薄薄的、半透明的药膜,可以清晰地看到下方的伤口皮肉已基本合拢!
颜色不再是鲜红或翻开的粉白,而是呈现出一种健康的、接近周围皮肤的淡粉色!
伤口边缘甚至能看到一层极其纤薄、近乎透明的新生皮膜!
那两处昨天还渗着血、显得有些狰狞的划伤,此刻竟像是几天前受的伤,根本看不出是仅仅过了一夜的新鲜伤口!
“哇!妈妈!小老鼠快好了耶!”小阳立刻喊道,语气之夸张,很难不让人怀疑他就是故意说给谢廷川听的:“妈妈,你的药膏好厉害哦!”
沈予欢忍着笑看了谢廷川一眼。
谢廷川的目光死死地锁定在老鼠那几乎愈合的伤口上,眼神深沉,沉浸在自已的思绪中,并未在意小阳的挤兑。
作为一名军人,他太清楚这样的愈合速度意味着什么——这绝不是实验室报告里轻描淡写的“效果普通”!这简直是颠覆认知的“神速”!
他看向沈予欢。
沈予欢朝他眨眨眼,漂亮清亮的杏眼仿佛在说:看到了吗?我并没有骗你,十分傲娇。
随后,她蹲了下来,拿起昨天晚上放置在旁边的手套戴上,俯身抓起一只老鼠,轻轻点了点其中一只老鼠伤口附近完好的皮肤。
那老鼠只是动了动,并没有表现出明显的疼痛或不适。
“精神头还不错!”沈予欢对谢廷川说:
“没有中毒和不适的症状,这是第一天!明后两天,老鼠的伤口就能好了,往后再观察半个月或者一个月,要是老鼠依然没有其他症状,基本就能排除你所说的细胞毒性?”
“……”谢廷川没有说话,目光灼灼地盯着她。
沈予欢抬头朝他挑眉,惊呆了?
她刚起床,头发有些凌乱,没有化妆,素颜的她看起来清新自然,皮肤白皙透亮,五官精致,本就漂亮得让人忍不住侧目。
而此时,她眼中的自信和明媚,更是让人移不开目光。
谢廷川的喉结不自觉滚动。
沈予欢手里老鼠挣扎发出稀碎的尖叫声,却怎么也盖不过他胸腔里“咚咚咚”的心跳声,仿佛要冲破胸膛跳出来。
他的呼吸跟着轻了半分——他好像有点明白昨天老孙所说的“爱”了……
*
“啦啦啦啦啦啦~噗嗤!哈哈哈哈!”
沈予欢踩着自行车在路上,哼着小曲儿,脑海中不自觉想起在家里谢廷川看到老鼠状态后看她的目光——像是在凝视着一座宝藏,眼神里满是欣赏。
她的虚荣心在那一刻被彻底点燃——被人欣赏,还是被不相信她的人欣赏,怎么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呢?
就是,她高兴过了头!
她没注意看路,在经过一个路口右转时,差点撞上了一个要直行的路人。
路人企图避开她,结果手忙脚乱中被自已的脚绊倒了。
“不好意思!”沈予欢赶忙下车去扶被她撞上的人。
被她撞上的人大约二十五六岁,穿着一件宽松的白色短袖衬衫,下身搭配一条黑西裤,裤脚随意挽起一截,露出脚踝,脚上蹬着一双擦得锃亮的棕色皮鞋,这个装扮在这个年代的京市,是十分时尚的。
看到沈予欢过来扶他,他笑了笑,开口道:“我没事……嘶!”
他刚说完就倒吸一口气——手关节处擦破了皮,沾着细小的沙土,还渗出了血。
“出血了,”沈予欢蹙眉。
衬衫男用力吹了吹伤口,眉头紧蹙,似乎不太耐痛,但看向沈予欢还是扬起笑脸:
“就一点小伤,我回去处理一下就好了。没事,你不用愧疚,要不是我突然跑起来,你也不会差点撞上我,更何况这是我自已躲避摔倒的。”
这事两人各有一半责任。
沈予欢闻言便道:“我是医生,前面就是我就职的医院了,要不你跟我去医院,我给你处理一下伤口?”
“你是医生啊?”衬衫男闻言高兴道,“可以啊,那走吧?”
“嗯,”沈予欢点头,一看衬衫男往她的自行车后座走,她眼皮子一跳,立刻说:“医院不远,大概五百米,你走过去吧?”
她能不能驮动这么大块的男人先不说,这年头大家都比较保守。
她一个已婚妇女搭着跟自已年纪差不多的男人,谁知道会不会被人说闲话?
反正路不远、伤也不重,让他走过去算了。
衬衫男明显呆滞了一下,而后反应过来,说道:“好,那我走路过去。”
“好!”沈予欢去推自行车,“你到了就去中医科找我。”
“好。”
沈予欢骑着车先到医院,在药房拿了一瓶碘伏,换上白大褂,趁着男人没来,去接了热水。
接水时,衬衫男——孟知远来了,敲响中医科办公室的门:“请问,这是中医科办公室吗?”
这年头穿白衬衫黑西裤的人不多,林香君和杜方海同时看过去,异口同声问:“对,你来看病吗?”
孟知远环视办公室,没看到沈予欢,皱了下眉:“我找另一位医生……”
“你来了?”沈予欢刚好接水回来,看到孟知远便说,“进来吧,我给你处理伤口。”
她走到办公桌前放下热水,拿出碘伏和棉签,示意孟知远把手放桌上。先挑出泥沙,涂碘伏,再拿出创伤膏涂上:“好了。”
“谢谢。”孟知远收回手,笑着道谢。
“不客气,是我撞了你。”沈予欢拧紧创伤膏瓶盖——这是她昨晚新熬制、今早分装的,带了好几瓶来。
“主要是我突然跑起来没看路。”孟知远笑道。
沈予欢不跟他扯是谁的责任,就笑了笑。
“要开单子缴费吗?”孟知远问。
“不用,小事而已。”
“好吧,不管怎样都谢谢你。”孟知远起身道别。
沈予欢客套回应:“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