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雨楼是长马街的一家二层酒楼,生意自然和天然居没法比,但也不算差,长马街来来往往这么多人,有不少人会选择去云雨楼用饭。
有时候生意好,地方就不够用了,云雨楼的掌柜为了多容纳客人,就在云雨楼门外又搭了一间房。
因为这间房的存在,长马街这段的街道就窄了一截,但凡有两辆马车经过此处,就很容易造成拥堵。
百姓们对此敢怒不敢言。
因为云雨楼是吏部尚书邓家的产业,别说升斗小民了,就是富贵人家也不敢招惹邓家。
周围的商户只能吃哑巴亏。
而负责西城治安的西城兵马司,也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楚定驰巡街时看到不少违规占道的商铺,仔细调查后发现就数云雨楼背景最大,便打定主意拿它开刀。
此时,长马街,云雨楼
李华晖带兵包围了云雨楼,扬声道:“有人举报云雨楼违规占道,经兵马司查证,此举属实,勒令云雨楼今日必须拆除占道房屋,同时上交一百两银子罚款。”
云雨楼王掌柜脸色难看地走出来,他敢明目张胆地占道,就是笃定兵马司会给邓府一个面子,而现在兵马司却大摇大摆地找上门,甚至不给他周旋的机会,就当众宣布对云雨楼的处罚。
王掌柜沉着脸:“李大人,非要这般撕破脸皮吗?”
李华晖冷眼看他:“云雨楼违规,兵马司处罚,有何不可?”
“我家老爷......”
“即使邓大人在此,本官也会如此,莫非你以为邓大人会包庇你们?”
王掌柜看着周围围观的百姓,颓然苦笑:“草民不敢。”
事情已经摆在明面上,不管邓茂奎心里怎么想,云雨楼的违规房屋必须拆除。
至于如何对待李华晖,那是之后的事。
楚定驰到时,就看到云雨楼外有不少人在忙着拆房,显然李华晖已经解决了。
李华晖看到楚定驰,立刻拱手道:“卑职向指挥使复命,云雨楼已经接受处罚,拆除占道房屋,并罚款一百两。”
楚定驰颔首:“不错。”
这件事云雨楼并不占理,只要兵马司找上门,他们必然会认罚。
此事的关键是如何应对邓府接下来的反应。
而楚定驰把此事交给李华晖,便是想看他有没有得罪权贵的勇气。
李华晖想要让楚定驰当靠山,总要交投名状。
只想得好处,却不担风险,可没有这样的好事。
邓家的反应比楚定驰想得要快,云雨楼的房屋还没拆干净,邓茂奎的嫡长子邓光济到了。
邓光济看了眼已经快要拆完的房屋,面色阴沉,走到楚定驰面前,看都没看李华晖,道:“世子,你是不是太过分了?”
楚定驰淡淡道:“一切按照律法行事,哪里过分了?”
邓光济咬牙:“只是占了些道路,世子何故把我邓家的脸扔在地上踩?”
“不想丢脸就别违法,既然做出了这等事,就做好丢脸的准备,邓大人也不是稚童了,这些道理都不懂吗?”
“世子不过是想拿我邓家立威罢了,何必说得如此冠冕堂皇!”
楚定驰睨他:“那又如何!”
“你——”
邓光济气得要吐血,却又真的拿楚定驰没办法,只得讥讽道:“世子这是仗着和平乐公主结亲,连我们邓府都不放在眼里。”
楚定驰目光一冷:“邓尚书知道你为了云雨楼的事,放下通政司的公务赶来吗?”
邓光济面色一僵。
“身为朝廷命官,不思为国效力,竟为了私事放下公务,想来都察院的御史们是看不过去的。啧啧,邓家的家教堪忧啊。”
致命一击!
邓光济已经没心思和楚定驰斗嘴,见楚定驰没有给邓府面子的意思,邓光济留下也无济于事,还不如尽快回到通政司,免得真被御史注意到。
李华晖看楚定驰三两句话就让邓光济离开,不由得佩服道:“指挥使威武!”
楚定驰吩咐道:“既然云雨楼已经开始整顿,其他地方莫要放过,三日后,本官不想再在西城看到违规占道的房屋存在。”
“是。”
李华晖现在干劲十足,有楚定驰在背后撑腰,便是老虎的虎须,他都敢摸一摸。
随着李华晖动作,一时间整个西城风声鹤唳。
被兵马司点名的商铺,根本不敢反抗,老老实实地交罚款,拆房屋,甚至还有人在兵马司点名前就自行整顿,虽然还是被罚了款,最起码不会被兵马司盯着,从而影响生意。
三日后,整个西城肃然一清。
此时,楚定驰开始了他的第二步计划。
兵马司衙门贴出告示,从今以后,凡是西城的商户都要上交治安费,根据商铺大小,交的治安款不等。
凡是交了治安费的商户,皆受到兵马司保护,若是遭受欺压,兵马司会替其讨回公道,讨要合适的补偿,同时对违法之人施以惩戒。
这是楚定驰巡街的第二个发现,他发现西城的商铺生意好坏,竟然和商铺掌柜关系不大,反而和商铺背景有关。
在西城,商户要是没有背景,很容易被人欺压,哪怕你经商有道,也很容易被人搞破坏影响生意。
而且搞破坏之人都是暗地里下手,即便向兵马司报案,兵马司只会抓一些替死鬼,根本不愿意费心思找幕后之人。
如今楚定驰向整个西城收治安费,就是给西城商户一个保障,只要受到不公平对待,兵马司就会追究到底。
至于为什么不直接命兵马司今后秉公处理,反而收一笔银子?
自然是要安抚人心。
想要马儿跑,总得让马儿吃饱。
何况白得的东西总是不知道珍惜,甚至还会怀疑恐惧,只有花了银子,自已付出了,那些商户才会对兵马司抱以希望,而不是像以往一样忍下来。
这份收治安费的告示,很快在兵马司兵卒的宣传下,传遍整个西城。
事关自已今后的收入,兵卒们宣传得很卖力,他们把楚定驰拿出来当定海神针,表明只要商户报案,兵马司谁都敢查。
而西城的大商户们皆变了脸色,在经历三日的整顿后,没人会觉得楚定驰只是想借此捞一笔。