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把火发在慕元初身上,慕映烟的怒火也没消减多少,吩咐道:“把房里关于楚定驰的情报全部烧掉,今后,我不想听到关于他的一切事情。”
“是。”
妙雪心里暗暗叹气,公主还是变了,自从慕映烟及笄后,她就已经可以很好地控制自已的情绪,很少有情绪这么波动的时候。
深夜,不知是不是日有所思,已经几日没做梦的慕映烟,再次进入了那个梦境。
这一次换了个地方,不再是在书房或者内室,而是在花园中,从花园往四周看,可以看到不少亭台楼阁。
慕映烟看到这一切,就知道这里是公主府。
正宣帝早在几年前就开始命工部督造公主府,今年已经全面完工,各个殿宇楼阁也装饰完成。
只要慕映烟大婚,随时可以住进去。
慕映烟看到周围的建筑后,瞬间就认出来了公主府。
但她此刻的心神并未在周围的建筑上,而是目光灼灼地看着面前的稚童,虽然依旧看不清面容,但她能猜出来这个孩子是谁。
“旭儿,过来娘亲身边。”
慕映烟听到梦中的自已这样说道。
这个孩子正是她和楚定驰的孩子!
旭儿小跑到‘慕映烟’怀里,亲昵地在她怀里蹭了蹭:“娘亲,旭儿想出府玩。”
慕映烟感受到孩子柔软的肌肤,整个人呼吸一滞,生怕伤害到他。
‘慕映烟’轻声道:“你前几日刚生过病,太医让你好好养身子,你忘了吗?”
旭儿把头埋在‘慕映烟’怀里,翁声道:“可是旭儿已经好了。”
‘慕映烟’道:“有没有好,旭儿说了不算,得太医说了算。”
旭儿猛地摇头,奶声奶气道:“旭儿不看太医,旭儿不喝药。”
显然在旭儿心里,喝药和看太医是对等的,都很可怕。
一旁的妙月忍不住笑了:“要不奴婢替小公子看一看?”
旭儿扭头看向妙月:“妙月姑姑会让旭儿喝药吗?”
妙月道:“若是小公子还没好,自然要继续喝药。”
旭儿立刻“哼”了一声,扭过身去,把屁股对着妙月。
看到这一幕,周围的丫鬟都笑了。
“在笑什么?”
‘楚定驰’在这时走了过来。
旭儿看到‘楚定驰’,立刻从慕映烟怀里起身,迈着小短腿“噔噔噔”跑到‘楚定驰’面前,同时张开胳膊让‘楚定驰’抱他。
‘楚定驰’弯腰将旭儿抱在怀里。
旭儿小手搂住‘楚定驰’的脖子,告状道:“爹爹,妙月姑姑坏,她要让旭儿吃药。”
‘楚定驰’配合道:“她那么坏,我们罚她,不让她吃午饭,好不好?”
旭儿连连点头:“不让妙月姑姑用饭!”
妙月顿时可怜兮兮道:“小公子饶命,奴婢不用饭会饿的,饿肚子很难受。”
旭儿听到这话犹豫了,小声问‘楚定驰’:“爹爹,饿肚子很难受吗?”
‘楚定驰’点头:“就和旭儿生病一样难受。”
旭儿立刻转变口风:“旭儿不要妙月姑姑难受。”
妙月笑道:“奴婢谢小公子开恩。”
妙雪在一旁道:“你今后注意点,别仗着小公子心软就胡言乱语。”
妙月低下头,作出一副我错了的样子。
‘楚定驰’抱着旭儿走到慕映烟身边坐下,道:“公主,我打算明日开始教旭儿练武。”
‘慕映烟’眉头微皱:“旭儿才三岁,这时候习武是不是太小了?”
慕映烟记得‘慕映烟’在他们成亲第三年的时候不再服用避子汤,若是顺利的话,第二年应该就生下了旭儿,那如今应该是他们成婚的第七年。
只剩下三年了!
慕映烟下意识看向‘楚定驰’,见他并无异样,声音中气有力,没有一点虚弱,为何会在三年后变得那么虚弱呢?
‘楚定驰’道:“公主,我就是三岁开始习武,我都能坚持下去,旭儿肯定也能。”
‘慕映烟’还是不同意:“习武只是为了强身健体,不必这么早,待旭儿六岁时驸马再教他也不迟。”
慕映烟心里一咯噔,哪怕明知梦中的自已并无别的意思,可她还是想到了三年后的事。
心里忍不住在想若真如‘慕映烟’要求的那样,那‘楚定驰’是不是直到病逝,都没能亲手教儿子习武。
他那时候的遗憾会有这个吗?
‘楚定驰’却不愿妥协:“公主,子嗣三年开始习武,是镇国公府的规矩,我会一直看着旭儿,保证不会让他受伤。”
‘慕映烟’却受不了旭儿这么小就吃苦,冷声道:“这里是公主府。”
言下之意镇国公府的规矩在公主府不管用。
‘楚定驰’顿时僵在原地。
‘慕映烟’在出声的那一刹那就后悔了,张张嘴却没说出什么解释的话,只是道:“等旭儿六岁时再说吧,皇上也是六岁时才开始习武的。”
‘楚定驰’没有说话。
小孩子对情绪的变化最是敏感,他凑近亲了亲‘楚定驰’,道:“爹爹不高兴吗?”
‘楚定驰’抱紧他,摇头道:“爹爹没有不高兴,爹爹带旭儿出去玩,好不好?”
旭儿立刻拍手道:“好,旭儿要出去玩。”
‘楚定驰’便抱着旭儿离开了,并未看慕映烟一眼。
‘慕映烟’依旧坐着,面无表情,放在桌下的手却紧紧握住,情绪复杂难辨。
妙雪低声道:“驸马脾气温和,想来很快就会忘了,不会和公主计较的。”
‘慕映烟’心里也这么想。
直到晚上,她哄睡旭儿回到房里,也不见‘楚定驰’的身影,
‘慕映烟’看向妙雪。
妙雪硬着头皮道:“驸马方才派人来传信,说是有公务要处理,今晚宿在书房。”
‘慕映烟’的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她沉默许久,声音干涩道:“下去吧。”
这一夜,‘慕映烟’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却没有半点睡意。
接下来接连几日,‘楚定驰’白日里没有一点异样,还是照常和‘慕映烟’相处,只是到了晚上总会找理由不回房。
‘慕映烟’也是一夜夜地失眠,却始终不开口要‘楚定驰’回房。
慕映烟旁观他们之间的相处,突然明白‘楚定驰’为何在临终前选择放手,一个人的心哪怕再火热,另一个人不给予回应,心也会冷的。
或许是身为旁观者,慕映烟轻易就想明白梦中的自已转不过去的弯。
梦中的自已习惯了‘楚定驰’的付出和妥协,已经忘了做错事是需要道歉的。
换句话说,她被‘楚定驰’惯坏了。
不过‘楚定驰’和‘慕映烟’并没有僵持太久,因为很快就到了要到镇国公府小住的日子。
在镇国公府有梁氏在,两人自然不可能分房,‘楚定驰’很自然地搬回了正房。
两人的关系似乎又回到了原处,但又有些东西变了。
‘慕映烟’感觉到,又仿佛没感觉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